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不是個好消息。


    那些怪物不人不鬼,卻又靈活得出奇,簡直就像一個新的物種。


    鬱文軒沉默著,目光有些遊離,他已經在打算怎麽逃離了。


    呆在康村長家顯然不是一個好主意,那些密密麻麻的腳步聲就是衝著康村長家來的。


    給它們指引的,很可能就是院子裏那個躺在地上的嬰兒。


    那個該死的嬰兒就是厲鬼,這一點已經毋庸置疑。


    不過奇怪的是,為什麽它之前要把康村長變成一把躺椅,並躺在他的身上?


    是懲罰嗎?


    對康村長冒犯舉動的懲罰?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隻鬼未免也太有人情味兒了。


    鬱文軒越想,越覺得哪裏有些奇怪。


    很快,他就確定自己一定遺漏了某個很關鍵的信息,又或是……


    他的眼睛看向了白研良。


    這個男人……對他有所隱瞞。


    沒錯。


    鬱文軒猜對了。


    白研良確實對他有所隱瞞。引起村子異變的,根本就不會什麽鬼,而是一把出現在現實世界中的,並不是由霧集凝結而出的鑰匙。


    它的存在讓白研良很感興趣,所以他選擇了隱瞞。


    畢竟從鬱文軒的個性與為人來說,他如果知道這個村子的詭異根源來自於一把鑰匙,而那把鑰匙很可能就在院子裏那隻鬼嬰身上的話,這個男人絕對會反水的。


    白研良很確定這一點,如果按照陣營劃分,鬱文軒應該是一個守序邪惡的人物,白研良並不介意與他合作,但也絕不會事無巨細,毫無保留的信任他。


    “白先生,你還要繼續呆在這裏?”


    鬱文軒很明顯地表達了“我要溜了,你隨意”的意思。


    這時,白研良緩緩睜開眼,看向了鬱文軒,問出了一個讓他很意外的問題。


    “你覺得,陸過真的是死於月光嗎?”


    這個問題……


    鬱文軒皺了皺眉,白研良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仔細地迴想了一下,當時陸過的腳尖確實被月光照射到了,然後就產生了異變,這難道還有爭議?


    白研良見他神情就知道他此刻內心的想法。


    “我們都忽略了一件事,陸過在小山坡上望向古井之時,也中了詛咒,可是一直沒有表現出具體的後果,他不像許小姐一樣,幾乎立刻就產生了可怕的詛咒效果。”說到這裏,白研良看向鬱文軒,“我在想,有沒有可能那隻是一個巧合,剛好在月亮照射到他腳尖之時,詛咒觸發了。”


    鬱文軒意外地看著白研良,“你的意思是,被月光照射到本身並不會產生任何異狀?陸過隻是剛好在那時候詛咒出現了?”


    “嗯。”白研良低著頭,想到的卻是這次任務的幕後黑手——暗淵。


    這根本就不是一次霧集任務,而是一次針對霧集所有人的滅殺行動。


    為什麽?


    為什麽他們要除掉霧集的人?為什麽又要留下一個餘笙?


    想通這件事並不困難,很早的時候白研良就得出了答案。


    那就是……他們和鬱文軒打著同樣的算盤——加快霧集的進程。


    隻不過,他們的手段比起鬱文軒來,要更加激烈。


    隻留下餘笙一個人,將其餘人全滅,也就意味著……霧集終結了。


    鑰匙隻可能從餘笙的掌心凝結而出。


    所以,他們大費周章地製造了一次虛假的霧集任務,用某把鑰匙的能力結合現實的詭異村落,想將霧集所有人一網打盡。


    而這個噩夢世界的規則,由他們製定,當然……他們也必須遵循某種規則,所以一切並不是完全無解。


    但他們可以極盡誤導,所以就有了“山中躲月,水底撈棺”這一句出自霧集的正確解語,如果是真正的霧集任務,這樣去做應該不會有事,但這隻是一個陷阱。


    所以……必須反其道而行之。


    也就是說,不僅不能躲月,反而要主動去照射月光!


    “你之前說,你和薑黎翻過牆後,陸過所在的,牆的另一麵沒有傳出任何動靜,你怎麽看這一點?”


    鬱文軒已經有些明白白研良的意思,他很快就迴憶起了當時的情景。


    “……沒錯,照理說,不人不鬼的吳老太撞見正在發生異變的陸過,肯定會起衝突,但當時風平浪靜什麽事都沒發生,唯一的可能……就是陸過也照射了月光,被吳老太當成了同類。”


    “所以……”白研良一把推開了房門,月光陡然射入。


    同時出現在他麵前的,還在鋪天蓋地,密密麻麻的詭異村民!


    它們猩紅的眼眸充斥著嗜血的光芒,趴在地上的扭曲四肢與不停滴落的涎水讓人不寒而栗。


    這些怪物……看他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食物。


    但白研良的麵色卻毫無變化,他一邊步入月光中,一邊說到:“按照康村長的說法,接受月光沐浴也是規矩之一……”


    鬱文軒和隱身狀態的許知非緊跟著白研良,在周圍密密麻麻的可怕注視之下,緩步來到了院子裏。


    白研良還饒有興致地蹲了下去,仔細看了一眼就在他腳邊趴著的異變村民,嘖嘖稱奇。


    “你看,他們像不像外國電影裏那些感染了病毒的喪屍?”


    鬱文軒沒他這興致,盡管他很確定自己是一個膽子不小的人,但走在這滿院異類之中,聞著令人作嘔的腥臭,再加上它們近在咫尺的唿吸……這一切都讓人心中難以平靜。


    鬱文軒腦子裏冒出了一個念頭。


    也許……白研良才是一個真正的變態?


    這個想法剛出現,他就看見白研良做出了一個極其可怕的舉動。


    隻見白研良穿過了一群詭異村民,跨過地上的一具具腐敗屍體,走到了那個恐怖鬼嬰的身邊。


    然後……一把將它抱了起來。


    鬼嬰猛然睜開眼睛,黑色的可怕眼睛死死地盯著白研良,整顆頭顱上暴起了一根根青筋,像是扭曲的蛇一樣在瘋狂蠕動。


    周圍的氣溫陡然低了好幾度,凍得白研良打了個噴嚏。


    “別這樣看著我。”白研良抱著鬼嬰,低頭看著它,“把村長變成椅子,弄出一大堆腐屍幻象,弄出天地變色的可怕場景,但你不該召喚來這群人不人鬼不鬼的村民,因為這隻能說明……”


    白研良笑了笑:“你現在……仍然沒有傷害我們的力量,小弟弟。”


    鬱文軒也聽見了白研良的聲音,他第一次對白研良這個人產生了一些類似“別去惹他”,“別與他為敵”之類的想法,但他卻不得不承認,白研良是個非常厲害的家夥。


    “你要帶它去哪兒?”


    見白研良抱著鬼嬰從一群詭異村民中穿過,都快走出康村長家的院子了,鬱文軒立刻跟上去低聲問道。


    白研良朝前看了一眼,說到:“讓它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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