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言沒有迴話。


    林眉轉身離開。


    她無法去安慰一夢青女。


    可能就連一夢青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林眉迴到客棧。


    岑見正從宋墨的房中出來。


    昨日林眉騙宋墨縣令第二日要來抓他。


    但今日縣令跑去了白青奕家將白青奕抓走了。


    宋墨躺在房中無法下地,故消息並不靈通。


    但他也依稀聽到有人聲討白青奕的聲音。


    且今日縣令並沒有來。


    宋墨也意識到自己被騙了。


    但他已經將事情都告知了林眉幾人。


    他雖並沒有殺人,但也脫不了嫌疑。


    外麵聲討白青奕的聲音都傳到了屋中,可見死者的家人有多憤怒。


    因此宋墨從大清早便在叫嚷著要見他們。


    “表嫂!”岑見與林眉打招唿。


    林眉衝他招招手,然後跑上樓。


    “宋墨那邊怎麽樣了?”林眉問道。


    “他說可以拿碎玉做人證,他願意做人證,隻要能帶他走。”岑見答道。


    聞言,林眉哼笑,“他可算是聰明了一迴。”


    從宋墨之前隻被林眉輕輕一騙便上當的情況來看。


    宋墨並不是個聰明的。


    可能是到了緊要關頭,宋墨不甚聰明的腦袋才轉了起來。


    他分析出來,林眉一行人救他隻是碰巧,真正的目標實際上是白青奕。


    故他主動投誠,想要林眉一行人將他從這渾水中拉出來。


    “他倒是想得挺美。”


    林眉推開房門,與岑見走進房中。


    君留山正在裏麵。


    “今日縣令可是一壓眾人,將白青奕從家中帶走,王爺出了大功。”


    林眉歎氣,“隻是可惜白青奕被帶到了牢中。”


    他們最初是想將白青奕帶到客棧中來。


    但明顯山洞屍體一事鬧得很大。


    隻有縣令出馬才能將白青奕從一夢青女處帶走。


    故白青奕隻能被縣令帶走關在牢房中。


    君留山則是另有計策。


    “過不了幾日,白青奕便會被送過來。”


    聞言,林眉奇怪。


    “若是在白青奕入牢之前尚且還可以迂迴一下,現在白青奕已經進了牢房,有什麽法子能從牢中搶人?”


    君留山笑笑,並不說話。


    林眉倒是少有被他吊著的時候,一時更加好奇。


    果不其然。


    幾日後,白青奕便從牢房中轉移到了天一客棧中。


    天一客棧正是林眉他們居住的客棧。


    “王大人怎會將白夫人轉到客棧中。”林眉奇怪道。


    縣令的神情倒是難得多了一點難色。


    “這白青奕實在是太遭人仇恨了。今日一夢青女前去探望,卻發現白青奕身上有多處新傷,躺的被窩中也都是涼的黴的,問及獄卒,也沒人承認此事。”


    確實,白青奕一人拉了全都水縣的仇恨值。


    即便是尋常人聽到白青奕做的事情也夠令人生氣的了。


    林眉想著君留山之前的話。


    他怕是早就猜到了這樣的場景。


    縣令擦了擦頭上的汗,繼續控訴一夢青女的惡行。


    “你是不知那白清汀,今日來縣令府是要大鬧衙門啊,說要是不給她娘換個住處,她便要上京告狀。”


    做官最怕的便是有民告禦狀。


    雖然一夢青女本身便不占理,她的威脅算不上威脅。


    若白青奕已經被定罪,那便是罪大惡極,死在牢中都不為過。


    但現在證據未全,未能定罪於白青奕。


    萬一白青奕在牢中死了,最後兇手卻另有其人,那才是真正的冤。


    縣令不僅是個兢兢業業的官,更是個謹小慎微的官。


    他本來隻需要在都水縣安安分分混個資曆就可以一步步往上走。


    萬萬不可以在這裏出了岔子。


    因此謹慎起見,縣令隻好將白青奕移到天一客棧中。


    聞言,林眉也是奇怪。


    “白青奕就算不在牢中,也該另有去處,怎會被搬到客棧中來?”


    確實,像白青奕這樣有很大嫌疑罪孽深重的嫌疑犯。


    即便不在官府,也應該在官府設立的醫館中靜養。


    說起這個,縣令更是一陣控訴。


    “那山洞中唯一留下來的活口便是秦老大夫,都水縣最好的秦氏醫館是不能去了。官家醫館的那群人更是一個個告病休假,生怕被波及。”


    “最後還是白清汀說可以放在天一客棧中,本官才想起來,似乎住在天一客棧的病人更容易痊愈。”


    縣令看似是十分隨意的埋怨,但卻讓林眉心中的警鍾驟起。


    是一夢青女讓縣令將白青奕送到客棧中的?


    她住在天一客棧的事情一夢青女是知道的。


    林眉不知一夢青女心中想法。


    但縣令說的話也令林眉蹙眉。


    連縣令都發現宋墨的痊愈速度有些快了。


    那其他人呢,一夢青女怕是已經懷疑宋墨的傷與他們有關了。


    林眉這邊是一陣腦內預警,縣令則以為林眉是擔心白青奕住在客棧中會給他們帶來危險。


    故安慰道,“不過夫人不用擔心,白青奕隻是暫時待在客棧中,本官會派專門的侍衛和大夫來為白青奕治療,隻要白青奕有轉醒的跡象便會將她從客棧中帶走,不會給客棧的客人們造成不適的。”


    林眉則是迴答道,“縣令大人為民效力,還能顧及到我們這群外鄉人的感受,我們自是感激都來不及,又怎會有絲毫抱怨呢。”


    縣令見林眉沒什麽異議,滿意地點點頭。


    “既然夫人沒有怨言,想必本官的安排是周到的,那本官便放心了。”


    林眉自然是沒什麽異議。


    畢竟他們巴不得宋墨和白青奕同處一室後撕起來。


    到時候將水攪得一團亂那才是妙。


    一夢青女也來了客棧。


    她是跟著縣令來的。


    林眉遠遠地看到她。


    她神情憔悴,臉上已經不見笑容。


    似乎有鬱氣在她臉上久久不散,不知這幾日內心又經曆了幾番爭鬥。


    林眉想了想,最後還是叫住一夢青女。


    “青女。”


    一夢青女迴頭看林眉。


    林眉斟酌了一番語句,然後說道,“我其實在桐城見過你娘。”


    似是沒想到林眉會說這些,一夢青女一下子愣住了。


    “我在桐城時因為下雨,誤入一家傘鋪,便是在那裏遇到了你娘,你跟我來。”


    林眉對一夢青女說完後,便進入了自己的房間。


    她從房中靠牆一麵的櫃中取出一把傘。


    “當時她送給我一把傘,說是她的女兒做的,她很為你感到驕傲。”


    一夢青女愣愣地看著林眉拿出的青傘,並沒有開口。


    林眉接著道,“很抱歉之前一直瞞著你,起初我並不知你與白夫人的關係。後來知道後,白夫人已經出了這樣的事。”


    “白夫人的事情我沒能幫上忙,這傘,還是原物歸還為好。”


    說完,她便將手中的青傘遞給了一夢青女。


    一夢青女沉默地接過青傘。


    林眉也沒有說話,似乎在等待一夢青女質問她。


    等了許久,一夢青女抬頭。


    這麽多日的折騰,一夢青女的臉上已經沒有肉。


    巴掌大的臉襯得一雙眼睛更大了,看著十分令人心疼。


    “林姐姐,你之前說,大家都會有自己的選擇,那若是這選擇並不討喜呢?”


    一夢青女的話令林眉起疑,但她還是認真迴答道。


    “隻要不傷天害理,不違背信義道德,我們便可以選擇自己想做的事情。”


    一夢青女點點頭,“林姐姐我還有事先走了。”


    林眉點頭,看著一夢青女抱著青傘迴去了。


    一夢青女走後,林眉迴到了房間。


    一夢青女將白青奕送到天一客棧此舉。


    她有些捉摸不透。


    之前她得到暗衛消息後上山撿到重傷的白青奕。


    被跟在她身後的一夢青女看到。


    之後一夢青女便被卷入白青奕的事情當中。


    她也沒有去向一夢青女解釋。


    再加上之前君留山安排快要醒來的宋墨住進客棧。


    林眉自認她在一夢青女眼中已經有了許多破綻。


    而一夢青女剛剛卻並未問她。


    她也因著避嫌並未直接插手白青奕一事。


    在她的設想中,一夢青女會帶著白青奕躲她越遠越好。


    但現在一夢青女卻提出將白青奕帶進客棧。


    這件事便顯得十分奇怪了。


    因著心中有疑,林眉便暗暗去找岑見查探白青奕的身體狀況。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林眉看著岑見從白青奕的房中走出,然後悄無聲息的關門,向林眉指了指房間,示意進屋說話。


    林眉點點頭,兩人進入房間。


    君留山和薛淨悟也在其中。


    林眉和岑見落座後,便問道。


    “白青奕怎麽樣?”


    岑見的眼中帶著笑意。


    “確如表嫂所想,白青奕是裝暈。”


    裝暈?!


    林眉本想著一夢青女即便想要用白青奕引她上鉤。


    但也不至於下這麽大的餌。


    她以為是一夢青女本身有什麽計策。


    比如扮裝成白青奕的模樣混進客棧。


    萬萬沒想到。


    白青奕竟然是清醒的。


    “那白青奕可真是能忍。”


    薛淨悟忍不住歎道。


    縣令當時與林眉說的白青奕在牢中的經曆怕隻是表麵上的。


    白青奕在住進牢中,將自己暴露在眾人的視線下時。


    便應該能想到自己可能會死在牢中。


    但白青奕最終還是完好無損的來到了客棧。


    真可謂是藝高人膽大。


    “那這樣便可以解釋白青奕來天一客棧的目的了。”


    林眉一下子便明白了。


    “今早縣令在大庭廣眾之下說了隻有人證不能定白青奕的罪,但白青奕若是清醒著,應當十分清楚,能定她罪的便是放在洞中的試藥記錄。”


    “但縣令如此說,也進一步的證明了,有人早縣令一步從洞中拿走了白青奕的信件和試藥記錄。”


    薛淨悟愣愣地,“所以是縣令暴露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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