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秦將軍瞧著對他那個亡妻是用情至深的,聽說白領主提起這事的時候,秦將軍也拒絕了多次,隻是不知道後麵怎麽又應了下來。”


    薛淨悟自然是上躥下跳之中知道了一些細微皮毛的,不過未經商榷的話他可不會說出口,所以隻是手邊擺著一壺小酒,閑談之間和林眉說。


    林眉微微皺起眉:“這是看起來像是白領主為了秦將軍考慮,不過那日我見著秦將軍和白領主之間並不像是愉快說定這件事的,而且……”


    林眉冥冥之中也有一種預感,林側夫人和這件事情一定關係不淺。


    岑見的手指在桌上點點。


    “白領主如此焦急想要讓秦將軍重新納一位夫人,說不得是已經察覺到了什麽。”


    岑見和薛淨悟交換了一個眼神,二人俱都心領神會了一些什麽,而君留山完全是不顧他們兩個究竟有什麽默契,這玉衡關內的事對他來說就是身外之事,壓根沒有怎麽上心。


    他偶爾發出一言:“白領主將玉衡關打理的妥當,要為秦將軍另尋妻子,便不是為了他的忠心,而是為了女人罷。”


    君留山緩緩道:“那個林側夫人的身份恐怕沒有這麽簡單。”


    薛淨悟讚道:“沒想到攝政王居然也會對這等市井八卦感興趣,真真是讓小生刮目相看。”


    君留山眉頭一皺,隨即又鬆鬆散開。


    “隻是隨口猜測罷了。”


    林眉也並沒有反駁,她隱隱之間其實也有這樣的感覺,但就不知道在玉衡關內,和他們擁有同樣猜測的人究竟有多少。


    岑見望向閃爍著星子的天邊:“若是秦將軍真的像傳聞之中一樣對他的亡妻情根深重,恐怕這一次的賜婚……”


    結局如何,還未可知。


    無論他們幾人的想法怎樣,過了不長時間,秦將軍還是在白領主的一力撮合之下和一位高門大戶的小姐訂了婚。


    這位小姐的家世也是不凡,她的父兄都是在玉衡關領兵的,隻是早早就已經戰死沙場,隻留下了這一個小女孩孤獨在世。


    那個時候這位小姐年齡尚幼,卻以一己之身將整個府邸給扛了下來,雖然不能繼續領兵待命,但是也是另辟蹊徑,做了整個家族第一個經商的人。


    再加上他的父親和兄弟之前在領兵的時候交下來的那些人,這位小姐雖然就隻有自己一個人扛起了整個府邸,不過卻沒有半個人敢輕視她。


    真真的一位英勇女子,言談之間也並沒有林側夫人那種婉約的氣質,反而十分灑脫。


    這是這位蘇姓女子進入領主府和林側夫人以及林眉請安的時候,兩個人的心中所想。


    林側夫人笑著接了蘇姓女子的禮,含笑看向蘇姓女子的目光十分溫柔,就像是在看著一場自己沒有福氣做的夢。


    “希望蘇小姐在和秦將軍成婚之後能夠和將軍琴瑟和鳴,這日子都是過出來的,隻要蘇小姐願意,一定能夠得到自己的幸福。”


    那蘇小姐一口便將麵前的茶給喝盡了,爽朗對林側夫人笑道:“也不怕側夫人笑話,小女子原本就沒想過出嫁的事,此番被領主挑中自己也是十分驚訝,不過既然已經如此,小女子就一定會好好和秦將軍過日子。”


    這位蘇小姐銳利的目光在林側夫人的臉上掃了又掃,仿佛帶著一些探究。


    林側夫人疑惑道:“蘇小姐自從剛剛進門之後就一直在盯著我看,是有什麽事嗎?”


    蘇小姐笑道:“沒什麽,隻是見側夫人生的好看,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從前便聽說側夫人生得弱柳扶風一般,和我這等粗枝大葉的人是不同的,原本小女子的心中還存著些不服,不過今日一見,側夫人的確是像他們說的一般嫻靜柔雅,小女子心中佩服。”


    這蘇小姐滿口的誇獎,讓林側夫人忍不住紅了側臉。


    “蘇小姐慣會說笑。”


    那一日蘇小姐在領主府裏蹉跎到了傍晚的時候才離開,在離開之前,蘇小姐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了林側夫人的臉上。


    “下一次見麵的時候,應該就是在小女子的婚宴上了。”


    林側夫人臉色一僵:“是啊,那一天一定十分熱鬧。”


    “小女子也很期待那一天呢。”


    蘇小姐是離開了,不過仍舊留在林側夫人身邊的林眉卻看見她就像是失了神一樣,剛剛和蘇小姐來迴交談的那溫柔樣子全都沒了,隻剩下了一個空殼一般。


    林眉悠悠歎了口氣,這段時間裏他們就算是沒有故意收集消息,但是有薛淨悟在,他們還是很容易就拚湊出了一個大概的真相。


    畢竟那日裏大公子夫人的話仿佛還在耳邊縈繞著呢,林眉心中莫名對這林側夫人多了幾分心疼。


    要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男人另娶他人,而且還不能表現出來半分不滿和不舍,也是不容易。


    林側夫人一直在那裏枯坐了很久,直到茶杯中的茶水已經完全涼透了,溫著茶水的小火爐也已經熄滅,一陣冷風吹來才迴過了神。


    “真是對不住,這幾天裏我也不知道是怎麽了,總是忍不住出神,一出神就是好一陣子過去。”


    日子過得就像是出神,自白領主為秦將軍挑選好了續弦的人選,再到婚禮那日,仿佛都沒有過多久,一眨眼似的。


    君留山等人作為秦將軍請迴來的貴客,自然也是在席中有一席之位,但當他們一踏入將軍府的時候,岑見便皺了眉。


    “看來今天這場婚宴不簡單。”


    林眉環視周圍,蹙眉道:“秦將軍居然會做如此打算,難道他就不怕聲名狼藉?”


    薛淨悟冷笑:“做事把他之前做的事情都公開了去,還不知道聲名狼藉的究竟會是誰。”


    “不管怎麽說隻是可惜了蘇小姐,那的確是個颯爽的女子,卻變成了一個工具。”


    “……”


    既然是白領主親自為秦將軍賜的婚,那麽他是必定會到場的,和白領主一起出行的,還有第一次在眾人麵前露麵的林側夫人。


    這位林側夫人向來名聲在外,幾乎所有人都聽說過這位側夫人溫婉的名聲,又聽說這位側夫人長得十分柔美動人,隻是真的見過這位側夫人的人寥寥無幾。


    今日一見,所有人幾乎都不得不感歎於這位側夫人的名聲實在是名副其實,就看這位側夫人跟在白領主輪椅身後的樣子,那一雙眼睛緊緊盯著輪椅下的路,時不時還溫柔對白領主說些什麽。


    但是他們的領主看起來就……有些人忍不住皺眉,在心中暗暗痛斥大公子與他的母親。


    白領主在出行之前讓人在腿上蓋上了厚厚的毯子,這樣就能夠防止被人看出來他的雙腿已經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兩節木頭。


    隻是兩節木頭可以填充了他的腿,卻沒有辦法讓他真的站得起來,就隻能坐在輪椅上,被人推著走。


    白領主和林側夫人的到來把這場婚宴推上了最高潮,秦將軍本來還在笑著應酬,他是在軍中混的,身邊的人都是一些大老粗,將他灌了個不輕。


    但他的目光看起來還是清明的,眼見著二人相攜而來,直接就將他們迎到了主位,然後單膝跪下。


    推著白領主的輪椅過來的吉利臉上可以說得上是愁雲慘淡,他看著秦將軍的目光十分複雜,而林側夫人也是每一步都走的十分艱難。


    “屬下叩謝領主恩澤。”


    秦將軍的話響徹在空中,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廳上,很少有人注意到將軍府的大門緩緩關閉。


    薛淨悟在桌上挑了一顆花生丟到了自己嘴裏,目光不經意之間一瞥。


    白領主臉色不好看,伸手輕輕放在唇邊,咳嗽兩聲。


    “秦將軍不必多禮,今日本君來到這裏,也是有事想要讓大家一齊做個見證。”


    白領主這話一說出口,在座眾人都是心中好奇,有什麽事情值得讓白領主說出這樣的話。


    還要大家一同做見證,今日他們要見證的不就隻有一場婚禮?還是說白領主有什麽特別的賞賜要給秦將軍?


    看來秦將軍還真是得寵啊……


    秦將軍自己也是被白領主的話給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他的手暗中擺了擺,讓人群中有些躁動的幾人安定了下來。


    他定了定神,決定還是先看一看這白領主的葫蘆裏麵究竟是賣的什麽藥。


    沒想到白領主竟然直接當著秦將軍的麵,就把林側夫人拽到了自己的懷中,讓她坐在了自己腿上。


    林側夫人也是沒有想到這突然之間的變數,驚唿一聲之後,目光差一點不自覺的就要飄到秦將軍的臉上。


    幸好她反應的快,這才沒有開口向秦將軍求助,反而將手臂環在了白領主的肩上。


    秦將軍的手臂繃得緊緊的,臉色也難看了起來,在場眾人的目光都帶著驚訝,在他們看來就算是這林側夫人再美,他們的領主也不會是那種在大庭廣眾之下和美人親熱的人。


    但白領主不僅是把人給抱進懷中了,而且還挑了挑眉,對秦將軍說。


    “今日見著秦將軍得到佳人,本君也忽然想起來,還從未有空給我的側夫人一場典禮,不知秦將軍是否介意?”


    介意……


    秦將軍差一點就要咬碎一口牙。


    林眉更是不知道白領主究竟要做什麽。


    將軍府裏參加婚禮的眾人莫不都提著一口氣,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秦將軍的身上,生怕一個不小心,他便會直接反了。


    在這種情況之下,倒是林側夫人先開了口。


    “領主,妾身能夠伺候在您的身邊已經是天大的福氣了,不敢奢求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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