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手指的斷裂麵,非常的完整。沒有一點碎肉殘渣掛在上邊。


    像是冰凍後取出來,當場切割,才會形成的橫截麵。


    那個男人明顯是把觀音像放在門口辟邪,但觀音像中裝著一隻斷指,還很有可能是一隻從冰凍屍體上切割下來的斷指,怎麽看都是一個天大的圈套。


    白秋葉看了一眼對講機上的時間,現在是晚上九點一十分,離晚上十一點還有兩個小時。


    她可以不去管這個男人,繼續敲下一家的門。


    但是剛才她並沒有機會將通知告訴男人,這個男人現在看上去精神失常,不像是能自行閱讀通知的狀態。


    白秋葉彎腰,將男人丟在地上的通知單撿起來,打著電筒往屋裏走了兩步。


    還好,除了土腥味,以及放餿了的垃圾臭味以外,她沒有聞到其他令人在意的氣息。


    白秋葉壓低聲音問:“大哥,大哥你在幹什麽?”


    她突然感覺到身後有個東西一閃而過,猛地轉身,電筒光照過去,落在一個破舊的深紅色神龕上。


    上麵立著一尊觀音象,和剛才她在門口看到的那尊一樣。


    一種不祥的預感浮現在白秋葉的心頭。


    這個觀音像中,該不會也藏著什麽東西吧。


    如果真有,這男人精神再強大,時間長了也會不正常。


    白秋葉沒有貿然去動觀音像,走到男人剛才跑進的屋子前。


    低頭一看,地上是一層厚厚的泥土,走兩步就粘到鞋尖上。


    這間屋子看上去是臥室,但已經一塌糊塗。


    高腳床不知為何被倒放著,裏邊堆滿了泥土。那個男人此刻將身體埋在土中,閉著眼雙手合十,嘴裏不知在嘮叨著什麽。


    白秋葉說:“大哥,今天晚上十一點,有個大師會在樓裏做法,你不要隨便出門。”


    那男人進了土中,似乎找迴一絲神誌,聞言點點頭。


    白秋葉見他此刻還能交流,於是說:“剛才聽你說,你好像被什麽纏上了?”


    那男人又點了點頭。


    白秋葉說:“要不你在十一點鍾之前,去找阿龍問問。他請了個大師給公寓做法,說不定能幫你的忙。”


    男人聞言打了個哆嗦:“晚上不能出門,我不敢出去。”


    “好吧。”白秋葉問,“能告訴我你家裏的觀音像是從哪裏來的嗎?”


    “有人給的。”那人說,“可以辟邪。”


    白秋葉:“有用?”


    “有用的。”他點點頭,“家裏擺了觀音像後,我晚上醒過來時,就看不見她了。”


    白秋葉說:“呃……可是觀音像裏有一根指頭啊。”


    她的話音剛落,男人深凹的眼眶中,閃過一絲恐懼到極點的神色。


    “指頭?”


    “塗了指甲油,畫的好像是豹紋。”


    那個男人發瘋一般,將頭埋進了土中:“是她的,是她的手!”


    白秋葉見他這副模樣,氣打不出一處出:“能不能從土裏出來,不當縮頭烏龜啊?”


    那個男人的聲音從土中傳來,悶悶的:“八門死門,屬土,生人入土,可借陰屍之氣,掩蓋自身。隻有這麽做,她才找不到我。”


    白秋葉又問了他許多問題,但他始終不答。


    特別是問到究竟是誰給他觀音像,告訴他入土的辦法時,男人都三緘其口。


    白秋葉看到一眼時間。


    21點30分。


    她在這個男人家裏,逗留了20分鍾。


    白秋葉正準備放棄他,去找其他鄰居時。突然看見,茶幾上放著一張報紙。


    她覺得有些眼熟,打開一看,居然是她在死城撿到的那張報紙的完整版。


    美麗公寓夜間值班員意外死亡,這項足以引起大量討論的報道被放在正中間。


    白秋葉發現,除此之外,在這張報紙犄角旮旯的地方,有一條不起眼的新聞。


    【(記者小林報道)金鷹灣醫院上個月初,發生了一起屍體盜竊案。此案涉及兩具女屍一具男屍。今已找迴其中一具男屍。


    醫院指出這具屍體在失竊期間,受到了冷藏保存,僅出現細微腐敗現象。


    目前另外兩具女屍下落不明,警方還在努力尋找中。】


    白秋葉將這張報紙拿起來,把這段話仔仔細細又看了一遍。


    雖然金鷹灣醫院和美麗公寓好像沒有直接聯係,但她有些在意。


    “二樓兩個女人說,三樓這男的,好像是上個月搬來的吧。”


    她在心中將這個男人和金鷹灣醫院之間畫了一個問號。


    她重新拿起通知單,往三號房外邊走。


    剛走進過道,就看見她上來的樓梯口站著一個人。


    那人穿著一件深藍色的的雨衣,臉隱藏在寬闊的兜帽中,雨衣上邊似乎沾了許多黑泥。


    走道的燈壞了,白秋葉看不到那個人的臉。


    但她突然發現,從雨衣下邊露出來的手,少了一根指頭。


    並且指甲上,還繪製著豹紋圖案。


    臥槽!


    白秋葉心中暗罵一聲,正欲拔腿逃跑。


    303裏,突然傳來一陣慘叫。


    一個渾身是土的身影從房間裏衝了出來,白秋葉及時閃開,那個男人撲通一聲倒在她麵前。


    男人光著腳跑出來,腳心紮滿了陶瓷,腦袋轉向白秋葉的方向,嘴唇微張,氣若遊絲地發出顫音。


    “救命……”


    白秋葉瞳孔地震,發現有一顆女人的腦袋,竟然咬在他的後頸上。


    黑發蓋住了這顆腦袋的臉,但白秋葉能明顯感覺到,一股怨毒的視線正從黑發下注視著她。


    與此同時,站在樓梯口的那個穿雨衣的身影,突然動了。


    隻見兜帽被斷指的雙手取下來,明明應該是頭顱的地方,竟然空空如也。


    白秋葉:“……”


    該叫救命的是她啊!


    她終於看出來,那個人身上穿的哪裏是雨衣,明明是裹屍體的防水布啊!


    白秋葉轉身就跑,隻是每一次迴頭,那隻無頭鬼就會離她更近一點。


    她心驚肉跳,一邊打開對講機,一邊往另一個樓梯跑去,打算到樓上去抱李孤戍的大腿。


    對講機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音,然後嘟的一聲被接通。


    白秋葉連忙喊:“李孤戍!黑春花!你們在幾樓?我遇到危險了,快來救我啊,秋梨膏!!”


    白秋葉等了兩秒,沒聽到他們兩個人的聲音。


    對講機卻傳來一個類似機械卡頓的說話聲。


    “你在……哪裏……等我來……找你……”


    白秋葉早已經嚇破了膽,此時聽到對講機裏的鬼叫,反而變得了冷靜了。


    找你妹啊!


    她腳下沒停,關掉對講機,繼續往另一個樓梯的方向跑,然而跑了半天也沒看到樓梯在哪裏。


    按理說,她早已經跑遍了整個三樓,但因為外邊都被建造時遮蓋的塑料布罩住,白秋葉沒有辦法觀察自己的方位。


    她跑過一個拐角,停下來喘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往身後的走廊看去。


    被裹屍布包裹著的無頭鬼已經快要接近,但它似乎因為失去了腦袋,走路時像瞎子一樣,會被障礙物擋住。


    白秋葉看見前方有一扇門開著,似乎是這層樓的電房。


    電房門口有許多裸露的電路,被紮成一股一股橫在門前。


    裏麵還有不少裝機器的鐵皮櫃,亂七八糟的擺放著。一個失去視力的人走進來,絕對沒辦法快速移動。失去視力的鬼,同理。


    白秋葉迅速鑽進門中,躲到了門背後,用手捂住口鼻,屏息凝神的等待著。


    隻要那個無頭鬼進來了,她就馬上跑出去,把無頭鬼關在這個房間裏。


    果然無頭鬼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


    白秋葉看見一條白皙的腿踏入房間,踩在了電線上。


    過了半晌,那條腿又收了迴去。


    白秋葉通過門縫,發現無頭鬼的身影逐漸遠去。


    她還不敢鬆懈,用衣服包住對講機,這才打開上邊的小屏幕。


    現在時間22點00分。


    白秋葉大吃一驚,她剛才和對方周旋了40分鍾,她竟然完全沒有感覺。


    櫃子裏的電閘上方,黃豆大小的指示燈,將整個房間鍍上一層紅色的光。


    白秋葉注意到電路房的深處,竟然還有一個房間。


    通常在這種情況下,一般人都會去查看那個房間。


    但是白秋葉不是一般人,她對自己的等級有著非常明確的認識。


    她隻有1級,不作死就不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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