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祂們自己的計劃就已經夠魯莽的了。


    為了一個張珂直接將欣欣向榮的九州拉入不可預測的戰爭泥潭。


    但話又說迴來了,沒有張珂,現如今的天庭還在為了九州既定的末法未來而四處奔走,以一場又一場的滅世之戰來延緩既定未來的到來。


    這麽看,不救張珂,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但這位更是重量級!


    天庭的不顧一切是因為張珂已經跟九州深度綁定,且難割舍的緣故,可陸吾究竟是出於什麽樣的心態,竟當著帝堯(天官大帝)的麵說出這麽一串監守自盜的發言。


    雖然蠻荒諸帝的居所跟天庭帝君們的宅邸性質不同,天庭的宅邸是帝君們在閑暇時長住的居所,也是所屬一係仙神們的辦公中心,每天都有大量的仙神往來,將九州各個位麵的相關事宜呈到帝君的桌前供君批閱。


    而凡間的廟宇,神像直接指引的也是帝君們的宅邸,一般都由屬神們接納相關的信息,但在例外的情況下也會直接招到帝君的關注.


    簡而言之,帝君們的宅邸更像是一個小號的紫禁城。


    而蠻荒眾帝就不同了。


    在蠻荒並沒有如昊天一般統轄三界的存在,八片幾如複刻一般的蠻荒天地各有各的人王,在承接人族權柄的同時,也兼任天帝的名號,而除此之外又有像帝俊這種獨領一方天神的存在。


    在大家尚且存活,且區域涇渭分明的情況下,天界的存在就顯的有點多餘了。


    但凡是存在,必有緣由。


    陸吾所管轄的天界,更像是這些個天帝們在自我地盤外的一處外宅,雖然不具備處理公務的基本職責,卻兼並了其他方麵的一些閑散食物,例如當兩個蠻荒天地發生衝突而天帝們又無法直接跨天地說理的時候,一般就在天界進行溝通。


    如此,在相關職能具備,且偶有用處的情況下,天界也就派上了用場。


    但又由於天帝們各自管轄一方,人手有限,天界的管理就被統一的托付給了像陸吾這樣具備相關權柄的神獸。


    管家的陸吾,看門的開明,當園丁的英招


    而作為管家的陸吾,作為天帝們最信任的下屬,比後續幾位的權柄稍高一些也很合理吧?


    如此,祂是真有權利跨虛空把天界的大門直接開在這片虛空戰場的邊緣,甚至是中心,隻是大門會不會開啟還得看開明獸的意見。


    但話又說迴來了,在天帝本人就在麵前的情況下,門開與否由不得開明獸判斷。


    而陸吾此言也是為了給自己找一條退路。


    畢竟善做主張跟上位首肯之間的界限並不那麽明確,祂善做主張挪來了天界,天帝們詢問起來,哪怕是陸吾也無法承擔眾帝的怒火,但倘若得到其中某一位的點頭,那麵對的情況就大不一樣了。


    其實說白了,眼看著張珂的命運線如烈火烹油一般愈演愈烈,偉大在望,人王遭受,且在蠻荒跟天庭的扶持下相比於大尤所麵對的險惡局勢,前者猝死的概率幾乎已經降到了一個冰點。


    隻要他不狂妄到去跟古神們複仇,甚至跟大尤一樣揚言淨化整個蠻荒,那問題就不算太大。


    嗯,應該沒那麽蠢吧?


    當然,這些都是以後的事情了,至少現在,看著帝尤所麵臨的大好局麵,祂陸吾也想賭一把,做個錦上添花之。雖然祂曾經,當下都沒跟人族有什麽衝突,但能得到一位明日之子的好感也是一樁不錯的買賣。


    更甚至,萬一真像某個神棍賭的那樣,帝尤安穩的接過了人王之位,那祂還得給人家打工嘞!


    當然,這一切美好的前提都建立在唐堯許可,幫祂背書的情況下。


    剛才一興奮就忘了這些,現在看著陷入到沉吟的天官大帝,陸吾的心裏漸漸的有些不安。


    而對於此時被一眾目光包圍了的天官大帝來說,祂其實也相當的頭疼。


    開天界大門本不是什麽大事,但奈何在蠻荒的諸位天帝裏有那麽幾個不安分的家夥不在天官的預料之中。


    一是曾經跟帝尤有過過節的帝俊,如今人雖然被伏羲拉著自我封印了,但人不在並不代表祂不能隔著封印影響外界,更何況帝俊的那群妻兒也不是什麽省心的角色。


    最起碼日月之母,羲和常曦兩位,饒是以天官的本體唐堯都得正色以對。


    而除了帝俊這個古神之外,剩下的幾位都是人族,但先有走一步算十步,有事沒事總想埋點伏筆的伏羲,後有並公執法,冷麵無情的帝舜,他們的存在對天官的決斷造成了嚴重的困擾。


    不開吧,真怕熊孩子一時手快,打殺圍觀群眾撐不到空間通道搭建的那會兒。


    但開吧,又擔心這三個家夥整什麽幺蛾子,關鍵是哪怕天界開啟,那幾個老老少少的也不一定過得來,他們動手的代價太大了,大到了哪怕天官都得再三思慮得失的地步。


    這可不是身在蠻荒說句話,紮堆打個人的小事兒。


    誰也不知道,在人王失位的時間裏,那些古神兇神們能搞出多大的亂子來如此真正作為戰場主力的還是例如映照,開明獸等一眾作為天帝屬神的蠻荒存在。


    而這樣開門的價值其實也就沒那麽重要了.


    “其實,諸位沒必要這麽憂愁來著!”


    正當戰艦中的氣氛陷入沉默的時候,一道突如其來的聲音忽的打斷了帝君們的思緒。


    而伴隨著話音落下,寬闊,華貴,一切內部裝潢都用足了黃金的北帝座駕內光線忽的一暗,隨著充沛的水汽迎麵撲來,一道略顯虛幻的身影陡然間出現在眾人的眼中。


    計蒙微眯著雙眼,麵色不愉的看著麵前這個一身金白色的年輕身影,淡然道:“庚辰?你來做什麽?”


    “嗬,我可不像某人厚著臉皮毛遂自薦,那小子用著我的法相,我過來轉轉有什麽妨礙?況且,那倆缺德玩意兒,巴不得我幫他們帶孩子呢,不像你,想被叫聲叔伯都得狗狗祟祟的透漏。”


    “下賤!”


    聽著應龍嘲弄的語氣,計蒙的麵上先是漲紅一片,而後又化作青白之色,最終訥訥無言頹然的靠在了身後的椅背上。


    當初涿鹿失敗之後,祂跟風伯雖然按照大尤的囑托將九黎部眾從被斬盡殺絕的命運中拯救了出去,並後續一直護持左右,否則的話,一個失去了部族頂梁柱的部落在蠻荒求存就已經很艱難了,哪兒還有什麽發展壯大跟人王騎臉的可能。


    然而,依照祂們的個人意願,寧願一同死在涿鹿之中,也不願委曲求全苟存性命於蠻荒,甚至連自己的名號都不敢認,無數歲月流轉之下,連好友的身死之地都沒去祭拜過一迴。


    張珂的出現不僅僅滿足了蠻荒人族的希望,給了軒轅一脈一個償還心中愧疚的機會,同時對於祂們這些九黎舊部來說也算是一個新的旗幟。


    隻是當人懦弱的習慣了,就失去了過去麵對一切的勇氣。


    直到現在,計蒙才敢嚐試著往張珂的跟前湊,哪怕這樣都是借助了人王的命令,而風伯本人更是直到如今都沒個蹤跡。


    相比之下,當著蠻荒諸神的麵,大放威脅之語,更甚至是大打出手的應龍,祂無疑差的太多。


    而今,帝尤更是學了應龍的法相,從某種意義上達成了簡單的師徒關係,在讓計蒙羨慕的雙眼通紅的同時,那一番炫耀似的言語也確實打擊到了祂那本就所剩不多的堅持。


    看著跟一灘爛泥似的軟爛到座椅裏的計蒙,應龍撇了撇嘴,並不對此抱有多大的歉意。


    某些懦狗,就該被狠狠地鞭打,也就是現在祂的本體不在這邊,不然少不了兩個大巴掌上去幫祂清醒清醒,而至於計蒙翻臉的可能雖然也有,但著實不多。


    涿鹿之戰的手下敗將,哪兒還敢跟祂咋咋唿唿!


    又或者說,但凡被祂暴打過的,除了少數幾個仍舊嘴硬,也確實有嘴硬的那份實力之外,其餘的大多都繞著祂走。


    計蒙的問題需要祂自己想想清楚,而一尊蠻荒古神也沒有凡人那般尋死覓活的脆弱心態,讓祂自己安靜反省就是,而至於應龍自己則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略一沉吟之後,應龍開口繼續道:“開門之事沒有必要,不論蠻荒亦或是天庭,有你們,有我已經足夠,無需太多助力以免顧此失彼。”


    “更何況大尤當初能靠自己一人殺出重圍,那小子既然也選擇了這條路也當如是,過度的保護反倒容易讓他養成驕縱的心態,等到登基的那一刻,他若真敢喊出屠戮古神,誅滅惡獸的口號,你們還能真跟著他胡鬧不成?”


    “一碼事歸一碼事,不能混為一談!”


    “.”


    應龍無奈的環視了一圈兒,明明平日裏都挺正常的,怎麽到了這會兒腦子不好用也就罷了,連眼神都不好使了。


    搞得祂不得不找點借口來點醒這幾個一葉障目的家夥,但看仍有幾個蠢人,無奈的應龍隻能接著將話說的更直白一點。


    “沒什麽可是的,你們自己仔細看看就是了,有些事我沒必要說的太過清楚。”應龍粗暴的打斷了紫薇大帝的話語,隨後將眾人的目光牽到了張珂身上。


    而當諸位帝君的目光交匯於一點之後,有的麵色驚變,有的沉默不語,更有撓頭抓耳,不明白為什麽大家隻是看了一眼就變換了氛圍。


    而看著陡然間不再冥思苦想著該怎麽去救人的現場,應龍也是悄悄的鬆了口氣。


    從身份上來講,祂這樣做確實不道德,好歹帝尤還當祂是個長輩,且還有諸多舊情摻雜其中。


    但從事實上,應龍真不忍心看著這群老老少少的去跳那個火坑。


    是,張珂看起來情況危急,雖然圍觀的一眾外域蠻神裏對他抱著惡意的並不算多,但奈何九州在外的名聲並不算好,而他自己得罪的存在也不在少數,兩兩相加之後很容易變成一場龐大混戰。


    這可不是那個被伏羲霍霍的人心浮動,見利忘義的聯盟。


    但一群偉大就真能拿得下張珂?


    應龍對此相當懷疑。


    先不提那連刑天來了都看著流口水的幹戚。


    那個正在挨揍的外域蠻神意外的觸動了張珂人王天命的隱藏開關,將這在未來某一刻會被察覺的炸彈提前拆掉了保險裝置,當下的張珂就跟個啞火的炮仗似的,鬼知道這玩意兒什麽時候會被點炸。


    而爆裂之後,那些金烏之後所代表的至寶銅樹會不會因此一起被引動也是一個未知數。


    且在某個熊孩子還掌握著一手無頭氏絕活兒的情況下,饒是應龍都看的心驚肉跳。


    不談那仿佛曇花一般盛開即凋零的倉促之景的話,在這種種手段交疊爆發的情況下,帝尤已經初步擁有了大尤在涿鹿之戰前的風采。


    但還是那句話,時間太短,底蘊太淺,隻具備常態爆發力的情況下,很難搞出多大的場麵來,但在這群蠻夷之中殺出重圍卻已經足夠了,甚至放縱一點突突個大半也不是什麽問題,無非事後多睡個幾千年罷了,有十巫跟祂們在場,總不會讓人死了去。


    可話又說迴來了,如此磅礴的偉力掌握在一熊孩子的手中,他們這麽倉促的闖進去解決了危機的話,難保這倒黴玩意兒不會突發奇想。


    而如果本應該傾瀉在蠻夷身上的怒火,轉而炮轟到了祂們身上,事後還不得不幫著救助,掩埋信息,那也太惡心人了!


    這是應龍早早的到來,卻在局勢突變之後沒有出手救人的關鍵理由。


    祂真要出手的話,哪兒還有帝君們什麽事。


    蠻荒戰神的分量,早已經有無數頭顱來做證實,蠻夷?上百之數,具是偉大?


    那又如何,在祂的眼中,不比河伯厲害多少,都是動動手就能碾死的烏合之眾。


    好在不是真正跟人族接觸密切的,也看不明白張珂當下的狀態,畢竟人王天命的粗淺呈現跟幹戚,罪孽的顏色方式沒多大的差別。


    而想到這裏,應龍又忽然覺得自己不該在那之後把太行山神吊在鍾山上來著,那貨雖然以大欺小,但從某種方麵來說,也算是立了個不大不小的功勞。


    但掛就掛了,難不成那頭豬還敢跟狀告防風氏似的到軒轅麵前告祂的狀?


    疲憊,


    無力,


    扭曲跟賭命所換來的強大力量正在被逐漸的抽離科羅內爾的身體,伴隨著如潮水一般褪去的力量,還有祂那重新得以完全支配自身的理智跟智慧。


    祂輸了,這並不出乎預料。


    連那群看熱鬧的圍觀者都能看明白的結果,親身體驗過那猩紅戰斧狂暴劈殺的祂不可能沒有預測。


    隻是之前不願意承認,且失控的概念過度點燃了祂的戰意,而如今清醒過來,看著那道頂著黑暗侵襲,裹挾著火海衝鋒而來的暴虐身影,科羅內爾的臉上露出了一抹釋然的笑容。


    此時的祂雖然仍舊有一戰之力,但祂已經不想繼續奮戰了。


    在漫長的鏖戰中,它那恍若鋒刃一般的四肢被無數次的打斷,新生的薄弱骨骼根本無法抗衡幹戚的蠻力,哪怕僅僅隻是一次碰撞,新生的肢體就會被齊根碾碎。


    而放眼到全身,膨脹,滋生的血肉鎧甲被一點點的切割,連同那些觸須一起在與肢體分離之後遭到了烈火的炙烤,強烈的感官,讓它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些殘肢的覆滅。


    相比於被切割成千上萬,又放在燒烤架上炙烤的自己而言;它對於惡尤的手段著實太溫和了些。


    但更重要的是,在長時間的鏖戰之後,科羅內爾本就處在鈍刀子割肉的緩慢衰竭狀態中,而如今概念一旦離它遠去,自身的狀態瞬間就衰敗了下來。


    雖能憑借偉大的本質,借權柄跟惡尤周旋一會兒,但那樣除了感受更多的痛苦,被開發全新的折磨方式之外,沒有任何意義。


    更何況祂不像那群聯盟元老對惡尤有著深仇大恨,祂隻是一個被利益打動的俗人,為了資源,為了權柄得以拓展加入到了這場狂歡的盛宴之中。


    然而本應該衝鋒在前的,與惡尤身為死敵的,迄今為止隻有綠林賢者失去了本我,而另一個倒黴蛋便輪到了祂。


    借助惡尤的名號賺取自己的利益,會有這麽一刻祂並不悔恨。


    這是自己該有的末路!


    但偉大即便落幕,也當有偉大的死法。


    屈辱,折磨而死,著實太過褻瀆!


    “哪怕我固然會死,你也別想拿我的頭顱當做收藏!”


    “哈哈哈,卑劣的背叛者們,我在死亡的源頭等著你們的到來!”


    在又一次狂暴的撞擊之後,勉力調動殘餘的黑暗之息匯聚成潮將張珂推搡出去的科羅內爾狂放的大笑道。


    然而不等張珂迴以刀斧,那瘦削到僅剩下掛著些許皮肉的骨架便瞬間進了某種不穩定的激動狀態,而後,轟!


    來自一尊偉大的自爆,劇烈的高能反應直接在虛空中掀起了一場可怖的風暴,暗沉的仿佛黑暗一般的光芒化作洶湧的能量洪流拍向四方,途經的一切盡數淹沒在擴散的黑暗之中,連一絲浪花也沒能翻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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