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鶴走過來後,見她一直盯著盤子裏的飯菜,問道:“不滿意嗎?”


    “不是。”徐空蕊說,“我還以為你們自己會種植蔬菜什麽的。”


    柳鶴說:“我們的確有人在研究怎麽去除蔬菜裏的毒素,但是目前還沒有進展到可以吃的地步。”


    徐空蕊雙眼一亮:“難道你們已經能夠去除一部分毒素了嗎?”


    柳鶴抓了抓頭發:“這個嘛,等你加入異查局之後,我們會告訴你的。”


    徐空蕊本來就是獨行俠,突然加入一個集體,對她而言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


    但是在柳鶴不斷的遊說中,她發現自己似乎真的有在考慮這件事。


    放在三天之前,她根本不會相信自己會產生這樣的想法。


    這三天真的改變了她許多,似乎都是從認識了白秋葉開始。


    柳鶴看到她猶豫的模樣,說:“沒關係,這種事情可以考慮考慮,我之前認識的那個人,也沒加入異查局。”


    徐空蕊問:“是那位去世的朋友嗎?”


    柳鶴點了點頭:“是的。”


    徐空蕊說:“可惜。”


    柳鶴說:“不過,受影響最大的不是我。”


    他搖了搖頭說:“不說這些了,找個位置坐下吃飯吧。”


    兩人隨便挑了一張空位,柳鶴難得沉默,半晌沒有說話,隻是不斷的動著筷子,往嘴裏塞東西。


    徐空蕊聽著旁邊那一桌人,正在討論最近副本裏發生的一些變化。


    這時她的目光突然被一個才走進食堂的男人吸引。


    這人穿著一身黑,微卷的頭發仿佛很久沒有好好打理過,淩亂的散在額頭和耳畔。


    麵容也有些蒼白,眼下滲著烏青,嘴唇的顏色幾乎要接近膚色,整個人呈現出一種頹靡而陰鬱的感覺。但是這也無法掩蓋住他英俊的長相。


    徐空蕊看到他的瞬間,心中浮現出一句話。


    ——是個美人。


    冷玉龍也長得很好看,但是冷玉龍更偏陰柔,這個才走進食堂的男人和冷玉龍是兩種風格的美人。


    徐空蕊心中正在不自覺的挑選自己更喜歡哪一種,就發現那個男人似乎注意到了她的視線,目光看了過來。


    她因為對方很快會將目光收迴去,然而那個男人卻一直盯著她,並且還朝她走了過來。


    如果這發生在app上線之前,徐空蕊會以為這是一場豔遇,對方想要上前搭訕。


    但是現在,她腦海中所有浪漫的想法都被殘酷的現實洗滌掉,第一反應是這個男人看上去精神狀況很差,這種人很容易因為莫名其妙的事情爆炸。她是否激怒了對方,而這個男人是不是準備過來找她算賬的。


    徐空蕊伸手握住了盤子的邊緣,打算這個男人如果要出手,就先用盤子擋一擋。


    然而這人還沒走到她麵前,就開口了。


    “柳鶴,她是誰?”


    徐空蕊聽到柳鶴在她旁邊說:“來給冷玉龍送信的。”


    這個男人皺了皺眉頭:“送信?不能用終端的嗎?”


    柳鶴說:“誰知道呢,反正給了冷玉龍一封信。”


    徐空蕊鬆了一口氣,原來這人不是來找她麻煩的。


    她說:“沒錯,我是來送信的,不過我也不知道那封信裏寫的什麽,所以問我沒用。”


    “我不會問你信你寫了什麽。”這個男人伸出一隻手,“你好,容妄。”


    徐空蕊伸手和他握了握:“徐空蕊。”


    柳鶴說:“老大,你怎麽今天自己來了,我還準備吃完給你帶過去呢。”


    徐空蕊看了柳鶴一眼。


    容妄說:“出來走走。”


    柳鶴說:“你早這麽做就好了,身體也會恢複快一點。”


    容妄用手將頭發順到腦後:“我的身體早就已經恢複了。”


    柳鶴聳了聳肩膀:“好吧,反正我說什麽你也不會聽的。”


    容妄看了他一眼,轉身往打飯的窗口走去。


    徐空蕊等容妄走後,小聲地說:“原來這才是你的直屬上司啊。”


    柳鶴臉上露出自豪的神色說:“沒錯,是不是比冷玉龍那個賤賤的家夥靠譜多了!”


    徐空蕊咧了咧嘴。


    她剛才問的是上司,不是問的兒子吧。


    柳鶴這幅樣子,和炫耀自家孩子考上名牌大學的家長有什麽區別。


    “在聊什麽呢,笑得這麽開心?”一道溫和的聲音從兩人的身後傳來。


    柳鶴僵硬地迴過頭,看到冷玉龍手上拿著一瓶牛奶,皮笑肉不笑地站在他身後,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柳鶴:“您真的來了啊,怎麽不早說……”


    冷玉龍將空閑的那隻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我要是早說了,能聽到你直抒胸臆,直言不諱,直來直往的發言嗎?”


    柳鶴的笑容在臉上僵硬,發出了虛弱無力的哈哈聲。


    冷玉龍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捏了捏,柳鶴立馬發出一聲痛叫,仿佛火燒屁股一般從凳子上竄了起來。


    “嗷!”


    旁邊一桌正聊得火熱的人頓時轉過頭來看他。


    冷玉龍像在看自家調皮的孫子一般:“你這孩子,怎麽大唿小叫的,這裏是食堂,不是花果山,別當猴子。”


    柳鶴恨得牙癢癢,但害怕冷玉龍又給他來一下,忍氣吞聲的重新坐了迴去。


    冷玉龍拿著那瓶牛奶坐到了他們對麵,笑眯眯地對徐空蕊說:“不好意思啊,又有人給異查局丟臉了。”


    柳鶴一邊揉著肩膀一邊罵罵咧咧,但聲音非常小,除了他自己沒人能聽見。


    但徐空蕊耳朵非常好,柳鶴是怎麽罵冷玉龍的,她聽得一清二楚。


    徐空蕊有些想笑,硬生生憋住了,說:“沒事,這是你們內部的事,我這個外人沒資格指手畫腳。”


    “或許再過段時間,就不算是外人了。”冷玉龍說,“柳鶴應該已經告訴你了我們正在吸收新鮮血液的事情吧?”


    徐空蕊點了點頭:“對,他告訴我了。”


    冷玉龍的手指摩擦著牛奶瓶:“你是怎麽考慮的呢?”


    徐空蕊說:“我還得再想想。”


    冷玉龍說:“又是這句話,還真是──”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就連信使都是同樣的風格。


    不過他沒有將這句話說出來,隻是勾了勾嘴角。


    冷玉龍說:“雖然你還在考慮,但是為了方便聯係到你,我們需要在你的終端上安裝一個通訊程序。”


    徐空蕊一怔:“你們可以使用其他的程序?我以為終端上,除了那個app以外,所有的程序都癱瘓了。”


    冷玉龍點了點頭:“除了我們這個,的確如此。”


    “你不用擔心我們會對你的終端做什麽手腳。”柳鶴說,“能做出這個通訊程序,我們已經謝天謝地了。”


    徐空蕊聞言說:“好吧,按你們說的來。”


    冷玉龍說:“謝謝你配合,這次你迴去的時候,我還有一封信要交給你。”


    徐空蕊問:“你給她的迴信?”


    “對。”冷玉龍說,“不過我的要求和她一樣,在交給她本人之前不要打開。”


    徐空蕊說:“我知道。”


    冷玉龍突然抬起頭來:“容妄,你也來了啊,還真巧。”


    容妄像一道靜止的雕像站在那裏:“巧什麽?”


    冷玉龍說:“哈哈,就是突然感歎一下而已。”


    大約是因為冷玉龍經常陰陽怪氣的緣故,容妄並沒有對他的話產生任何聯想,把餐盤放到他旁邊的桌子上坐了下來。


    容妄一來,整個餐桌的氛圍變得比剛才還要古怪,徐空蕊不自在地用筷子在盤子裏戳了戳,隻想趕緊離開這兒。


    就連旁邊那一桌聊的火熱的人們,也變得像悶頭吃飯時的貓咪一樣,注意力全在餐盤上的飯菜上,一點聲音都沒有。


    柳鶴咳嗽了一聲,打破了快要窒息的氛圍:“老大,你等會兒準備做什麽?”


    容妄說:“躺著。”


    兩個字簡明扼要的表達了他的想法。


    柳鶴說:“要不我們出去散散步吧?”


    容妄說:“不用。”


    柳鶴大受打擊,悶悶不樂地把一片肉塞進了嘴裏。


    冷玉龍撲哧一聲笑出來:“你變了啊容妄。”


    容妄轉過頭看向他:“你今天好像很高興?”


    冷玉龍說:“是嗎,我怎麽沒有覺得?”


    容妄看了看徐空蕊,目光轉迴冷玉龍臉上:“看來是你收到的消息讓你很高興。”


    冷玉龍說:“原來在你心裏,我還有不高興的時候啊。”


    容妄說:“我們也共事這麽多年了,你在想什麽其他人看不出來,我難道看不出來嗎。”


    冷玉龍用手抵住額頭:“好吧,我確實挺高興的。雖然我很想把我喜悅的情緒傳遞給你,但是很抱歉,現在還不到時候。”


    容妄對這件事情根本不感興趣,迴過頭繼續對付餐盤裏的飯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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