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夜行


    來自白馬寺的和尚們雖然算不上是唯一離開城池,到野外查看異常的人,但深入到群鬼之中,貼近觀察的行為絕對是獨一無二的。


    絕大多數人,站在城牆上,感受到外界冰霜刺骨的陰煞,以及大霧中密密麻麻的身影時,心中自然升起了畏懼之心,之後的事情便也不了了之。


    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活的好好的,幹嘛非要去尋思呢?


    而至於荒郊野外的方士以及初創的正一道的道士們卻不需要如此繁瑣。


    誰家求仙問道的沒一手駕乩扶鸞的本事啊。


    即便是仙神不予迴應,但占卜,術算之法也能模糊的獲取到一些答案,更何況實力稍微高強一點,能馮虛禦風之輩,幾乎都能聽到之前那響徹天地的嘹亮聲音。


    明知道是有大能插手幽冥之事,閑著沒事兒往上撞什麽。


    搞得好像自己能跟這級別的存在搭上話一樣。


    至於白馬寺的和尚們.


    雖然佛門東傳已經過去了幾十年的光景,但因為此時的佛門立足未穩,加之本土方士,煉氣士的排斥,上至佛陀菩薩,下至和尚沙彌,其實用的還是蠻夷的那一套。


    真正的儒釋道三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相抄襲改編,那還是很久遠的以後。


    佛法很靈,但對應的也隻是佛門的原始天空。


    就像是一個外鄉人,聽不懂本土方言一樣。


    不知者無畏,這不就是現成的例子嗎?


    視線中,這些魂魄毫無靈性可言,一個個就像是被懸絲操縱的皮影一般,在幕後主人的操控下,呆滯的朝著西北的方向走去。


    耀眼的佛光在照亮一片更大的區域。


    便發現,能看到的範圍內,漫山遍野的全都是失神的魂魄,其中還不乏一些穿著鎧甲的陰兵跟某些化作詭譎的異類亡魂。


    見狀,幾個和尚對視一眼,而後陷入了沉默。


    因為今夜突發的意外,白馬寺內供奉的諸多善信佛魂紛紛脫離了牌位自發離開,便是佛音陣陣也很難喚醒這些被蒙昧了的魂魄,更甚至一些寺內的護法神也出現了異動。


    隻是,前者佛緣淺薄,而後者感悟頗深,在大雄寶殿跟諸多舍利子的籠罩下,雖有波蕩,但總算是沒跟那些善信的佛魂一起出逃。


    但即便如此,和尚們一個個也開心不起來。


    護法神事小,佛魂逃逸事大,這都是洛·陽城內以及周邊地區的善信們家中逝去的親眷,其中不乏有達官顯貴跟世家大族,走一兩個百姓人家的還好,但倘若丟失了那些有權有勢的,以白馬寺現如今的實力底蘊,可支撐不起對方的報複,即便是強撐過去了,有這一遭之後,百姓跟貴人都開始懷疑白馬寺的能力,如此佛門還談什麽振興,談什麽發展?


    別說是創建靈山佛土了,有漢一朝,再想擴張幾個寺廟都是難上加難。


    如此巨大損失,白馬寺不著急是假的。


    寺內的情況雖然得到了有效的控製,但主持還是給他們攤派的任務:查找城外的異常跟魂魄動亂的原因。


    但現在看來,似乎並沒有追查下去的必要了。


    雖然在這鬼神肆虐的時代裏,大半夜被派出城外查探情況的和尚,必然都是精銳之屬,但顯而易見的是,此事已經超過了凡俗生命能夠處理的範疇,即便是護法神,乃至羅漢層次的存在恐怕都是有心無力。


    與其硬著頭皮,尋根問底,反誤了自己性命。


    倒不如見好就收,早點迴去通告情況,主持也好焚香祈求佛門之中更強的存在,來追查此事。


    如此,在做了一些淺顯的嚐試之後,這城外的十多個和尚匆匆又迴了城中,稟告情況去了。


    不多時,一道赤金色的光芒自白馬寺內升起,在高空中引的大漢國運懷疑的看了一眼,等到國運下沉,繼續百無聊賴的盤踞在皇宮上之後,金光倉猝竄進了縹緲的雲海之中消失不見。


    半晌,當時間來到四更天的時候,白馬寺——大雄寶殿內燈火通明。


    一座座佛陀,菩薩的神像高聳在殿間,在香燭潺潺青煙的籠罩下,顯的慈悲而又威嚴。


    而在下方忙碌的僧人們看不到的空間夾層裏,一道道散發著濃鬱光芒的身影正盤坐在佛像上方三尺高的位置,其麵容雖跟下方佛像一般無二,但眉宇之間卻帶著些許愁容。


    “今夜動蕩的源頭在益州以北,那裏已經接壤涼州,貧僧擔心那在涼州中的“域外天魔”闖出來,並沒抵近觀察。”


    “不過,尋了一些就近的山水之神,應許了些護法珈藍之位後也算是得到了答案!”


    “今夜的事情,疑似跟那“域外天魔”有關,多位地祇確認,之前曾聽到了對方的聲音,隻不過,這天魔此行居然打的是我佛門的旗號,說什麽以都市王之神位,開幽冥地府,納世間陰煞,容萬千魂魄,以正陰陽有序.”


    突然間,一尊身放紫金色光,頭上的肉髻像紅蓮花,肉髻上有一個寶瓶,合掌的佛像中傳出了聲音。


    “大勢至之言爾等可曾聽明白了,在座諸僧,有誰知都市王現如今身在何方啊?”


    當聲音落下,殿內的潺潺佛音戛然而止,諸多佛像神情驚愕萬分,引得下麵僧侶紛紛抬頭觀看的時候,端坐諸佛正中心的佛陀左側的佛像卻口吐人言。


    “迴尊者話,都市王跟其他閻羅一直在地獄靈境內,看管那些罪孽難贖的魂魄,以魂魄血肉之刑,贖其生前罪過,以避苦厄,根本沒有外出的機會。”


    “普賢尊者所言正是貧僧所想,就是不知這天魔是何方異種,竟能知我佛門靈境隱秘,探都市王果位,行取而代之之事.”


    “如此惡賊還需盡快除去,否則真被他成事,竊居幽冥主位,輪迴之事必平添風浪。”


    “龍德尊者此言差矣,此獠雖是天魔之屬,但既然打出都市王名號,不論其是否有意,我等都可嚐試一番,若能功成,也算定海神針之屬,畢竟我佛東渡,在這中土既缺天時,又無地利,僅剩的人和必要爭取一番,若真是個不識好歹的,再做明王怒目,斬妖除魔之舉也不算晚!”


    “.”


    一時之間,殿內紛擾之聲不斷,有著不同想法的佛像本體都為了自身言論而與他人爭執。


    本是佛門清淨,莊嚴之所,此時卻仿佛成了鬧市一般。


    恰在此時,位處正中,一直閉目養神的佛陀突然睜開了雙眼,一道絢爛的七彩光芒陡然間鋪滿整個夾縫空間,甚至些許氣息流露到外界,在整個白馬寺上空形成了一道蔚為壯觀的虹色光輪。


    見此異象諸多身影趕忙閉嘴不言。


    “爾等因此事紛擾卻是不必,此天魔非佛法可渡,也無佛緣,他乃是後世之人,姻緣巧會得諸界遨遊之便,得上古兵主,天庭帝君青睞,於這九州仙神正統中自成一脈,這廝本在天庭混了個威武聖佑靈王的二流神位,卻是不知後來從何處奪得的機緣,以升兩朝之功,謀奪了我靈山在地府中的都市王之職,而那二流神位也被其用成了天庭的先鋒大將.


    這廝善殺伐災厄之術.爾等之中,金剛藏,托塔,坐鹿皆喪於其手,這是波旬之外,我靈山又一大敵。


    卻是不知,今日緣何遊到了大漢”


    伴隨著佛祖本人現身說法,眾佛愣了愣,而後又是熱切討論起來,當然絕大多數的話題都圍繞在金剛藏跟托塔羅漢這幾個倒黴蛋的身上。


    雖然佛門講究一個修成正果後,諸惡不侵,諸劫不磨,但事實上這裏麵的水分懂的都懂。


    不然,波旬怎麽能撬走那麽多的佛門弟子?


    而命喪他人之手更是再正常不過了,隻是諸佛沒有想到,事情居然能棘手到這種程度,哪怕是後世靈山建成後,受加持的金剛藏都能被斬了。


    如此,要麽不動,要麽就是舉眾力一舉消滅。


    但,不動幾乎是不可能的。


    要知道,佛門本就是東渡的外來者,在祂們到來之前,九州的權柄已經瓜分了大半,天庭,地祇全部具備,留下的空缺隻剩下幽冥,而這還是因為那些仙神無暇顧及的緣故。


    但即便如此,祂們滲透幽冥也是小心翼翼,不敢鬧出太大的動靜。


    就擔心自己立足未穩,把那些在外征戰的仙神給提前召迴來,但不論怎麽隱蔽,幽冥的權柄是祂們必然要拿到手裏的,隻有這樣,佛門才能真正的在這中土生根發芽。


    畢竟,沒有幽冥,佛門的輪迴,善惡,兩大理論體係便無法立足,而因此造成的影響也幾乎是毀滅性的。


    可惜有金剛藏的參考在,祂們之中的絕大多數都是有心無力。


    “地藏,彌勒,藥王,爾等趁夜去唿喚普賢三人,讓其放下手中之事,先去益州將我等根基保護,至於我恐得去天上走一遭才行!”


    話落,抬頭的佛祖,那璀璨的雙目似乎穿過了房頂,透過了烏雲,看到了遙遠天穹上的場景。


    西嶽這廝不應該忙著征戰外域麽,怎麽毫無預兆的就要迴九州來,難不成是因為之前死去的那些地祇?


    也不應該啊!


    那些地祇跟這些仙神可不是一路的,如果說天庭是新朝初創的話,那大漢的地祇們就是舊朝餘孽,雖然這些家夥隻是習慣跟觀念上跟上古有所重合,聯係上完全沒半點兒幹係,但分道揚鑣的兩路人,對方的突然死亡,隻會高興,亦或是漠視,關心?


    怎麽可能!


    但不論對方迴來是因為什麽,顯然祂很難在這場幽冥的爭奪中起到什麽作用。


    話說迴來,這是第二次了!


    自己想對其出手,總是有意外狀況到來.蚩尤,大禹為其阻了自己兩次,這次雖不是上古之人,但西嶽也挺麻煩的。


    論硬實力,肯定是自己更勝一籌,但打了西嶽相當於捅了整個天庭,昊天四禦五方五老,以及某些上古老東西的化身,以佛門現如今的小身板根本承受不起這種衝擊。


    即便是有未來作為根基。


    但未來又豈是一成不變的,每個選擇都會促成時間線的變動,不然張珂當初又怎麽把未來既定的大唐跟遼國送到了九州?


    見佛祖略過祂們,升天而去,在場的諸多佛土菩薩對視一眼之後也隻能選擇遵從。


    下一瞬,三道光芒再度從城中升起,攀升到雲海之上後,一路向西而去


    【你有一個副本外的消息,請及時查收(該消息附帶附屬物品,遊戲將為人物保留至多一個血脈年,時間消耗完畢後,該消息將會原路退迴)】


    【注:基於相關信息要素,與虛空基礎規則,附帶高危,毀滅,災厄類詞綴的物品將受到副本世界多重標記,人物在非本土世界進行讀取,召喚之前,請提升自身聲望到相關(崇敬)高度,並獲得認可,否則將會導致該世界自身聲望永久性下降(基於人物身份,已通過相關判定,並修改規則)


    未經允許,讀取,召喚,基於召喚物對九州及其附屬世界造成的損失,將由人物自身承擔責任,最嚴重將扣除本次副本80%獎勵,並下次專屬副本,必定攜帶末日,災難,戰爭等詞條!】


    正在幽冥中指揮著鬼神跟虎兵搭建城池的張珂,看著突然間出現在視網膜上的提示信息有些愣神。


    誰給他發消息了?


    而且看這樣子,消息藏郵件,郵件裏好像還是個大的!


    至少,現在的張珂在進入非九州文明體係的世界之前,提示上最多也隻是警告跟著重關注。


    這種能引的遊戲都用鮮紅字體標記的大寶貝,張珂有理由懷疑,要是打開出錯的話,自己可能,大概,應該.打不過這玩意兒?


    不是,誰啊!


    他自問自己積德行善,所過之處雖然談不上國泰民安,但也是力挽狂瀾。


    哪個黑心的家夥,這麽看不慣他!


    在確定了消息跟郵件並無直接聯係,隻要自己不作死的主動選擇,那裏麵隱藏的大寶貝不會突然間跳出來嚇人一跳之後,張珂選擇了接受信息。


    下一瞬,張珂的視網膜上提示信息開始了變化:


    劣徒——親啟


    聽聞伱與祝融之子決裂,師欣喜萬分,可惜,你少不更事,不懂為自己謀劃,共工以你師之身份,脫離大禹之封印在外遊離許久,自身真靈得以圓融穩固,並在異寶中獲取少量生機或可小修破敗殘軀,以此好處,他本該給你更多,可惜.


    往事隨風,既然已經翻篇,便無需悼念,為師尋摸良久,又為你找了一位良師,此人擅樂理,懂鳥獸圈養之道,也會些舞刀弄棒的把戲,人品為師驗證,可堪重任。


    但拜其為師切忌,可學本事卻不可學其之性格,切忌,切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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