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這位行進的方向有點不對,別不是為了我等姐妹來的吧?這可不行,別說來這兒的功夫短,姐妹們還沒把宅院布置完成,一些細節處仍欠缺了些打磨,功效不夠,也不知道能不能撬動了那位的欲心。


    就算,就算是撬起來了,但那也不匹配啊!他,他著實太大了點,妹妹身體柔弱,可受不得這般摧殘!”


    益州某一座營造了大半的山頂宅院,正大門外。


    三個長得千嬌百媚,膚如凝脂一般的嬌俏少女,正眺望著遠方天穹下,那緩緩步行而來的宏偉人影。


    她們三人,正是塗山狐。


    受族中祖輩女嬌的穿針引線,來張珂的必經之路上等待,看能不能尋到一個機會。


    雖然,這麽做有些背離塗山瑞獸的名望,好似自降位格,跟那青丘狐狸們成一丘之貉了,但也沒法,自家祖奶奶的要求,誰敢違背啊!


    要知道,在許久之前,塗山,青丘,純狐,作為上古狐族的三個分支,其在地位上是幾乎等同的。


    不過,後來,塗山氏裏出現了一位女嬌,拐帶了人王大禹,而後借著親族的關係,塗山在治水一事中又十分賣力,這才使得三方在名分上徹底區分開來。


    上古狐族,以塗山為尊,青丘跟純狐爭奪二三位,而除這三者之外,天下狐族皆為野狐禪,不入正統,不登名冊。


    如此,可見女嬌在塗山中的聲望跟地位。


    她的需求,沒人敢拒絕是一迴事兒,但關鍵是也沒什麽人不同意啊!


    要知道,塗山雖然從良改正了,但終歸時日尚短,部族中仍保留著過去狐族妖媚的那套作風,而再加上,目標身份夠高,自己也是突飛猛進,由不得小狐狸們不動心,哪怕隻是做個小,也已經讓狐滿足了!


    畢竟,狐,弱於爭鬥而強於謀算,光有聰明的腦子,並不足以保證她們的安全,自然,依附強者已成了大部分狐族默認的未來。


    而,大禹這種身份高,且耿直的,不是啥時候都能釣得上來的!


    不見上古無數歲月,曆經八代人王,傳承無數,但最終入坑的也就這麽一個?


    當下,人王歲月雖然已經沒了後續,但稍退一步,選一人族部落的繼承者,也已是頂好的良配了,更何況,借由大禹對防風氏的寬恕,跟過去的一些舊案的反轉,當下的防風氏,名頭甚至比過去還要響亮一二.


    如此這般,也算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隻是,她們姐妹沒想到自家奶奶半路跑了,而沒了這位族中最強的長者作為後盾,雖有塗山氏源源不斷的支持,但她們三狐仍欠缺了幾分底氣。


    尤其是,在看到那近兩千丈高,仿佛一片移動山巒般的本相之後。


    這都不是嬌弱的問題了,而是生與死的考量。


    想到如此,姐妹三人麵麵相覷,一時默然。


    “見過小防.少尤,我等姐妹三人乃塗山狐,受祖母之托,在此等候少尤多日。”


    沉思了良久,眼見著那宏偉的身軀直衝她們而來。


    雖不似之前那般殺意泠然,但所過之處仍是萬籟俱靜。


    見狀,其中較為年長的少女,捏緊了長袖下的小粉拳頭,壯著膽子,大聲道:“山中清冷,還請少尤入內吃些茶水點心以驅風寒,我等姐妹去通傳祖母,必耽誤不了您太長的時間?”


    雖然,在這之前的日子裏,她們三姐妹就打了許多腹稿,自認那小防風氏再怎麽難纏,也能靠將百煉鋼化作繞指柔。


    但真的見麵了,才知道,什麽叫做女兒心思,異想天開。


    即便這位,此行除了本相之外,再無展露其它的特質,但隨著雙方距離的靠近,她們的真靈卻被強製性的打開。


    就好似一個裝睡的人,被火柴撐開了眼皮似的。


    被動開啟的法目之下,直觀的看到了對方那鮮紅雙眸中,沉溺著的屍山血海,也看到了好似海嘯一般,跟在身後起起落落的萬千災厄!


    能在這般恐怖的異象麵前,不磕巴的說個明白,已殊為不易,而至於什麽手段,幻術還是省省吧!


    “.”


    張珂很想問一句:你這茶,是正茶嗎?


    啥正經人,穿著彩色的薄紗當外套?


    透過,那纖薄的紗衣,張珂甚至都看到了那色彩鮮豔,且相當節省布料的裏衣,衣裙隨山風擺動,露出踩在草坪上的白嫩玉·足。


    而那所謂的府邸,雖細節處尚缺打磨,但其門窗,屋簷處卻已經張燈結彩,擺滿了各種紅豔豔的物事。


    最讓張珂眼皮直跳的,還是那彌漫在宅邸上空,幾乎化作實質的粉紅色雲霧。


    喝茶是假,玩狐狸是真吧?


    見過陪嫁送三床被子的,但沒見過送三個狐狸的,當真是開眼了!


    “替我謝過那位好意,隻是晚輩此行樹敵頗多,如今北上南下一番,仍沒清理了多少舊怨,暗中窺探的目光使我如坐針氈,當下並不適合閑暇,玩鬧!”


    “就此別過,無需相送!”


    張珂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一場下午茶邀請,話落,甚至都沒等三個狐女說些什麽,便掐斷了手中的一截兒紅繩,隨後跟著新生的指引方向,匆匆離去。


    而就在他離開後不久,那巫山上,默然而緊密的注視也悄然消散。


    隨之而來的,是狐女們看到了自家宅邸的大門處,不知何時站著一位一身白衣,麵寒如霜的女神,正眯眼看著她們


    隨著遠離了益州那地界,那種仿佛被窩玩手機被抓包似的感應也逐漸消散。


    雖不知道這感覺從何而來,但心頭的壓力驟然減輕,總歸讓他鬆了一口氣。


    而後,再低頭看向手中搖擺不定的紅繩,張珂的雙眼微眯,自我陷入了沉思。


    經過了東海,洞庭,北海之行後,殺的殺,燒的燒,當下和他在商周戰場中有惡性因果牽連的存在已然不剩多少了,但不剩多少,就意味著這件事並沒有結束,更何況,除了這些潛藏的比較深的古神妖詭之外,此方天地還有不知數量的上古存在潛藏進來。


    這些同樣是對他飽含惡意的存在,張珂顯然不可能放過他們。


    而看著手中炸散,好似一朵花似的,分散指引著數十個方向,同時還不斷變換著方位的線頭,張珂目光微冷。


    下一瞬間,狂風唿嘯,龍吼如雷。


    熾熱的火焰,順著唿氣,化作千萬條百丈的火龍。


    咆哮著,墜於山林之間。


    刹那間,無邊火海自此而起,萬物顫粟中,慌忙逃竄!


    “他難不成是想點了整個天地?雖然確實有效,但此火兇戾,暴虐,任他這麽折騰下去,這邊還能有多少生靈幸存,太過分了,當真是目中無人,我倒是”


    西岐,討伐西戎的大營中,一仙風道骨的煉氣士猛的直立起身,開口怒斥。


    雖然因為天地的多番變故,他們之中的某些存在,得以借漲潮時分,將自己在這片天地中,相對虛假的存在煉為真實,不需再像先前那樣,以一個固定而刻板的化身,投影去完全按照天地的安排延續自己的命運。


    從名義上來說,那後世少尤的到來,對他們之中的絕大部分人,都存有一份情誼。


    隻是,在大勢不可違的情況下,這份情誼又殘留了幾分,那就值得商榷了。


    更何況,相比於因十萬大山,東海兩處詭神,妖魔死絕,從而得到側麵幫助的朝歌,他們西岐在這其中,除了顯化的情分外,可沒得到什麽好處。


    就更別說,因西岐跟朝歌根本上的衝突,雙方中某一方的強盛,勢必會影響到最終的結果。


    而那自益州燃起,並帶著一股鯨吞天下勢頭的熊熊大火,如果真任由其蔓延開來.他們自不會懷疑,這位少尤對人族的溫情,可與其對人族的多番寬容相比,詭神,妖魔,蠻夷,所有被覆蓋在火海中的其他存在,都難以保證自己的安全。


    就別說這麽多存在都被燒了,即便不全被燒死,隻是其中的部分受到重創,那已在垂死掙紮的大商也會喘過氣來。


    而完全騰出手來的大商跟人王的配搭有多可怕。


    用這段曆史的原本命運來進行解析,再符合不過:據記載,西周發兵突襲朝歌,是趁著商朝大軍在外征討蠻夷時發起的突襲戰,整個朝歌都湊不出多少正規軍來,被那位帝辛帶上牧野之戰的所謂兵卒,絕大部分都是仆從軍,罪囚。


    而甚至是在這些烏合之眾剛一接觸便自己潰敗,四散逃竄的情況下,牧野之戰仍持續了整整一天的時間。


    甚至,到最後,帝辛都不是被西岐率領的諸侯聯軍所擒/斬,而是在朝歌中自盡而亡。


    就問你,猛到這種程度的人王,如果真解開了束縛,那夷方反手可滅,而下一個死的就是西岐!


    這怎麽讓人不害怕!


    雖然,此方天地跟主世界的時間軸已完全獨立,割裂,不會太過影響到九州,但同樣的,被獨立出來的他們,也具備了完全獨立於本體的存在。


    在大家明等著升官發財的情況下,你要我去死,這不純純禍害麽!


    真以為沒人收拾得了伱了是吧?


    然而,不等他走出營帳,身後陡然傳來了一道淡漠無情的聲音:


    “坐下!”


    “大公子,您”


    其人迴首皺眉。


    而後,便看到了那坐在下方左手位的大公子,不知何時換上了一身紫衣,頭戴冠冕,麵容威嚴而神色淡漠,邁步間坐上了屬於西伯侯的上位,而後目光在帳中環視一圈。


    迎著眾將,門客或詫異,或驚嚇的目光,淡淡道:“以西岐大公子言,益州之事,無論如何變故,我西岐上下皆不可參與此事,違者斬其肉身,剿其真靈,永世不得超生。


    本帝的話說完了,誰讚成,誰反對?”


    外界的變故,張珂並不知曉。


    在他那宛若深海,無邊無際的法力的支撐下,不過片刻的功夫,整個益州的天穹便燃燒了起來,而身處於火海中的大地,更是早早的失去了蒼翠,斑斕的色彩。


    在高溫,熱浪的灼燒下,萬物都化作了統一的赤紅之色,高聳的山峰,好似夏日融化的巧克力,泥沼一般的岩漿緩緩流下,順著地勢,向著四方天地蔓延。


    相臨荊州的群山之間,百獸奔騰,虎狼也好,鹿兔也罷,往常剛一見麵,就必會分個生死的獸類種群,在當下卻意外的和平。


    它們的眼中,除了眼前的道路之外,再無其他存在。


    即便腸胃餓的緊,也絕不貪食一口。


    而與之一同的,還有昔日占山為王,在各個山林中稱霸一方的詭神,精怪,此時也不複往日的風輕雲淡。


    作為逃亡大隊中的一員,它們也同樣放下了往日的儀態,變作本體,四蹄狂奔不止,逢山越山,見河跨河,那一雙雙充滿了智慧的眼眸中滿是埋怨,嫌惡之色。


    過好自家的一畝三分田就是,閑著沒事招惹外人幹嘛。


    就算這樣,自己惹的事,自己去抗,拿大家的命跟你們一起玩又是怎麽迴事?


    當然,知曉部分內情的詭神們,同樣也知道,不論是放火的那位,還是招惹他的那群,都不是它們這些小蝦米能碰瓷的存在。


    心裏暗自抱怨兩句,倒沒什麽妨礙。


    一般情況下,這麽混亂的情況,也沒人顧得到他們。


    可心裏想歸想,說出來一切就變味了,真有那些惱羞成怒,不顧麵皮的,來找麻煩的話,沒誰能熬得過去。


    沒必要為了一時的口舌之利,惹這等麻煩。


    而相較於,多少還知道一點內部情報的詭神,精怪們;那些常駐商周副本,將這裏當做大本營的玩家們可就麻爪了。


    看著副本交流區的頻道上,某位膽大包天的玩家在前線充當戰地記者,在頻道中推出的指定鏈接。


    一些尚有良心的玩家們,還多少感恩了一番,才通過鏈接進去觀摩,而那些因外部環境,被迫變成乖寶寶的樂子人,此時就完全不遮掩了。


    一邊觀摩著現場直播,一邊載歌載舞:


    “殺起來,殺起來,我要看到血流成河!”


    隨著視網膜短暫的昏黑,再度睜眼時,便好似親身來到了現場。


    很難用言語來形容當前的場麵:


    巨大的火浪,升騰之下,幾乎將整個天穹都包裹其中,便是剛上班的金烏,都耐不住熾熱,而兇惡的災厄襲擾,被迫飛入了星空之中,暫且躲避橫行於世的恐怖。


    這一番,倒是苦了天上的繁星,為了不被太陽真火點燃,它們不得不給這個不輸給下麵,隻是比那火海稍微溫和點的大家夥,留下一個立足的地方。


    擠壓之下,星圖移位,天機混沌。


    一時間,不知道有多少膽大包天的在占卜的角色,因天象的變化,而遭受反噬,狠狠的折壽吐血。


    而相比於擁擠的星空,大地之上,則更是難言。


    在益州徹底被賦上一層赤紅的色彩之後,那通天的火海便如越過河道的洪澇一般,漫無目的的朝著四方漫灌而去。


    而火海所過之處,不論是高聳的山巒,還是奔湧的河流或是融熔,或是幹涸,盡是變得麵目全非。


    而作為早早便察覺了災難,四散奔逃的存在們,不論是四個蹄子的,還是憑著翅膀在天上翱翔,終難抵得過洶湧的火幕。


    隻是稍稍力竭,法力跟不上消耗,便被那恐怖的高溫所吞噬。


    在搖曳的火海中,化作一個個燃燒的火炬,掙紮著,吼叫著,片片剝離。


    血肉也好,真靈也罷,在極短的一段時間內,盡數化作了一抹蒼白的飛灰,隨著蒸騰的熱浪播撒到天地中。


    升騰的火海,緩慢,而持續著吞噬一處又一處的山河。


    好似一個橡皮,一點點的抹除掉畫紙上原本的所有痕跡,而後以紅色的顏料,將一切悉數覆蓋。


    而更為恐怖的是,伴隨著火海的蔓延,有一擎天的陰影,從益州的深處邁步走了出來,一宏偉的戰斧在其手中不時的空揮一下,暴虐而兇戾的風暴,轉瞬間便推動著火海,朝著某個方向狠咬一口。


    緊接著,便是一道倉促,而淒慘的哀嚎聲突然響起。


    那好似隨意而為的動作,與暴虐的火海,跟喪生在此下的無數生靈,形成了一副恐怖的末日圖繪。


    “這,是新生的那位九黎之主?”


    看著視網膜上化作一片赤紅之色的現場直播,迴過神來的任奔,哆嗦著手,強自將一根重金從外域購買的雪茄送進嘴裏,而後借著一張符篆將其點燃。


    “唿!”


    暴躁的火焰直接席卷了他的腦門。


    雖閃躲及時,但額前的一大片區域,仍是被燒了個幹淨,露出了光禿禿的額骨。


    但對此,任奔並不介意,隻是沉默著,看著視網膜上已經好一會兒沒什麽變化的直播,默默的吞雲吐霧。


    對於凡人而言,頗有毒害的煙酒。


    在玩家群體中卻十分暢銷,不提其中材料的天差地別,一些特殊的物質用作材料能提供大量的加成或助力效果,就如同九州神話中的瓊漿玉液,那便是品質相當高端的仙酒,而其效果也是十分霸道。


    隻要能承受得了,那厚重的藥性,保證自己不會徹底醉死,一杯瓊漿玉液,能省卻十數年的艱苦修行。


    而玩家們雖然能通過遊戲消費,省略修行上的積累環節,但貨幣這玩意兒,用途實在是太多,能節省一點,用作其他方麵,總歸也是好的。


    隻是,任奔並沒有闊綽到拿瓊漿玉液修行的程度。


    況且,他的身份跟位格,也不足以享受這等高端的物資,哪怕是在虛空商城中直接購買,也是無福享用。


    而這根來自外域的雪茄,其核心是取自精靈古樹上的樹葉揉合某種清心的草藥製成的,具備強效的清心,冷靜,驅散一些神魂類負麵buff的效果。


    但哪怕他都把自己變成了一個煙囪,大量的煙團,不斷的飄出,將整個房間都熏的雲霧縹緲,那好似擂鼓一樣的心髒都遲遲無法平複下來。


    他知道,這是觀看了超模法術的效果。


    即便是隔著頻道,以視頻的方式呈現,那片火海所附帶的恐怖災厄,也仍舊映照到了他的身上。


    感受著有些疼痛的胸膛,任奔的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自家祖宗強是一件好事,但強的太離譜的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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