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著那張臉的繩子抖動了三下。


    白秋葉被它模棱兩可的迴答搞得很疑惑:“你到底是認識還是不認識?”


    那張臉先牽動了一下繩子,過了一會兒又牽動了一下繩子。


    白秋葉突然福至心靈,問:“你想說,你和安樂醫生不認識,但是知道他?”


    這次,那張臉終於給出了肯定的答複。


    白秋葉見狀,讓那張臉去找安樂醫生檔案的位置。


    那張臉跳上了檔案架,遊走到了2009年和2008年的檔案附近。


    白秋葉有些詫異地說:“安樂醫生居然這麽早就已經在這家醫院工作了?”


    她走過去,在那一排檔案中尋找安樂醫生的資料。


    終於,她找到了一個布滿了灰塵,還沾著蜘蛛網的檔案袋。


    檔案袋上寫著“安樂”兩字,一看就是安樂醫生的資料。


    白秋葉將檔案袋從架子上拿下來,解開纏在卡扣上的繩索,將檔案袋的封口打開。


    安樂醫生的資料不算多,有他的畢業證複印件,當初來麵試時遞交的簡曆,他的個人信息表之類的。


    初次之外,就是他在醫院工作之後,每一年的述職報告。


    白秋葉注意到,安樂醫生進入這家醫院之前,就有五年時間的工作經驗。


    他是因為治療手段高明,被老楊院長楊興山挖到第十三精神病院的。


    他進入第十三精神病院之後,很得楊興山的喜愛和賞識,在進來的第二年,就被提拔為主任。


    安樂醫生在自己的述職報告中,還填寫了一些他當年發表的論文,或者在某權威醫療期刊上刊登的文章。


    他的確表現得非常優秀,在繁雜的工作中,還能兼顧研究。


    但白秋葉發現,在安樂醫生進入第十三精神病院的第四年起,他就沒有在述職報告上寫下他這一年獲得的研究成果。


    不僅如此,安樂醫生第五年的述職報告看上去非常簡單,潦草的幾筆帶過一年的工作。


    單單從他的文字上,就能看出來,他並沒有在這份報告上多花心思。


    這和安樂醫生之前表現出來的滿滿幹勁完全不符。


    安樂醫生似乎在這段時期遇到了什麽事情,讓他對工作失去了以往的激情。


    白秋葉想到安樂醫生在病房裏和病人交流的樣子,又覺得有些奇怪。


    安樂醫生如果真的沒有幹勁,為什麽他死之後,還會時不時地出現在病房裏,去治療病人們。


    不管安樂醫生的治療是不是幫了倒忙,至少以他死都要看病的執念,就能看出來他並不厭惡自己的工作。


    ‘周嘉木說安樂醫生的每一句話都在試圖影響病人,包括他寫的那本書,也種滿了暗示。’


    ‘或許他在這個時期,已經轉變了觀念,所以發表的內容都是不被醫學界接受的。’


    ‘對了——那本書!’


    白秋葉翻開前麵幾年的資料,沒有在這些資料裏找到安樂醫生出書的信息。


    以安樂醫生前幾年事無巨細將工作記錄下來的習慣,他肯定會將自己出版了一本書寫進去。


    如果前麵的資料沒有,就證明他的書是他來這家醫院的第五年之後。


    安樂醫生這種沒有幹勁的狀態,一直持續到了2018年。


    也就是安樂醫生進入第十三精神病院的第十年。


    他的職業生涯也在第十年戛然而止。


    因為後麵的資料變成了安樂醫生死亡報告的複印件。


    在安樂醫生的死亡報告上簽字的,還有小楊院長,楊興海。


    白秋葉發現,安樂醫生在這家醫院任職的過程中,經曆了楊興山到楊興海的職位交替。


    安樂醫生是當之無愧的老員工,如果他還活著,應該是這家醫院資曆最老的那一批人。


    白秋葉拿起那份死亡報告,隻看到安樂醫生的死亡原因處寫著意外死亡,除此之外竟然什麽都沒有了。


    白秋葉以為自己看錯了,又仔細看了一遍。


    還是短短四個字。


    這種死亡報告,怎麽可能通過審核。


    除非這是楊興海授意的,所以他才會看到隻言片語的死亡原因後,簽下自己的名字。


    白秋葉將安樂醫生的資料重新塞迴了檔案袋,將它放到之前的位置。


    她有走到這排架子的最盡頭,找到了老楊院長楊興山的檔案。


    她和周嘉木進入這個副本後,第一個遇到的npc就是楊興山。


    等他們走出那個房間之後,才發現楊興山早就在十年前死了。


    白秋葉對楊興山為什麽會出現,包括楊興山當初是怎麽死的原因很好奇。


    白秋葉打開楊興山的檔案,前麵的資料她都暫時略過,直接翻到了最後——


    楊興山的死亡報告。


    白秋葉看到那段話的時候,倒吸了一口涼氣。


    楊興山竟然死於謀殺。


    他被找到的時候,身體各個部位都已經被分屍,並且受到了專業的防腐處理。


    讓白秋葉震驚的不是楊興山的死亡方式,而是她之前看過這樣的死亡方式。


    就在那本常平讀過的《隨筆》裏。


    主人公在從來沒進去過的地下室裏發現了自己的父親。


    之後主人公又在自己的手機上,找到了記錄著父親被謀殺全過程的照片。


    當時白秋葉看到這個地方時,猜到殺死父親的人,恐怕就是主人公。


    隻是主人公自己不知道,或者他知道,隻是假裝不知道來掩蓋自己的罪惡。


    現在,老楊院長楊興山的死亡原因和《隨筆》中主人公父親的死亡原因對上了。


    是否證明,小楊院長楊興海,和《隨筆》中的主人公有關係。


    又或者,他就是那個主人公本人?


    “你在這裏做什麽?”


    一道突如其來的聲音打破了檔案室內的死寂。


    白秋葉迴過頭,看見小楊院長楊興海站在檔案室的門口,正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你不是今天新來的護士嗎?”楊興海問,“穆護士長說了,你們今天晚上有夜班——”


    楊興海的話音一頓,目光從白秋葉的臉上落到了她手上拿著的檔案袋上。


    他眉頭緊緊皺起來,邁開腳步走向了白秋葉。


    楊興海問:“你手上拿著的是什麽?”


    白秋葉看了一眼檔案,剛才楊興海已經看到檔案袋上的名字,再將檔案塞迴去也無濟於事。


    白秋葉說:“我在整理檔案。”


    楊興海明顯不相信她的話,說:“你為什麽拿著我父親的資料?”


    白秋葉說:“我看到上麵有一些灰塵。”


    楊興海嚴肅地說:“請你把東西放迴原位,然後從這個房間裏出去。你的工作職責,不包括整理檔案。”


    白秋葉將手上的檔案放迴了架子上,準備離開之前,問楊興海:“楊院長,殺死你父親的兇手最後找到了嗎?”


    楊興海麵無表情地說:“我家的事情不需要外人關心。”


    白秋葉見他像一塊油鹽不進的石頭,隻好離開了檔案室。


    楊興海是雇主,在副本中有著絕對的特權。


    除非她想到辦法,在不需要自己動手的情況下,將雇主換掉,否則她隻能讓著楊興海。


    白秋葉離開檔案室後,楊興海也走了出來,將檔案室重新鎖好。


    白秋葉問:“楊院長,你晚上不迴家,一直住在醫院嗎?”


    “我住在哪裏同樣不關你的事。”楊興海說,“請你做好你的本職工作。”


    白秋葉嘴上迴答:“好的,我這就迴去。”


    她心裏卻在迴想楊興海剛才的表現。


    ‘他看上去這麽敏感,多半兇手就是他了。’白秋葉心想。


    第三層重症病區,羅新年和周嘉木正在巡視最後幾間病房。


    他們的運氣不大好,這一輪查房中,有好幾個病房的病人都鬧騰了起來。


    其中主要是之前被白秋葉一個手刀打暈的那些,時間一久,他們就自己醒過來了。


    剩下的三支鎮定劑在這次夜巡中全部都用光,但仍然有病人掙脫了束帶,從床上跳下來和他們殊死搏鬥。


    他們之前搞不明白,為什麽病人們明明全身都被束縛住,手腳不能動,嘴不能張的情況下,是怎麽逃脫的。


    但見識過一次安樂醫生之後,他們才知道,原來安樂醫生會進入病房,將病人身上的卡扣解開,放他們自由。


    他們不清楚安樂醫生什麽時候去而複返,但是他們這次巡查,被對方折騰得夠嗆。


    羅新年對周嘉木說:“沒幾個房間了,趕緊搞定。”


    他被這些發起瘋來的病人搞得有些體力透支,手腳都軟綿綿的,使不上勁。


    又像是要求,又像是打氣一般對周嘉木說完話後,羅新年半天沒等到對方的迴複。


    他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想法。


    從他們從上一個病房出來,周嘉木就沒有說過話。


    然而周嘉木之前每離開一個病房,就會一邊推測病人的病情,一邊絮絮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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