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黎靜靜地聽著,鬱文軒絲毫不掩飾自己對她的利用。


    甚至……有些沾沾自喜。


    “你為什麽來救我,你不怕祠堂裏那隻鬼有很可怕的能力嗎?”


    薑黎認真地看著鬱文軒,不放過他的任何一點表情。


    鬱文軒眉頭一抬,看著薑黎道:“鬼?他們可不是鬼。”


    這句話終於讓情緒有些低落的薑黎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色。


    “不是鬼?”


    薑黎這句話剛說出口,忽然……大門被推開了。


    嘩嘩啦啦的雨聲鑽進屋子裏,薑黎和鬱文軒神情都是一變,鬱文軒的腳步已經緩緩後移,準備找地方逃跑了。


    門口,雨中的人影身形筆直,看上去……似乎有些單薄。


    兩人注視著他,越看越覺得眼熟。


    很快,這個人影走進屋子裏,關上了房門。


    “唿……陸過呢?”


    白研良一邊拍打著自己身上的雨水,一邊隨口問到。


    薑黎驚喜地看著他:“白先生!”


    隨即,她又想到了陸過,情緒再次低落下來。


    “陸過……出事了。”


    其實在看到薑黎的神情時,白研良就知道陸過有麻煩了。


    薑黎快速地告訴了他剛才發生的事,一切聽起來都那麽匪夷所思。


    “原來如此……”


    白研良腦子裏閃過陸過的相貌。


    其實,這次任務一開始,他就覺得陸過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比起以往,這次的他顯得要暴躁,易怒,乖張,莽撞許多,這不是陸過留給大家的普遍印象。


    本來白研良沒有多想,因為每個人都有秘密,也許這樣的變化就是陸過的秘密帶來的,但現在看來……陸過可能要帶著他的秘密去地獄了。


    “對了,你們剛才在聊什麽,聊得這麽開心的樣子。”


    白研良也坐了下來,他的體力同樣需要恢複。


    聊的開心?


    薑黎瞥了鬱文軒一眼,她可不覺得自己剛才和他聊得很開心……


    但白研良這麽一提,薑黎又想到了剛才鬱文軒的說辭。


    “你說他們不是鬼?”


    “當然。”鬱文軒肯定道。


    白研良也是第一次聽見這樣的說法,以他對鬱文軒的了解,這個男人肯定是發現了什麽關鍵性的線索,才會說得這麽肯定。


    其實,白研良是相當欣賞鬱文軒的,也許霧集中的絕大多數人都接受不了鬱文軒的某些做法,但白研良卻無所謂。


    比如在過去世界的某次任務中,殺了劉家大院十三口人的舉動,這在接受了現代文明教育的絕大數人眼中,都是暴徒,殺人狂才會做的事。


    一般人就算在霧集中呆的時間長了,也很難對同類下手,畢竟比起在霧集呆的時間,他們在現實世界中生活的時間要長得多,某些根深蒂固的觀念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扭轉的。


    所以,鬱文軒成了一個毫無疑問的異類。


    他自己本身似乎也並不在乎這件事,不過,他雖然會對任務中的“npc”動手,但卻從來沒有謀害過同伴,這一點大家也看在眼裏,所以即便是李慕這樣的,在現實世界中本職為警察的人,都暫且容忍了他。


    也許白研良是唯一一個傾向於鬱文軒做法的人。


    隻不過……他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正常,平日裏的一舉一動,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麵對人和事的處理方式,都在模仿著另一個人——白研人。


    其實真正的他,表麵像許知非,但某些方麵和鬱文軒更像同類。


    他們知道是非對錯,但自身善與惡的界限,很模糊……


    “看。”


    鬱文軒隨手丟出了一本泛黃的小冊子,上麵寫著四個紅色的小字。


    工作筆記。


    這本冊子看上去很有些年頭了,白研良拿起手機,打開了電筒,翻開了小冊子。


    薑黎也湊了過來,兩人很快就看完了這並不算長的小冊子。


    但記錄的事情卻很是離奇。


    按照這本小冊子上的記錄,中元村十二年前出了一件大事。


    所有村民突然肚子疼得死去活來,連腰都直不起,過了許多天都不見好。


    村長沒辦法,派了一個症狀稍微輕一點的人去縣城裏找醫生。


    當年的路沒那麽好走,一來一去,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


    等醫生到了村子時,瘟疫已經爆發了。


    大片大片的村民渾身腐爛,蠅蟲亂飛。


    他們像是瘋了一樣撕咬著村子裏的禽獸。


    豬,狗,雞,鴨……牲畜全都被他們咬死,然後生吞了。


    醫生嚇壞了,當場就要走,但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所有渾身潰爛的村民突然集體暴斃,橫屍村中。


    隻有極少數人活了下來。


    而活下來的那些,竟然無一例外,全都是五十歲以上的老人。


    他們的精神狀態看起來比較正常,身體的腐爛程度也沒有那麽高。


    醫生給他們開了一些消炎藥後就匆匆離去,然後報了警。


    後來……離奇死亡的屍體全被當場焚化,骨灰就灑在了路過村子的玉帶河中。


    自此,中元村的青壯死得一幹二淨,村子變成了外人口中的禁地,隻剩下一群孤老安靜地等待著死亡……


    看完後,薑黎的內心有些沉重。


    “李長山……”


    白研良忽然喃喃地念出了這個名字。


    薑黎意外地看著他,“這不是當年那個被派去縣城求醫的人嗎?他有問題嗎?”


    鬱文軒收好這本泛黃的小冊子,說到:“還記得給我們帶路的老頭嗎?”


    帶路的老頭……


    薑黎當然沒這麽快就忘記他,她記得……那老頭讓大家叫他老李頭就行了。


    老李頭……老李頭……李長山?!


    他就是當年那個李長山?


    薑黎打了個寒顫,難道說……給他們帶路的李長山真的是鬼嗎?


    “你在哪裏找到的。”


    白研良忽然看向了鬱文軒,目光示意了一下鬱文軒手裏的小冊子。


    “那間沒人住的老屋裏。”鬱文軒看了一眼薑黎,笑道,“當時我隻是想和薑小姐開個小玩笑,沒想到意外在屋子裏發現了這個。”


    薑黎沒有理會他,如果這本冊子裏記載的當年的那件事是真的,那鬱文軒說的,這些村民不是鬼的說法,確實是成立的。


    他們仍然是人。


    不過……是生了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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