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先鋒便是行軍或作戰時的先遣將。


    而作為外域征戰的先遣軍,其最重要的職責雖然是作為一塊跳板,為後來的大部·隊提供順利降臨的通道跟容身之地。


    但事實上,從祭壇的搭建到儀軌的布置,甚至於通道的構建都是天兵天將跟那些隨行仙神的活兒,這方麵跟王靈官這樣的將領不能說毫無關係,可以說是沒有太大的關係。


    祂的職責便是殺死一切敢於阻攔通道建立的敵人,是純粹的主戰力,而作為護法神之首的王靈官本來也是諸多仙神之中的武鬥·派,但就這麽一個鬥誌昂揚的將領,卻在降臨外域之後沒撈到一個敵人。


    就像是休養生息了幾個月,正準備提槍上陣卻碰上了月事一樣。


    如果單是這方麵倒還罷了,作為先遣·軍,王靈官有一定程度上的行動自主權,在不影響通道安危的情況下,祂的一切行動完全由自己決定,王靈官完全可以自主出擊,跟張珂搶奪敵人。


    但奈何在祂準備跨越星球的大氣層,將要涉足其中的時候,卻突然被太白金星攔了下來:“王靈官不保護祭壇,這要去哪兒?”


    “看護之責就拜托您了,佑靈王畢竟年輕,我去看看,免得祂在這方麵上吃了虧,落入了算計而不自知”


    王靈官笑著擺擺手,但當祂準備駕雲離去的時候,卻猛然察覺到身後傳來一股巨大的拉力,其力量之大,將猛然前衝的王靈官都拉了個踉蹌,差一點兒表演個平地摔。


    麵對一再阻攔自己的太白金星,王靈官有些沒好氣的說道:“太白,你想幹嘛!”


    “老朽隻是不想看著你誤入歧途,老朽雖在,但畢竟是監軍,此等守護之責可不在老朽的職責範圍之內,還是王靈官你自己來吧!”


    看著近在咫尺,那笑眯眯的蒼老麵龐,王靈官心中頓時一股怒火自然升騰。


    伱是老眼昏花還是老年癡呆了啊?


    大家好歹都是上千年的同僚了,照管一下,又有什麽難的,非得死抱著規矩不放?


    更何況,相比於自己,你太白才更合適在這兒看守吧?


    作為九曜之一,但凡認真一點兒,什麽玩意兒能從你眼皮子底下鑽過去破壞通道,真有這種髒東西,那也沒什麽守護的必要,反正先遣軍都是覆滅的結局。


    胡言亂語什麽啊?


    王靈官從未像此刻一樣,厭惡麵前這張祥和慈善的笑臉。


    而看著態度堅決,毫不退讓的太白金星,祂也隻能憤然拂袖而去,直接返迴祭壇鬱悶的蹲在一旁的角落。


    與此同時,看著王靈官憤然離去的身影,太白金星倒是沒有介懷,隻是抬頭眺望了一眼星空,眼神若有所思——用不到凡俗一年的時間,就走完了其他仙神幾百上千年的路途,甚至於把絕大部分天庭地府的仙神都遠遠地拋在身後。


    如今仍能這個年輕人站在同一位置的已經隻剩下了寥寥少數。


    打個最簡單的比方,蟠桃盛會,九州計年每五百年召開一次,五品以上仙神可獲入場機會,宴飲一些平日裏珍奇的瓊漿玉液,龍肝鳳髓;三品之上可得小桃一盤,每盤五個,食之可增益修為,略減身上異常之氣,避免殺劫臨身,爆了神位。


    二品以上,小桃任吃,得中桃一盤,食之可憑添仙壽六千載,修為大幅度增益,避死延生,或可作為載體融入封神榜,提升鑄仙池中預備肉身的強度等級,雖仍不如原本,但比起輪迴轉世卻省下了無數苦功。


    四禦,五方五帝,三官大帝,九曜星君,諸位真君天尊隻要不浪費,蟠桃可以任意食用,也可以名正言順的夾帶三枚蟠桃出去,作為蟠桃會的主角,它的功效繁多,無論是食用亦或是作為君佐臣使的材料融入丹丸中都能極大程度的提升品質,亦或是幹脆積攢藥性,一枚蟠桃便是一次生死人肉白骨的機會。


    即便是五方五帝這等層次的存在,也不過是消耗三枚蟠桃罷了,如此除真靈之外神體的其他部位都會恢複到全勝的九成。


    至於說蟠桃對於凡俗得道升仙,壽與天齊的作用,倒也是真實存在的,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一個行走的人參娃娃誰看了不饞嘴啊,哪怕是正直的佛道兩門也估計會有人忍耐不住動些心思。


    嗯,除此之外,便是蟠桃的效果雖吹捧的相當好,但縱觀古今,又有幾個凡人能品鑒此等天生靈物?


    而如今的張珂,雖還是威武聖佑靈王跟都市王的神位,綜合起來也不過是個二品仙神,但就其實力而言,已經是最後那一批中的一員了。


    當然,這兩個神位,實事求是的來說也是比較虛的,按張珂在天庭積攢的功績來說,目前即便給不了他一個天尊真君的神位,但一品是夠夠的了。


    之所以,直到現在天庭都沒什麽動靜,嗯,這就要說,在一天之內,因為張珂,天庭大大小小的會議召開了十多起,是個人都受不了,更別說仙神們又不是有病,修什麽太上忘情道。


    一天之內,聚了散,散了聚,真挺煩的,延遲一會兒,也算不上什麽大事吧?


    不說這些題外話,單說現在。


    祂其實也想看看,這個人不露麵,卻承包了天庭近期熱點,並引得兩位帝君在淩霄寶殿上互相博弈的小子,究竟還能表現出什麽讓自己也嚇一跳的新奇玩意兒。


    恰好,這外域有能力的大多都收到了天庭降臨的消息。


    但由於外域世界範圍廣闊的緣故,先前趕來的都是些送死的炮灰,真正有實力,對天庭也有一定了解的,必然會集結大軍前來討伐,算算時間也應該沒多久了


    確實也沒多久了。


    當環繞荒蕪星球的兩顆衛星旋轉到正麵,遮蔽了這片星域的恆星散發出來的光和熱的時候,漫長的白晝終於退去,而與此同時,在星域的某個角落中,一顆不受星域牽引,固定在原地的小行星忽然爆裂開來,露出了其中一個碩大的金屬造物。


    伴隨著一陣讓人牙酸的動靜。


    隻見那個外形酷似一個鐵箱的金屬造物猛然崩裂了自己的外殼,而後從中飛出了數量眾多的細小零件,像是歸巢的蜂群一樣,相互拚湊聚集,形成了一個形似門框的物體。


    而在厚重的門框內,有色彩絢爛的粒子吸收著星空中散射的光芒,隨後按照固定的旋律緩緩地旋轉起來。


    隨著光芒的轉動,絢爛的半透明光幕猶如水波一般蕩漾起來,接著,一截兒沾滿了黑紅色血跡的雙爪從光幕中探身,扒緊門框,緩慢發力,將自己的身軀從門後拽了出來。


    第一個現身的,自然是之前跟菲爾茲討論魅·魔的那個,肉身龐大的地獄領主。


    “後麵的快點兒過來,別讓我在這兒等待,小心我稟報大人你們出工不出力,拖延時間.”


    剛穿過星際傳送門,惡魔領主便感覺到了一道猶如實質的目光,隔著十分遙遠的距離正在上下打量自己,那濃鬱的殺戮以及毫不遮掩的惡意,讓祂下意識的打了個冷顫。


    然後逃跑的念頭不自主的在祂的腦海中浮現。


    別以為生存在地獄這種同族相食的環境中,惡魔們人人都能養成不畏死亡的性格。


    恰恰相反,正因為是酷烈的生存環境,使得惡魔們都十分重視自己的生命。


    雖說每一個惡魔死亡之後,都會被地獄召迴,在本源之中重新醞釀,但同一個真靈,再度孕育而出的惡魔不論是從肉身還是從靈魂層麵,都已經不是先前的那一個了。


    不同於九州,地獄規則之下,是沒有輪迴轉世這種說法的。


    死就是死了,絕對不會再有任何尋迴記憶,複蘇歸來的機會,沒見,上次戰敗身亡的三位大人,至今還沒有歸來的跡象,祂們留下的權柄被無數的地獄領主們瘋狂追逐。


    並沒有後路保證的情況下,誰能不畏懼死亡?


    平日裏,所謂的畏懼跟害怕都被戰爭跟搜刮戰利品的狂熱所遮掩,如今,明知是一個九死一生的任務,但受暴食大人的脅迫卻又不得不來,還被推出來當第一諸多因素下,巨大惡魔都已經快要被嚇死了。


    說完這句威脅的話之後,看到星際傳送門再度有漣漪掀起,祂也顧不得太多,直接伸手把自己的同伴們強行拽了出來。


    看著其他惡魔領主們,一個個嫌棄的目光,巨大惡魔冷哼了一聲。


    看什麽看?


    那暴虐的雙眼是沒看你們,不然換做你們,估計比我還要著急拉人來分攤壓力。


    “好了,別因為這點兒小事兒就浪費我們寶貴的時間了,再繼續內耗下去,說不定我們反倒是被包圍了,別忘了,現在我們相當於衝入了天庭的腹地!”


    “那怎麽辦啊,衝鋒也是死,等待也是死,後撤還是死,無非是換個死法。”


    “別被那一場戰爭給嚇到了,咱們又不是沒經曆過天庭插手的世界,天庭再強也不過是本土罷了,離開九州外域征戰,一支先遣·軍再強又能如何,祂總不可能把我們都殺了吧?”


    “所以,你願意當死的那個?”


    “哈哈,這個好,這個好,卡梅爾等你死了,我會妥善接收你剩下的領地,包括你的那些後·宮,哈哈哈!”


    “你放·屁!”


    “.”


    看著眾多地獄領主,從一開始的協商到最後的謾罵,巨大惡魔瞥了一眼自己的至交好友,隨後兩個惡魔對視一笑,悄然退至眾領主身後。


    也就是現在,冰冷的星空之中陡然間傳來了一道熾熱的氣息。


    惡魔領主:???


    隻有進入到副本之中,遇到各類突發情況之後,才知道自己的短板究竟有多少。


    先前一直局限於星球跟位麵內的副本區域,張珂並沒有察覺到相關方麵的缺失,一直到此次的臨時副本中,麵對一整片星域的龐大監視範圍,張珂才頭痛的發覺了自己的另一短板。


    雖然知道,但現在並不是填補相關缺失的時候。


    或者,換句話來說優先級的不同,太過廣闊的偵查範圍並不是張珂目前最緊迫解決的問題。


    於是,張珂便模仿著雷達的方式,神念分散成扇形,擴大區域範圍的同時,也掃視著這片星域。


    或許是福靈心至,也或許是某種巧合,恰巧在掃射到這片星域的時候,張珂覺察到了那顆意外爆裂的小行星,以及被埋藏在其中的科技造物。


    雖然搞不明白,為什麽明顯是科技側的產品,從中鑽出來的居然是一群來自地獄的惡魔,但惡魔也好,副本土著也罷,能在這個時間點,這麽巧妙的趕過來,能是什麽好玩意兒?


    雖然在神念籠罩這些惡魔領主的時候,張珂感覺到仿佛有一道龐大且貪婪的目光,正隔著遙遠的距離注視著自己。


    但在掃視了一圈兒,並未察覺到目光的來源之後,張珂便將其暫時拋在腦後,隨後看向那群逐漸爭執不下的惡魔們,雙眸之中的猩紅似乎更加深重了一些。


    下一瞬,那矗立在星球之外的巍峨身影陡然動彈起來,在稍縱即逝的瞬間,便已經跨越了以萬計算的遙遠距離,出現在那座仍在不斷擴張的星際傳送門前。


    一言不發,胸膛高高鼓起。


    伴隨著唿嘯的颶風,滔天的火海轉瞬間在星空之中延燒起來!


    “嗯?嗯!”


    “一群蠢貨,還在吵架,別人都打上門來了!”


    惡魔領主—卡梅爾猛然抬頭,一雙暗紅色的瞳孔之中滿是驚駭之色。


    那是足以遮天蔽日的龐大身影,雖比不上暴食大人那樣誇張的體型,但對於祂們這些惡魔領主來說,卻是足以讓人喪失抵抗勇氣的目標。


    更別說,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那是比祂這個惡魔領主所經曆的還要瘋狂暴虐的殺戮,是星辰的毀滅,世界的崩塌,恍惚間祂似乎看到了無數亡魂在對方身後哀嚎掙紮,卻被一條充沛的水係包裹,隻能絕望的看著。


    在覺察到危機的第一時間,卡梅爾就已經接連做出了逃跑跟反抗的舉措。


    但那熾熱的火海卻要比祂的動作更快一步,攔截了祂撤退的後路,把祂跟其他惡魔團團包圍,而後火海中變幻出無數的火蛇,懷揣著熾熱的內核,朝祂們擁抱而來。


    滾燙的高溫迅速逼近,使得祂們堅韌的皮膚變的幹燥,龜裂,細碎的裂痕下,剛剛滲出的血液瞬間幹涸成疤。


    但僅憑如此,並不足以迅速泯滅一位地獄領主的生命。


    溫水煮青蛙,那是相當漫長的一個時間,在這期間若是祂們齊心協力,未必沒有衝出重圍的辦法。


    但緊隨其後的手掌,以及那遮天蔽日的龐大陰影才是最為致命的。


    就像是幼嫩的孩童在田間地頭去玩弄那些勇敢的昆蟲一樣,雖然並沒有用多大的力氣,但對昆蟲而言,如此便已經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了


    龐大的陰影驟然壓下。


    仿佛有一個世界的重量背負在祂們的身上似的,那些並不怎麽擅長正麵戰鬥的領主,在壓迫的瞬間,便七竅流血,全身骨骼都發出了不堪重負的脆響,像是卡梅爾一樣的個體,雖仍在支撐,但搖晃的肢體,跟腳下不斷破碎的星空卻證明了,祂們能夠支撐的時間也是有限的。


    當操持陰影的身軀再度膨脹之時,突增的巨力,變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顆稻草。


    “噗嗤!”


    伴隨著鮮血飛濺,在蒼色的印璽底部留下了一灘紅包交錯的軟爛印泥。


    ‘還有兩個漏網之魚,居然跑這麽遠’


    重新提起蒼玉之後,張珂的目光便注意到了,遠方逃竄的兩個惡魔領主,而正當他準備斬盡殺絕,追上去送祂們跟同伴們團聚的時候,那座星際傳送門中,絢爛的光芒再次開始了轉動,一股股暴虐的氣息,透過門框飄蕩在張珂眼前。


    注意到這一幕的他,果斷放棄了追逐的想法。


    轉而在提印等待的同時,將自己先前布置在荒廢星球上的九州虛影給挪移了過來,伴隨著一陣空間的變換。


    於是,這片空無一物的星空陡然化作了一片廣袤的陸地。


    伴隨著一道道光芒在張珂身上不斷的刷新,他身上的氣息也愈發厚重。


    一直到門戶中,攀出了一對兒手臂,隨著一顆猙獰腦袋從旋轉的光影中探出頭來,兇殘的眼神,有那麽一瞬間變的十分剔透,純淨。


    新來的惡魔領主,用驚恐,古怪的眼神注視著這道立於大地之上的宏偉身影。


    周遭的一切在此刻都被祂所忽略,眼前唯一能看到的,便隻剩下了這道宏偉的身影。


    “話說,大人不是說了,已經有領主去給天庭搗亂了嗎,怎麽祂現在看到的非但不是天庭被鬧的手忙腳亂,反而是地獄的出生點被堵了?”


    正當惡魔領主準備退迴去,再作打算的時候。


    忽然間,身後傳來的一股巨力將祂從傳送門中強行推了出來,而抬頭眺望著這讓星辰暗淡,世界無光的宏偉身影,猙獰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有些不知所措的神情:“您”


    舟車勞頓,今天懇請寬容一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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