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眼,歪嘴,比例失衡的五官,讓這些沉默寡言的黑瘦村民看起來很怪異。


    而最奇怪的,卻是這些人裏,沒有一個女性村民。


    除了村長的孫女,現在露麵的所有人都是男性。


    村民把程誌鵬的的頭小心翼翼地扭了迴來,將他的眼睛合上,擺放在一塊木板上。


    田大偉吵嚷著要離開,要報警,何苗抱著狗瑟瑟發抖,陳青山不停歎氣,孫亮皺著眉毛不說話,童莉哭得肝腸寸斷,倒是已經死了的程誌鵬,躺在那裏頗為安詳。


    老村長麵光複雜地看著程誌鵬的屍體,轉身進了屋子。


    李慕看了一眼老村長,又迴過頭,對白研良幾人點了點頭,跟了進去。


    看來……他是打算親自去接觸問題最大的老村長了。


    “中午匯合,大家小心。”喻涵舟說完這句話後,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蘇倩趕緊跟了上去。


    黃有榮見狀,一言不發,也轉身就走了。


    林燕倒是善意地對白研良和餘笙點了點頭,說到:“小心些,存活任務不要進行太多探索,謹慎地等待時間結束是最好的方式。”


    餘笙對林燕的善意表示感謝,倒是白研良,他似乎在走神,沒有迴應林燕的話。


    不一會兒,霧集幾人已經都各自離開了。


    他們不是警察,對程誌鵬的死完全不感興趣。


    可能隻有田大偉仍然覺得是有人殺了程誌鵬,其他幾位,多多少少都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程誌鵬雖然性格老實本分,但他體格健壯,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壯漢。


    什麽人能夠在不造成任何外傷的情況下瞬間擰斷一個成年男性的脖子?


    答案顯而易見。


    “這位姑娘,腿腳不方便?”


    白研良迴過神來,抬頭看去,說話的竟然是村長的孫女。


    她的目光沒有看向白研良,而是略帶同情地看向了白研良背上的餘笙。


    “如果不介意的話,我那裏有一副輪椅,可以暫時借給你們。”


    無論是白研良還是餘笙,聽到這句話時都有些意外。


    輪椅這個詞……在偏僻的山村裏聽到總讓人覺得有些奇怪。


    “那太感謝你了。”雖然心有疑惑,但白研良卻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村長孫女微微點頭,轉身離去。


    白研良背著餘笙,靜靜地等在原地。


    他沒說話,餘笙也沒說話。


    不一會兒,她就推出來一部輪椅,看著餘笙,說到:


    “媽媽的腿腳也不方便,這是她曾經用過的,現在她去世了……請你不要介意。”


    餘笙連連搖頭,感謝道:“不會的,謝謝你……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我魯冰燕吧。”她似乎不想多談,說完自己的名字後,就轉身走了。


    白研良把餘笙放在輪椅上,看著魯冰雁的背影,若有所思。


    “你怎麽打算。”


    收迴目光,白研良對餘笙問到。


    餘笙怔了怔,然後摸了摸這部頗為老舊的輪椅,說到:“你去吧,我能行。”


    白研良點點頭,頭也不迴地走了。


    餘笙忽然笑了笑,笑容很淡,但很真。


    她自己轉動著輪椅,竟是去了魯冰雁離開的方向。


    ……


    白研良站在村子裏,仰頭朝四周看去。


    積雪村的山與業城一帶的山形有很大的不同。


    業城的山像一個個鼓起的饅頭,而積雪村的山,像一柄柄豎起的鋸齒,刀削般濃重的山勢裏,多了嚴峻和冷漠。


    但是這附近的植被並不稀薄,地處南方,少有降雪,這積雪村名字的由來顯然是另有文章。


    從一道坡上下來,白研良再次走到了村口。


    現在天光漸亮,村子的形貌能夠看得更加明晰。


    除了村長的屋子,村子裏基本上都是一些土坯屋,用黃泥壘成牆,黑瓦蓋頂,矮小而簡單。


    有的屋子更是僅用厚實的稻草作為蓋頂,稻草紮得嚴嚴實實,層層鋪墊,上麵壓著幾塊冰冷的石頭。


    白研良的動靜很快被其他人聽到了。


    三個皮膚黝黑的村童抬起頭,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


    按照老村長的說法,積雪村好久沒來過外人了。


    白研良看了一眼那三個孩子,對他們招了招手。


    受好奇心驅使,其中一個個子稍高,年齡稍大的村童朝他走了過來,後麵跟著另外兩個。


    等他們靠近,白研良聞到了他們身上淡淡的臭味,這是汗水和汙漬混合後長久沒有清洗的味道。


    他們的衣服褲子從上到下都粘滿了泥灰,這些破舊的服裝已經看不清原有的底色了。


    而且,看起來他們是不分季節地穿在身上,也許是隻有一套衣服,穿上後,自然是不打算脫下來洗。


    “告訴哥哥,那些是什麽?”


    白研良蹲下身子,對著他們溫和地笑。


    他說的那些,是家家戶戶門口覆蓋著黑布的鐵籠子。


    三個孩子對視一眼,忽然咧嘴一笑。


    白研良目光一冷,飛快起身朝後退去。


    就在他剛剛蹲著的地方,那個瘦黑的小個子小孩兒一鐮刀揮砍而過。


    見白研良躲過了自己的鐮刀,他的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


    白研良也靜靜地看著他們。


    他們的眼睛都很亮,但卻不是純真的明亮。


    不……也許那也是一種純真。


    隻不過,他們有的不是純真的善良,而是……純真的惡。


    “衣服……東西。”


    領頭那個稍高一點的小孩兒指了指白研良,聲音稚嫩。


    他們似乎並不經常說話,開口的語調很怪異。


    白研良搖了搖頭,沒有理會他。


    剛剛揮舞鐮刀的小孩兒見狀,又是一刀揮砍過來。


    白研良抬起腳,後發先至,一記鞭腿甩在他的臉上。


    他完全沒有以大欺小的覺悟,這一腳下去,那黑瘦小孩兒當場飛出幾顆牙,連滾帶爬地摔在地上,暈了過去。


    白研良的行為讓似乎終於讓他們感覺到這個人的不好惹。


    兩個小孩兒也不喊不叫,拖著暈倒的小孩兒飛快地跑了。


    白研良活動了一下腳腕,眉頭微皺。


    什麽樣的成長環境會讓小孩兒養成看上東西就搶的習慣?


    難道……這個村的人本來都是一群土匪?


    白研良摸了摸自己下巴,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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