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村民牽著傀儡在空地跳了一陣,旁邊拿著嗩呐的人給對方伴奏,吹得相當熱鬧。


    銅鑼打得哐哐作響,鼓點的聲音像是密集的心跳,讓這無序的音樂變得有了節奏。


    一陣風從海邊刮向了他們,長桌上的蠟燭搖晃,插在周圍的火把一明一滅。


    越是熱鬧就越有一種莫名其妙的驚悚。


    正在這時,玩家曹奇水順著石牌坊的支柱往上爬。


    他的背上背了一隻鴨子。


    隻不過那鴨子已經被殺掉了,鮮血順著曹奇水的肩膀往下流。


    曹奇水已經爬到了最頂端,一伸手就能夠到江碧萱男朋友吊死的地方。


    他一隻手抱著柱子,另外一隻手去拿捆在身上的死鴨子。


    他提著鴨腳,讓鴨脖子上麵的血順著腦袋流到鴨嘴上。


    然後,他便用這些鮮血在江碧萱男朋友吊死的橫欄上抹了抹。


    白秋葉說:“這是在壓煞?”


    旁邊的村民點了點頭:“除了用鴨血以外,還需要把那橫欄敲下來一點。”


    “本來,應該把整個橫欄都取下來,但是牌坊是石頭做的,砍不下來。”村民說,“隻能退而求其次,拿掉一些,帶到海邊燒掉。”


    白秋葉點了點頭:“這麽說來,吳秀梅家的房子幾乎要拆個幹淨。”


    村民說:“她家房子早該拆了,她姐就死在那裏,現在她也死了,果然是間兇宅。”


    突然之間,他們聽見了一陣尖叫。


    白秋葉轉過頭去,看見石牌坊上方,有一道黑影像石頭一般砸在地上。


    “啊啊啊!!”


    村民們的叫聲壓過了嗩呐和鑼鼓。


    隻見玩家曹奇水,躺在血泊中,很顯然已經摔死了。


    第84章 民俗考察員


    那隻死掉的鴨子躺在他的手旁邊,血從鴨喙上流下來和他的血混在一起。


    眾人頓時圍了過去,檢查了曹奇水的情況。


    “不行了,已經沒辦法救了。”


    “唉這小夥子是手滑了吧。”


    “看他上去的時候挺穩的,怎麽會這樣啊。”


    想到曹奇水和他們一起進來,共同相處了兩天,大家都是同病相憐的人,看見曹奇水突然死了,而且還死得莫名其妙,一時間都有些兔死狐悲的淒涼。


    而且曹奇水已經是第二個了, 第一個更是死的時候都沒人看見。


    大家都不知道下一個會是誰,頓時心亂如麻。


    村民們則顯得非常凝重。


    送肉粽的儀式還沒有正式開始,就已經死了一個人。


    這是非常不吉利的表現。


    恐懼的情緒迅速感染了人群,從村民到玩家,都對這場送行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擔憂。


    玩家們上前去給曹奇水收拾屍體,


    白秋葉突然感覺到不對勁,咦了一聲。


    王雍簡問她怎麽了。


    白秋葉說:“總覺得哪裏不對。”


    王雍簡說:“他肯定不是失足掉下來的,我估計他被什麽東西迷了眼。”


    白秋葉說:“把他的身體翻一翻。”


    正在給曹奇水收屍的,是和他一起完成兼職工作的玩家。


    因為白秋葉和王雍簡說話的時候沒有刻意壓低聲音,他聽到兩人的對話,於是主動將曹奇水翻了一麵。


    曹奇水調查的時候原本正麵朝上,背朝地,大家都沒看到他背後有什麽東西。


    直到那個玩家把曹奇水翻過去之後,大家才看到他的背上,衣服居然像被燒掉了一般,中間空了一塊,像一個不規則的幾何形。


    隻見他露出來的背上,居然長了一塊肉瘤。


    這塊肉瘤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長在他身上的,像極緩的脈搏一般,緩慢的跳動。


    和曹奇水一起完成兼職的玩家,頓時震驚的說:“這什麽鬼東西?”


    旁邊的村民頓時大驚失色:“原來他得罪了山上那位!”


    “怪不得他從牌坊上掉下來了……”


    “這可不得了啊,還好死了,不然你們這些和他一起的都要受到波及。”


    山上那位,便是不信仰就不能知道名字的那尊背麵佛。


    白秋葉問和曹奇水一起的玩家:“你們之前完成工作的時候,做了什麽?”


    那玩家說:“沒做什麽呀,我都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對了!”


    玩家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對白秋葉說:“我們路過村衛生所附近的時候,他在一塊石頭後麵撒了尿。”


    “那石頭長得有點奇怪,看上去是赤紅色的,但是沒什麽形狀。”玩家說,“當時我們也沒有想太多,他憋急了就讓他撒去了。”


    “結果他迴來之後,一直跟我們說他的背心發癢,還不停撓撓。”玩家臉色一變,“原來是這麽迴事啊。”


    村民聞言,震驚地說:“他這是不想活了呀!居然在那塊石頭後麵撒尿!”


    司徒獠問:“那石頭是什麽來曆?”


    村民看了他一眼:“我們村有個傳說。住在山上那位和村子離得太遠,所以祂將村裏的一塊石頭作為祂的化身。”


    另一個村民說:“再加上咱們今天要請三神送肉粽,他白天才得罪了那位,晚上又撞到了槍口上。”


    玩家們聞言頓時啞然。


    又有誰能知道,這個村子居然有這種傳說。


    曹奇水沒有任何問題,隻輸在運氣不好。


    和曹奇水一起完成兼職的玩家問:“他屍體上的這塊肉瘤是什麽?”


    村民說:“可以把它當做一種記號,有了這個記號的人。”


    玩家說:“但是它現在還在動……”


    “過一會兒就會慢慢消失,放心吧。”村民說,“幸好你們這個朋友死得早,否則絕對會出事。”


    幾個村民商量了一下說。


    “今天送肉粽幹脆直接將他也送走。”


    “沒錯,他死得太突然,心中一定怨氣很深,這種屍體可不能留在村裏啊。”


    因為曹奇水死了的緣故,他們需要再找一個完成儀式的人。


    村民們的目光在玩家中掃過,最後落到了王雍簡臉上。


    村民走過來:“小夥子,你的八字很硬。”


    王雍簡:“敢情是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是吧?”


    他之前還在慶幸這次倒黴的不是他,結果曹奇水直接在他麵前死於非命,然後這項兼職工作又到了他頭上。


    王雍簡看著自己的終端提示,頓時欲哭無淚。


    司徒獠突然說:“要不我來代替他?”


    王雍簡看過去,簡直像在看親人一樣。


    村民聞言一愣,隨後連忙搖頭:“不行不行,你八字太輕,一看就是容易被鬼欺的命。”


    白秋葉:“……”


    她很想勸這個村民看仔細點再說話。


    王雍簡徹底絕望了,對司徒獠說:“屠哥多謝了,我沒事的,我可以。”


    隻是他說話的語氣和表情,和他所說的話完全搭不上邊。


    村民安慰他道:“你不用緊張,你的事情差不多已經做完了,等會兒隻需要幫忙推這輛車就行。”


    順著村民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隻見兩輛手推車正停在牌坊旁邊。


    手推車的車箱是四四方方的長方體,大約一個人稍微折疊雙腿,就能躺進去。


    車箱的上方,放著一些金色的色紙,四個麵都貼了壓煞符。


    推車的前後各有四條伸出來的把手,可供一個人在後麵推,一個人在前麵拉。


    這時,跳傀儡戲的那個村民說:“已經準備好了,把肉粽請上轎。”


    幾個男丁走到了棚屋旁,把搭建起棚屋的材料依次拆開,全部都放進了手推車的車箱中。


    很快棚屋就被拆完,隻剩下一對屍體躺在木板上。


    從早上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幾個小時,屍體已經變得僵硬。


    被人抬下來的時候,腿腳都無法彎曲。


    玩家們看見村民們把它放在了一個木頭製成的轎子上。


    這轎子非常簡陋,如果坐上去的是活人,一定會感覺很難受。


    但是屍體不會說話,屍體也沒有感覺。


    它被強行折彎腿和手放上去,歪著脖子靠在轎椅上。


    “傀儡在前,轎子在中,推車在後。其他人跟在最後麵,一邊走一邊撒鹽米。”提傀儡的村民說,“準備好了就出發吧。”


    王雍簡被安排在最後麵推車,其餘抬轎子的,都由山腰村的村民擔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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