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玉門關,距離最終的目的地,敦煌就隻剩下百多裏的距離了。


    然而就是這卻成為了最後的難關。


    頭頂上的太陽格外的灼熱,地麵上更是有透明的熱浪如火焰般跳動不休,上曬下蒸,汗水控製不住的流淌出來,滾落的途中鹽分刺到那些被曬紅的皮膚,一陣陣的刺痛讓人眉頭直皺。


    當然如果僅僅是這樣倒也罷了,不管是士卒還是僧道四人,都是經曆過風霜的人,還不至於吃不了這點苦。


    但自從離開玉門關,周圍的環境雖然並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但腳下的路卻變的難行了許多。


    道士老王知道這是怎麽一迴事,


    但知道歸知道,這事他可處理不了。


    沒出玉門關的時候,那還是大唐境內,普通人路過都會受到沿途神祇的隨手庇佑,更別說是大軍出行去征戰四方,基本沿路的山神土地都會為他們提供些許便利。


    當然,這些神祇們並不會把他們直接瞬移到目的地,祂們也沒有那個能力,頂多就是讓路麵平整一些,氣候溫和一點......


    雖然出力不多,但對於大軍出行來說,真是幫大忙了!


    現在離開玉門關,也就代表著大唐境內的諸神再無法為他們提供庇護。


    而西域這邊即便有正神參與,也大概率正跟那些蠻夷的野神博弈,分不出多餘的精力來看顧他們,至於那些牛詭蛇神們...謀財害命他們估計手到擒來,但這種助人的事它們恐怕力有未逮。


    於是烈日,風沙,腳下坎坷不平的路麵齊齊發難。


    才前行了十多裏地,老王父子,連帶著兩個和尚,這幾個修行中人腳下的步伐都變沉重了不少。


    士卒這些普通人表現就更加不堪了,尤其是抬著肩輿的士卒們沒過一會兒就雙腿酸軟,步伐飄忽。


    不得不頻繁的更換人手替代。


    但這也導致了原本就不快的速度又被拖慢了許多。


    老王想開口請求一下。


    畢竟這些士卒眼看就熬不住了,再等等他們的將領肯定會要求原地休息,但肩輿裏的這位爺又很急,他擔心到時雙方會起衝突。


    別看這位一路走來,待在肩輿裏麵很少露麵。


    但老王可沒忘記,半個多月前,祂將剛一露麵,就將那群妖魔先殺後燒,最後連屍身都被投入鼎內煉化...那晚的事,隻要迴想都仿佛仍在眼前。


    老王期期艾艾的靠了過來:「尊神您看這路途艱難,將士們也多是凡人,不如歇息歇息再上路?」


    掃視了一眼這些人的狀態,確實也快到極限了。


    「可,盡快啟程。」張珂頷首。


    聽到聲音老王鬆了口氣,剛轉身準備去跟這些士卒的將領交涉,他就聽到身後突然傳來一聲金屬撞擊的聲音,緊接著一股奇異的芳香彌漫出來,下意識的輕嗅一點,老王的麵色突變。


    隻聞了一點點他就感覺自己的精力正在迅速恢複。


    不光是疲乏盡數消退,甚至就連腿都有點崩直的跡象。


    他看了眼自己的兒子,發現小夥子麵紅耳赤,身體微微佝僂著像是在隱藏什麽似的。


    再看了看兩個和尚,雖然沒有自己兒子那麽不堪,但姿態也略微的有些不正常,都是男人他還能不了解?


    1看了眼他們的窘態。


    轉身老王的神色恢複正常,看著那懸浮在神龕前的丹藥,他暗道一聲果然。


    伸手將丹藥摘下,拿到手中端詳了片刻,又聞了聞。


    丹藥色澤紅潤,入手沉重,嬰兒拳頭大小的一顆,重量卻堪比同等大小的金屬,清新的芳香中帶著些許血肉的香味。


    這丹藥的原材料應該就是半個多月前的那些牛詭蛇神了。


    老王倒是沒想過,這位兇神還有煉丹的本事,之前倒是看祂拿出了一個法器鼎爐,但他當時隻以為兇神是拿去燉煮了,畢竟這些血肉剔除了那些邪異之氣後也是大補之物。


    現在丹成,賞賜了一顆出來。


    意思是,體諒他們這一路辛苦?


    應該是了。


    可惜...這枚大丹要是給自己的就好了,光這丹藥之力就能為他省下數年苦修,但這位沒有明確指定丹藥給誰,那看樣子估計是見者有份,這其中不光是他們四人,還有眾多的士卒。


    分一分很公平。


    但落在每個人頭上,藥效分散之後,頂多就是讓人精力充沛,活力煥發。


    這附近又沒女人,多出來的力氣不也還得留在趕路上?


    老王道士心中輕歎一口氣,但表麵上卻拱了拱手:「道人王博簡替這千餘兵卒,謝過您的賞賜。」


    說著便急匆匆去找兵卒們的將領去了。


    這枚丹藥質比金石,要想融化還得用他們的大鍋,再輔以符火興許能趕在天黑前讓所有人喝一碗熱湯。


    然後剛好啟程上路。


    而就在他們埋鍋造飯的時候,張珂也沒有閑著,神念勾動蒼玉。


    玉印上那兩枚代表著唿風喚雨的神篆光芒大盛,下一瞬這荒涼的隔壁上吹起了習習涼風,緊接著數十裏外的水汽被調了過來,在空中逐漸凝聚成雲霧將燥熱的太陽隔絕在雲層之後。


    感受著這股持續不斷的清風,


    剛坐下的士卒們臉上都露出了愜意的神情。


    而在跟道士老王相商的將領,此刻抬頭看了眼突變的天色,又看了眼神龕,神情古怪。


    他有些搞不懂。


    這位既然有煉丹吐焰的本事,又能唿風喚雲,怎麽也不至於淪落到跟牛詭蛇神為伍啊?


    隻要上報給朝廷,自會有人來為其謀劃。


    當然上天庭的機會不大,更有可能是被分到某地做地祇。


    而且如果嫌棄位置小的話更換也不難,畢竟如今的大唐連年征戰不休,領土也跟吹氣球一樣與日俱增,高句麗,漠北,嶺南...


    這些幾十年內陸續征服的土地上,雖然經過早先大軍的清除,很是清繳了一批邪神yin祠,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它們明麵上是臣服大唐了,但在暗中卻鼓動人心。


    這些地方正缺大量的神靈去配合官府移風,易俗,穩定一方。


    相比之下,西域的環境十分惡劣不說,這裏外教林立,不管是發展信仰還是經營權柄都不是好去處。


    能被派遣到西域來的,要麽是僧道四人這種小門小戶底蘊淺薄的想搏一把,要麽是被聖旨招募而來的牛詭蛇神,正神隻有那些犯下大錯的才會被貶到西域來戴罪立功。


    所以他是完全無法理解的。


    不過話又說迴來了,人各有誌,這位說不準也有自己的盤算呢。


    還是別管他人事情了。


    看著鍋中沉浮的丹藥,將領舔了舔嘴唇,這種好東西可不常見,即便是兩千多人共分殘留的藥勁利用好了也能強健筋骨,可比朝九晚五的鍛煉節省時間。


    一枚丹藥跟陰雲籠罩的天色受益所有人,一時間偷瞧張珂的眼神都多了不少,不過他並不理會。


    他的所作所為單純的為了節省時間,省的這群人沒走兩步就腿軟了。


    順便張珂也想試試這萬靈丹的效果,如今看來對身體的裨益是不錯,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平替撒豆成兵了。


    這還得等他的過了敦煌後,抓些陰魂拿來試試。


    ......


    經過了短暫的修整之後,趁著陰沉的天色再次上路。


    這次憑借體內蓬勃的藥勁士卒們在這坎坷的戈壁上健步如飛,趕在第二天清晨之前就跑到了敦煌城之下。


    相比於玉門關,敦煌城更大一些,城牆足有三丈多高。


    而往來的人流也更密集。


    即便城門處檢查已經很流暢迅捷了,但隊伍仍舊排到了千米開外。


    而這還是往來的商隊隻帶部分貨物跟人進城的緣故,不然會更多。


    進入城門之後,沿街兩側的是各種攤販商鋪,從生活物資,到貴重物品印有盡有,各種穿著華貴的買家們穿行其中...


    到了這裏就是分道揚鑣的時候了。


    在進城門之前,那一路護送他來的士卒們便被留在了外麵,而僧道四人跟張珂則在帶領下入城走了跟商街相對的另外一條路。


    這裏也同樣人流密集。


    但跟那些滿心算計,討價還價的商販不同,這條街上往來的人流大多行色匆匆,即是駐足購買也從不降價。


    張珂的目光掃視了一番之後發現這裏的貨物大多是符篆,武器,各種金屬藥材,以及某種生物風幹的殘肢....


    這些人中有不少都是修行者,剩下的也大多筋骨強健,氣血雄渾。


    這是一個專門為了這些修行者們而存在的集市。


    而隨著肩輿被抬進來,原本熱鬧的街道瞬間冷清下來,人們迅速的避讓到兩側,同時各種目光也或明或暗的看向了肩輿中的神龕。


    大多數都隻是一掃而過,但也有停下來在神龕上打量的,而對於這種,不論善惡張珂都一巴掌扇了過去。


    按著他們的腦袋砸在地上。


    直到一個個頭破血流這才鬆手。


    而道士老王他們對此熟視無睹,仍舊跟在肩輿附近寸步不離。


    等到肩輿逐漸遠去之後,這才有路人敢上前將這些個倒黴蛋兒攙扶起來:「哪兒來的傻大膽,沒有熟人帶著就敢走這條路?」


    「我走怎麽了?」這人強忍著眩暈,看了眼淌血的額頭,語氣有些不好。


    「這些神龕裏的大多都是因為陛下那封聖旨,從五湖四海趕來的牛詭蛇神,祂們的脾氣可不太好。而且祂們都主動來效力了,對此官府對祂們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不是鬧出太大的亂子。」


    「這亂子的底線就是,祂們不得濫殺大唐百姓,至於其他人...」說到這裏,那路人冷笑一聲:「是生吞活剝,還是勾了魂魄去當牛做馬都隨祂們。


    也就是這位老爺剛來,本身脾氣也不大,不然以你們這樣的冒犯之舉,就不是磕頭的事兒了...」


    路人一邊兒講解著,心思卻已經跟著那肩輿飄遠了。


    這地方牛詭蛇神天天來,但像這位這樣不帶邪異之氣,脾氣又不暴躁的老爺可真不多見。.


    等會得打聽打聽,


    看這位老爺會選去什麽地方。


    到時候有老爺擋住那些大家夥們,他也好跟著混口湯喝。


    而抱這心思的也不隻這路人一個,這條街上許多人都紛紛行動起來。


    在這些人行動的時候。


    走過了幾條街道後的肩輿也停了下來,而擺在張珂正前方的便是一座宏偉的廟宇。


    是的,宏偉,光是外牆的高度就足以跟敦煌本身的城牆相媲美。


    越過大門之後裏麵有各種樣式的亭台樓閣。


    最顯眼的是一座主殿。


    雕梁畫棟,金磚碧瓦...雖然沒見過大唐的皇宮長什麽樣,但跟明清的皇宮相比,眼


    前的廟宇毫不遜色,甚至猶有過之。


    畢竟皇宮它不發光,但廟裏的那座主殿卻綻放著灼灼光芒。


    而在主殿外,擺放著一個巨大的銅鼎,其中有大量的香燭正在燃燒著,其中的香火順著大門緩緩流進殿內,而成了廢渣的煙氣則升到廟宇上空,將主殿散發的光芒盡數遮蔽。


    有這些煙氣遮蔽,再加上張珂的神念一直收束在體內,這才一路上沒有察覺。


    在到了廟外,張珂就被請下了肩輿,剩下到主殿的路需要他自己走。


    而在進門之前他抬頭看了一眼,廟門的牌匾上有金漆描繪的三個大字——西嶽廟。


    一看到這三個字張珂就懂了。


    西嶽大帝乃五嶽之一,是站在地神頂點的那一批神明,這種規模的廟宇來搭配並不過分。


    之前張珂還奇怪,


    即便大唐打著廢物利用的心思,但這些牛詭蛇神本就是潛在的風險因素,又把它們扔到這山高皇帝遠的地方,以它們的本性,那不是純粹在給它們機會來為禍一方嗎?


    但建了一座西嶽廟在這鎮著,這一切都不是問題了。


    西嶽者,主世界金銀銅鐵,兼羽翼飛禽之事也。」意即西嶽神掌管著天下金銀一慶金屬之類,「金」有金銀財寶之意,也有「錢」戰爭之意。


    西嶽大帝在這既能監管那些牛詭蛇神,同樣祂的權柄還能影響戰事的偏向,最後還能跟一根釘子一樣,保證絲綢之路的暢通。


    一箭三雕,賺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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