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住唿吸的鬱文軒三人,提心吊膽地聽著巷道外的動靜。


    鬱文軒手中已經悄然握上了一把匕首,貼在牆邊。


    這次……是白研良猜對了。


    不過,雖然自己沒有猜對鬼的心思,但鬱文軒也完全沒有任何後悔的念頭。


    如果時間倒退,再讓他做出一次選擇,他依舊會選左邊這條路。


    如果選了右邊……那就不是鬱文軒了。


    巷道外。


    漆黑的土路上,有一個詭異的身影趴在地上不斷靠近。


    一個扭曲的影子投射到了牆壁上,三人能夠清晰地看到,那個趴在地上的東西似乎正抬頭朝這間老屋看來。


    等等……影子?!


    鬱文軒的臉色一變,他握緊了手中的匕首,立刻看向了腳下。


    一道慘白的月光已經照了過來,幸好三人躲在老屋背後,月亮此刻在老屋的側麵,並不能照到……


    該死!


    鬱文軒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已經照到了,照到了躲在最邊緣的,陸過的腳尖!


    薑黎看到映在牆上的影子後,也立刻反應過來這次麻煩大了。


    周圍的黑暗被驅走了大半,這照向山窪的清冷光線,分明就是月亮!


    解語可是說得明明白白……山中躲月……千萬,不能被月亮照射到啊……


    薑黎強忍著恐懼,調整著自己的身體,盡量縮在黑暗中不被月亮照到。


    然而在她低頭的時候,也立刻發現了陸過此刻的狀況。


    他竟然已經被月亮照到了!


    然而陸過似乎並沒有發現,他撓了撓自己的脖子,從剛才開始脖子就有些癢。


    就在他身後的薑黎看得清清楚楚,他撓癢的位置,竟然長出了……一張模模糊糊的人臉輪廓!


    薑黎嚇得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轉頭求助地看向鬱文軒。


    卻恰好發現鬱文軒正在悄悄地翻牆。


    見薑黎發現自己後,鬱文軒立刻對她比了個安靜的手勢,然後衝她伸出了手。


    還好背靠的這堵牆比老屋矮,不然翻牆的途中他們二人就會被月光照射到。


    鬱文軒翻牆還沒什麽動靜,但鬱文軒拉薑黎翻牆時,薑黎蹬牆的聲音,卻立刻被聽到了。


    一個是陸過,而另一個……是那隻趴在地上的鬼東西。


    它明顯地朝這個方向看了一眼,然後……開始動了。


    陸過轉頭後,看見薑黎和鬱文軒竟然已經在牆頭上了,他立刻急了,心中難免生出怨恨。


    為什麽要翻牆走不告訴我?


    然而,身上,臉上這時又忽然瘙癢難耐。


    他的手不停地撓著自己的胳膊,脖子,臉……


    “喂……拉我一把啊!”


    陸過壓低了聲音道。


    然而,就在他朝鬱文軒和薑黎伸出手時,他自己卻陡然愣住了。


    寬鬆的衣袖在抬起的時候一滑。


    手臂上頓時露出了密密麻麻的人臉!


    陸過瞳孔一縮,他立刻撩開了自己的衣服,低頭看去。


    他的肚子上,手上,腿上,脖子上……全身都長滿了密密麻麻的詭異人臉!


    陸過麵色慘白,他絕望地抬起頭,看著薑黎和鬱文軒,完全不知道自己怎麽了。


    薑黎的眼中閃過了恐懼與不忍,但她這次沒有任何動作,跟著鬱文軒翻下了牆,鑽進了老屋所在的院子裏。


    二人身影的消失讓陸過徹底絕望了。


    他止不住地撓,然而身體還是止不住地癢。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為什麽是我?


    為什麽!!!


    陸過的憤懣,怨毒,絕望不停地侵蝕著他的內心。


    他沒有注意到,他的負麵情緒每多一分,他口袋裏的勾玉就黑得更深沉一分……


    這時,那隻詭異的,長得像吳老太的東西,腳步聲已經到了。


    陸過轉過頭,隻見一顆蒼老的頭顱,帶著詭異的笑容從牆角伸了出來……


    ……


    “不要抬頭,不要看月亮,去那棵樹下!”


    在月光剛泄出一縷時,白研良就拉著許知非立刻往前跑了。


    這個廣闊的大壩中央,有一顆還能算比較大的黃桷樹。


    雖然擋不住鬼的視線,但躲躲月光還是能做到的。


    白研良和許知非前腳剛躲進樹下,後腳月亮就徹底從雲層裏鑽了出來。


    白森森的清冷月光陡然從天空撒下,籠罩著整個中元村。


    白研良注視著周圍,避免著自己被月光照射到。


    然而,黃桷樹的枝葉間是有縫隙的,唯一能完全遮擋住月光的,隻有黃桷樹的樹幹。


    但這棵樹的樹幹明顯躲不了兩個人。


    事急從權,當下白研良也顧不得什麽男女之別。


    他一把將許知非扯進了自己懷裏,抱著她躲在了樹幹後。


    一邊是清冷卻恐怖的月光,一邊是樹幹陰影下相擁的兩人。


    雖然想想還挺浪漫的,但許知非那一身越來越濃鬱的屍臭可不是開玩笑的。


    “你為什麽不噴香水?”


    這樣的情形之下,白研良竟然有空問出這種問題。


    但不得不說,這個問題有效地緩解了許知非的緊張。


    至少她抓著自己腰間的手,沒那麽用力了。


    現在白研良和許知非寸步難行,他們隻能等待月亮再次被雲層遮蓋。


    月華之下,白研良擁著許知非細微地調整著角度,漸漸地,白研良察覺到有些奇怪。


    雖然仍然看不見她,但白研良竟然感覺到許知非冰冷的身體在慢慢變溫。


    她這是怎麽了,發燒了?


    白研良想了想,沒能想通。


    但這應該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他的目光越過在月光下變得清晰起來的屋頂,看向了另一個方向。


    不知道他們三個現在怎麽樣了。


    ……


    鬱文軒和薑黎現在的情形很詭異。


    在翻牆進院子前,薑黎不小心弄出了動靜,引來了那隻鬼。


    而被月光照射到的陸過,也已經產生了異變。


    按理說,現在陸過應該已經遭遇那隻鬼了才是。


    但詭異的是,鑽進老屋院子的二人一直屏住唿吸聽著牆另一麵的動靜,不過,根本就沒有什麽動靜。


    沒有腳步,沒有尖叫,沒有絕望的大吼,也沒有厲鬼的嘶鳴。


    就像……那隻鬼和陸過打了個照麵之後,就各自離開了一樣。


    薑黎的額頭上已經滿是汗水,做出丟棄同伴決定的她承受著巨大的心理壓力。


    雖然她也知道,被月光照射到的陸過已經沒救了,他的身上發生了非常明顯的恐怖異變。


    他……此刻很可能已經變成了鬼。


    而這時的鬱文軒,目光卻死死地盯著院子裂開的門縫處。


    這個看起來沒人住的老屋院子門口,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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