外域天地的封賞雖是重點,但在龐雜的獎勵中隻是一小部分,除此之外,天庭寶庫好賴不分近一半兒的傾銷以及天庭藏書中各類法術神通的拓印允許,其重量完全不輸給前者。


    而除此之外,近萬的天官之位,數以十萬計的陰神地祇全權都交給了張珂,任他自己招收選擇,隻需功德圓滿,無需其他審驗。


    原本開府建牙的權柄也重新得到了擴展。


    名義上張珂是掉了位格,在天庭諸帝的排名中靠後了多位,但實則是幾乎送了一個自立大禮包。


    甚至僅憑這次的封賞,張珂完全可以在商周天地再建一個小天庭出來,配上許久之前開出被留在後世的地府套件,說一聲小九州也絲毫不過分。


    “謝上帝賞!”


    張珂聽完了封賞,做了個躬規規矩矩,麵無表情的退迴了自己的位置。


    而麵前的這一幕對於習慣了張珂總在耍寶搞事兒的帝君們而言,此情此景是如此的陌生且難以讓人難以接受,幾乎是在張珂謝恩退迴的瞬間,一道道冰冷的死魚眼眺望著投到了坐立難安的昊天上帝身上。


    看看,看看。


    好好的孩子硬是被你這個熊家長逼成了什麽樣子?


    這膽怯正經的模樣誰看了不心疼啊?


    昊天老兒,你沒有心啊!!!


    那眼神中的質疑跟嫌棄幾乎以實質的方式流露出來,這讓本就感覺缺了點兒什麽的昊天上帝更感無奈。


    祂也沒想到事情最終會演變成這個樣子。


    講道理,祂明明隻是小小的敲打了一番,甚至還僅僅局限在言語上,這可比下邊兒的那群倒灶玩意兒聚團圈踢來的溫和多了。


    而哪怕是被四五十位帝君圍起來暴揍一通都沒能改變某些“惡習”的張珂,卻被祂這三言兩語給變成了一個乖孩子。


    這就挺難評的。


    尤其是感覺到壓抑著不滿跟憤怒,貌似已經有點兒麵和心離的諸位帝君,昊天臉上的麻木更顯濃重,祂現在算是體會到了那些蠻荒古神跟虛空蠻夷的親身感受。


    打了一個,得罪一窩.


    等等,我成蠻夷了?


    背對諸仙,低頭沉思的張珂並沒有發現淩霄寶殿中凝滯的嚇人的氣氛。


    領了旨意的他此時正在盤點這些獎勵的歸處。


    山水,法術,神位,資格.


    獎勵很豐厚,雖然跟他不算特別匹配,但也算是天庭能拿得出手的最高規格的獎勵了,而有不死藥的存在,張珂也足可以等到那些外域的山川江河變現的那天,並不會特別耽誤他的成長。


    隻是先前才鬧了那麽一出,即便有諸位帝君解釋,寬慰,但他也不會再像曾經那般放縱。


    昊天說的很對,他不能仗著帝君們的縱容就目無尊長,放肆行為,日常也好,在外也罷,即便做不到九州對謙謙君子跟仙神廣義上的定義,也盡可能的不要特立獨行。


    人總是在踐實過一件事後才能成長。


    當然,蠻荒不在此列,在一群習慣了用拳頭說話的長輩們跟前,乖孩子可不怎麽吃香,更何況當他見過了某幾位長輩小時的風光,以及燧人,女媧時不時對三皇五帝倒數黑曆史之後,就很難再直視那幾位了。


    值得一提的是,即便青春不再,當了人王,某些人的小毛病仍然從未斷絕。


    伏羲的陰謀詭計,炎帝的四處縱火,軒轅的偏好女色,以及大禹霸淩諸神


    咳,感覺到一道幽怨的目光隔著多個座位遠遠傳來,張珂不由得一抖,趕忙收斂了放縱的心神。


    而與此同時,淩霄寶殿內的封賞仍在繼續。


    上到諸位帝君,下到天庭的諸位仙官,甚至於未能跟隨大軍前往虛空的地祇,陰神也有封賞,無論多寡主打的就是一個雨露均沾,公平公正。


    而如此巨大的開銷自然也是全靠著外域蠻夷們的提供才得以實現。


    隻是涉及到的人員太多,位份的高低也不適合昊天上帝這位九州之主一一贅述,所以除了三品以上的天官地祇之外,其餘仙神的封賞大多被歸到了各自領域份數的帝君身上,等下朝之後各位帝君再在自己的府衙,宮殿之中分級封賞。


    功勞較小的,數額較少的,便由對方的直屬上神麵授機宜。


    得益於九州嚴苛的天條,以及諸位帝君時時刻刻分念巡查三界,公平在絕大多數的情況下還是能得以維持的。


    大家都在歡喜,隻是苦了財部的財神們得加班加點的清點庫存,而後根據一張張旨意派發財神送達獎賞。


    不過這些就都是後話了。


    光是三品以上仙神的賞賜就足足講了一個晝夜,而於凡間而言,各個天地也約莫過去了一年有餘。


    昔日仿佛火藥桶一樣,將爆未爆的威脅逐漸褪去,重新得到了舉頭三尺有神明的保證,九州各個天地內的王朝秩序也逐漸歸於平靜,短暫支棱了一下的蠻夷們再度迴歸到了有事沒事兒就得挨打的苦痛循環之中。


    而與此同時,商周天地,持續了近三個月的慶典已逐漸趨於落幕。


    來湊熱鬧,漏臉麵的諸侯聯軍跟四方鬼神也找著借口紛紛退去,迴到自己本該存在的地方靜靜的等待天變入編的光輝時刻!


    而在繁華逐漸落幕之時。


    王宮之側,拜別了自家祖母,重新迴到祖廟中的尤巫——蒙周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便見到自家的徒兒,昔日的廣古族長,如今少尤部統管一切戰事的大將軍步履匆匆的走進祖廟。


    習慣性的朝著上方的先祖神塑們叩首,而後站起身來的他也不避諱,就這麽直白的跟蒙周吐槽起來:“一堆麻煩蟲,我是開解不了了,誰愛去誰去!”


    “打兩場戰,蠻夷沒殺多少,反而把自己整的心態失衡,噩夢連連,哪怕是醫師都束手無策。”


    “不是,巫,您確定這群後世遠親是跟咱先祖一塊兒地方出生的?那怎麽”


    “我看你真是被氣昏頭了,竟敢誹謗先祖?自己先下去領百棍,迴來再與我說話!”


    蒙周擺手打斷了廣古的吐槽,並直接派給了對方一頓棍棒清醒一下腦子。


    而在一臉啞然,卻又惱羞成怒的打了自己兩個嘴巴的廣古離開祖廟受罰之後,處於神像下陰影中的尤巫也是無奈的歎了口氣。


    兩世相融,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而對於少尤部來說更是困難。


    在自家天地尚且沒肅清幹淨,諸侯見利紛至遝來吵嚷著要歸入少尤部聽從人王號令的情況下,他所麵對的局勢本來就很麻煩了,但先祖之命卻又不得不從。


    雖然說,商周天地的分立也是由自家先祖的意誌作為主導。


    即便商周天地早已經被天庭從九州的時間軸中摘了出來,作為獨立於正統時間線外的一條分軸,但不知道是出於固執還是別的原因,先祖並不願意從周王室那裏奪迴人王之位最後欠缺的權柄。


    天下二分,西七,東三,雖因人心走向導致前者所占的份額不斷擴大,但周王室隻要幸存一天,天地,人族就隻能分離,除非神州淪喪,天命丟失。


    但問題又來了,在帝尤尚存的情況下,誰敢冒著族滅的風險去撩撥九州的山川?


    要知道,帝尤可不是三皇五帝那樣德高望重之輩,也不似曆代帝王那般多少還要點兒臉麵,他對外族的態度隻能用一句話來形容。


    高過車輪者,斬!


    好消息,好歹還在及格線以上。


    壞消息,車輪是放倒的,且在事前還得在原地挖個坑.


    如此,先祖不願,而外邦蠻夷們又誰也不敢做這第一個吃螃蟹的,如此便導致了少尤部不斷的抽吸西周的新鮮血液,而本處於王朝初年,天子命強盛且沒有諸侯分擔的西周,哪怕是在人才凋敝的情況下,新生兒也在逐年暴漲。


    都形成一條生產線了!


    本土的麻煩一大堆,還得接納後世這個遠房親戚,原想著以後世人那曆經千帆的心態跟觀念,再加上靈氣複蘇時代的到來,情況起碼能比本土好一點兒吧?


    可當進行嚐試之後,蒙周不得不承認,他最初的想法確實是有點兒簡單了。


    看著網絡上顛婆橫行,現實裏九外雜交,甚至不甘寂寞盯上了雌性妖魔的後世年輕人,哪怕見慣了自家先祖想一出是一出操作的蒙周都有點兒心髒驟停的感覺。


    然而後世的抽象遠遠不止於此,後世歪果仁們留下的印記經過數十年的更迭仍後患不斷,還有孔夫子跟曆代聖賢留下的溫順印記刻印在人們的血脈深處。


    殺伐過甚,有傷天和?


    你們害怕傷到蠻夷,就不怕蠻夷某日傷到你們?


    不否認抽象的人終歸是少數,更多繼承了九州勇武,善戰血脈的年輕人仍是好樣的。


    但奈何他們承平已久,早就忘記了廝殺的模樣,再加上心底一點善良,到了外域戰場便成了催命的黑手。


    也就是少尤親衛們跟隨在側,頻頻幫忙這才使得後世大軍得以全須全尾的迴到家園,否則的話,他們那點兒人,能迴去一半兒都算碰到道德底線比較高的外域了。


    戰事不順,內裏又是一大堆零七八碎的毛病,再加上任誰看了都嫌棄萬分的駁雜血脈,蒙周真有種在廁所裏淘金的既視感。


    哪怕日夜不休,去接連攻打數十個外域,甚至直接跟外神們拳拳到肉都比眼下的活兒來的輕鬆。


    不怪廣古心煩意亂以至口出狂言,蒙周光是想想都覺得眼前一黑。


    “先祖啊,您可是給老朽出了個大難題!”


    感慨著,跪在桌案前的蒙周伸手摸向了桌上的杯筊。


    但沒曾想這竹木所製的杯筊,此刻卻仿佛內藏了一座山巒一般不可撼動。


    嚐試了一下不敢置信的蒙周連忙起身雙手舉杯,但不出預料,那兩塊兒杯筊就仿佛被焊死在了桌案上似的,任他幹瘦的手臂再怎麽用力,甚至連法天象地都忍不住動用變作一百丈巨人,那仿佛小山大小的手掌仍無法撼動兩個小小的竹製杯筊。


    見狀,蒙周嘴角微微抽搐。


    雖然早在新年前整了杯筊請先祖這一出大戲之後,少尤部的族人們心中就隱隱有所感應,這擲杯筊的方法不可能如後世一般傳承下去,但他沒想到這一切竟來的這麽快!


    畢竟比起天上來者不拒,應不應就要看情況的仙神們;自家先祖的好處在於有求必應,但問題來了,怎麽求得到才是關鍵。


    但凡涉及戰事的,用不著求,先祖自現。


    而一旦涉及到內勤,內政那就耳聾眼瞎,純當聽不到。


    如今亦然。


    看著桌案上不動如山的杯筊,明白自家先祖是將後世之事徹底轉交給他們雙方自己處理之後,蒙周歎了口氣,看著齜牙咧嘴剛進門的廣古麵色淡然的開口道:


    “方才在你受罰的時候,我已用杯筊征詢了先祖,祂言此事由你全權做主!”


    “但切忌,不可強迫,不可動粗,不可隨意打打殺殺,畢竟總歸是先祖降誕之地的遠親,情分在此大不了便如西周一般天地三分就是。”


    “不過,先祖雖然給你劃了底線,但我想廣古伱一定不想讓先祖祂老人家失望吧”


    扶著老腰,一臉肉痛的廣古神色幾經變換,隨後應了一聲徑直離開。


    作為從十萬大山中跟隨張珂走出來的老人,一路上見多了張珂的南征北戰,甚至於天地嘉獎,諸蠻臣服,冠名帝尤尊號等一幕幕光輝曆史。


    廣古跟曾經九黎部的族人們一般,對張珂的信任絕對是盲從級別的,別說指哪兒打哪兒,就算是讓他們自裁,也是覺得為了人族榮光自願犧牲的那種。


    而再加上尤巫——蒙周這位睿智老人跟王妃的從旁策應,時至今日,少尤部還沒做過一個錯誤的決定。


    當然,即便有錯,那也是尤巫的錯,跟先祖,跟王妃是半點不沾邊。


    如此,既有話事人蒙周的站邊表態,雖然打心裏覺得自己不太適合這項工作,但為了不讓先祖失望,廣古仍是咬著牙接下了這個大工程。


    而從另一方麵來說,廣古雖然年輕,沒有蒙周的老奸巨猾跟瑤姬的見多識廣,但作為少尤部的僅次於前三位的大拿,強大但不一定動用的力量足以壓服一切外在的聲音。


    而當初作為九黎巫兼族長被培育的他,也有能力調節各種矛盾,由他來處理這件事確實再合適不過。


    強壓著杯筊不讓這討人嫌的玩意兒動彈的張珂長舒了一口氣。


    真不是他給自家小輩們下難題,實在是這玩意兒太偏離他所擅長的賽道了。


    雞犬升天這種事,不是誰都能幹的。


    早在最初得到遊戲的眷顧,踏足修行之路的時候,張珂的心裏確實有過類似的想法,一人飛升,雞犬得道。


    但伴隨著往後發生的種種狀況,以及自身成長過程中所遇到的各種現實,他的意誌不得不受到了外界情況的便宜,從逐漸的一家人,同富貴;演變成了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我發達了提攜你一把給你開辟一條新賽道,但你能不能接住並順遂的飛黃騰達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他沒辦法像對待少尤部一樣說一不二,這不現實。


    兩者之間的經曆跟意識就逼迫張珂不得不做出選擇。


    相比於一切複古,跟蠻荒人族一樣習慣於聚集在人王跟先祖麾下接納指引跟壯大的少尤部來說,後世人族的想法太多,太雜,科技的高速發展讓每個人的想法跟意誌都得到了具現。


    他們的自我意識厭惡受到大家長的管束。


    靈氣複蘇也不是一片祥和的!


    就像現在被調到了後世的那些仙神一樣,仙神的存在確實減少了陽光下陰暗的滋生,但對部分人來說,這種過度的管轄卻讓他們感到窒息。


    仙神的存在使得他們無法像過去那樣背著丈夫妻子偷偷在外炮火連天,無法心安理得的去缺斤短兩,無法拋開事實不談,更沒辦法將人不當個人。


    一切區別於暖色調的,違背地府律法,地祇教條的最終都得受到懲戒。


    且在人間往往隻需要三五年的縫紉機便能揭過的事情,到了幽冥地府,不走百來年的油鍋,綁個千萬次的炮烙根本別想結束,甚至於轉世輪迴都不算完,你的下一世,下下一世都要償還那些未完的事務。


    人人向往烏托邦,但卻不願意以奉獻自己的代價成就烏托邦。


    而這還僅僅隻是仙神權柄範圍內最為常見的矛盾,其他方麵各種各樣的更是數不勝數。


    光是靈氣複蘇便帶來了種種麻煩,兩方天地的融合估計更是麻煩不斷,但又沒辦法,他不能不管不顧。


    隨著商周天地的確立,蠻荒跟九州涉入張珂的生活,他的未來必定是要迴歸後者,後世或許幾百年都去不了一趟。


    而靈氣複蘇帶來的,不僅僅是日常生活的矛盾跟人人如龍的修行,同樣世界的升維也會使九州本土,乃至外域的目光都朝著這個新生的世界一並投來。


    倘若張珂不伸手拉一把,那些歪果仁跟觀念古板的仙神們足可以將後世變作另一片戰場。


    結局或許會變,但絕不會比融入商周天地好到哪兒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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