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側夫人看起來也沒有想到白領主會問他這樣的話,當即瞪大了眼睛,鼓起了嘴。


    “領主問我這話是什麽意思?難不成領主的心裏就沒有一個決斷嗎?按照我的意思,自然是要把這二公子和三公子一起捆了,煎炸烹煮樣樣來一遍才是,才能讓臣妾心中這口氣稍稍咽下去。”


    吉利在一旁差一點就要渾身被冷汗浸透了,更別說那個為二公子和三公子傳話的小奴,更是在一邊瑟瑟發抖,不敢說話。


    白領主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哦?可那畢竟是我的親生兒子。”


    林側夫人居然瞪向了白領主。


    “我自然知道二公子和三公子是領主的親生兒子,那又如何?二公子和三公子和我可沒有什麽關係,臣妾隻知道領主是臣妾的天,二公子和三公子居然試圖傷害領主,臣妾心裏就不能饒了他們兩個。”


    白領主笑了起來,邊笑邊咳嗽,吉利趕忙從地上爬了起來為白領主順氣,同時自己心中也默默出了一口氣。


    看來領主並沒有因為林側夫人的話就生氣,今天自己這一條小命應該算是保住了。


    “你這丫頭倒是大膽,我是你的夫君,我的兒子自然也是你的兒子。”


    林側夫人低頭看向地板。


    “我才不認會對自己的父親下手的兒子,再說了,臣妾自己有自己的小兒子,不用替別人養孩子。”


    白領主偏偏就因為林側夫人這樣的態度稍稍開心了起來,他笑著讓吉利走到了一旁。


    “你啊,隻不過是說了你兩句就和我鬧小脾氣,我又沒有怪你。”


    白領主主動給林側夫人遞了討好的枝條,卻被林側夫人給一手拍開。


    “領主說什麽便是好了,我就隻有這一個小兒子,領主的其他兒子和我有什麽關係?您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左右礙不著我。”


    林側夫人說完這話之後就蹲了起來,賭氣一般的用手去收拾地上剛才砸碎的那些東西,吉利這邊剛剛給白領主拍背,這邊又要馬不停蹄的去幫林側夫人一起收拾。


    “夫人誒!您可千萬把這些東西都放一放,您這金尊玉貴的哪裏能碰這些東西?”


    吉利的聲音許是嚇著了林側夫人,她輕唿一聲,原來是手指上被割了一個小小的口子。


    “算了,連這點事都做不好,看來臣妾也不必做這個側夫人了。”


    林側夫人聽著聲音已經有些哽咽了,轉頭便向外走。


    “你這丫頭,怎麽說著說著又不樂意了?吉利!還不趕緊把側夫人帶迴來……算了,是我惹她不開心了,趕緊把小四抱著送過去,等她什麽時候開心了再說。”


    白領主深深歎了一口氣,目光落在了地上剛剛落下的那滴血上。


    剛剛他看的真切,林側夫人手上被割傷,有八成都是故意的。


    他這雙眼睛雖然現在有些看不清遠處的東西了,不過還是尖銳的,但是現在他卻半點都沒有和這個小女人計較的興趣了。


    可能是因為年紀已經到了,又或者是真的對這個小女人產生了其他的感情?白領主搖著頭笑了笑。


    到了這個時候才說這種事情,可能是已經有些晚了吧,白領主伸手拍了拍自己腰間的被子,目光又落在了那個戰戰兢兢的小奴身上。


    “既然是二公子和三公子派你過來的,那一定是十分信任你。”


    那個小奴見白領主的目光又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就算是額頭已經磕出血了,還是仍舊毫不留情地往地上磕過去。


    “沒有!奴才隻不過是在二公子和三公子的房外伺候灑掃的,實在是二公子和三公子叫的太厲害了,奴才這才鬥膽過來。”


    一個伺候灑掃的……白領主忽然一笑。


    “行了,我也沒說要拿你怎麽樣,而且老二和老三畢竟是我的兒子,這一點你沒說錯。”


    白領主的聲音讓小奴似乎看到了生的希望,他帶著期盼抬起頭來,卻聽見白領主大喝一聲。


    “來人!”


    門外守著的侍衛進了臥房,白領主看都不看地上小奴。


    “既然這個小奴才這麽忠心於二公子和三公子,那就把他們三個人關在一間屋子裏,每日隻送去一人的飯菜,看他的忠心能保持多久。”


    那小奴才沒想到白領主本來和緩的話後居然藏著這樣的暴風驟雨,當時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就隻是機械麻木的在地上不停磕頭,然後被侍衛一左一右拽著胳膊給拖了出去。


    一直被拖下高台的時候,那小奴這才高聲求饒起來,白領主在臥房裏聽著,慢悠悠閉上了眼睛。


    當日午後,秦將軍為白領主送來了詢問那些人的口供,像他們曾經想過的那樣,這些人的確是想要在九蠻全部都控製在顧明玨手中的情況下,為自己尋求一個出路。


    但也正是因為白領主這麽多年一直和九蠻以及大嶽都保持著互不來往的關係,所以那些人才會鋌而走險,用這樣支持其他人來篡位的手法,為自己謀求日後領主的庇護。


    不得不說,若是那一日大公子的母親下手再重一些的話,可能此刻這玉衡關已經易主了。


    如今玉衡關的危機已經解除,隻是可惜白領主已經失去雙腿,壽命說不得也要打老大的折扣。


    白領主眯著眼睛思考了半晌,林側夫人是已經被他給氣迴了後宅,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消了氣迴來,他的目光落在了秦將軍的身上。


    “秦將軍自從沒了妻子,就一直沒有另娶的打算嗎?”


    白領主忽然語氣淡淡的問,秦將軍半跪在地上的身軀一顫,抿起了唇。


    “迴領主,我對亡妻曾經有過承諾,一生一世一雙人。”


    他的眼眶已然紅了,一字一句的對白領主說著曾經和妻子之間的愛語,白領主的麵色有些沉默。


    “但是如今佳人已逝,你那去世的妻子也沒有給你留下一子半女,日後你的將軍之位沒人傳承,究竟也不好。”


    “本君倒是替你看了一個好人家,就是你那去世妻子的母家,林家雖這一次有旁支參與了事端,不過那林家的家主早上也來尋了本君一次,還特意獻上了家族裏的幾個女孩子,我瞧著其中有一個和你很相配。”


    “我想著既然是你去世妻子的母家,你應該也不會拒絕就替你和林家家主商量了一下,隻要你願意,這就可以替你操辦婚事。”


    秦將軍垂在身側的雙手捏的緊緊的,看起來對白領主的決定十分不滿,沉默了許久之後,這才咬著牙迴答。


    “迴領主,這將軍之位本來就應該由有能力的人來擔任,臣並不執著於這個,臣……臣這一輩子都不會另外娶妻了。”


    秦將軍在地上深深的磕了一個頭,在抬起頭來的時候,那深色的地板上有水的痕跡。


    白領主看著秦將軍臉上神色不愉,眼眶居然也是微微濕潤的,臉色異常難看。


    “秦將軍,你該知道本君這麽做是在抬舉你,你是從底下一路廝殺上來的,並沒有家室底蘊,和林家結親,你的好處不小。”


    “但臣不需要!”


    “……你這是冥頑不靈!難道你的心裏一直要牽掛著那個死了的妻子?本君怎麽有你這麽一個不長腦子的臣子?”


    白領主突然抄起了手邊的東西砸向秦將軍,但是秦將軍卻連躲一下的意思都沒有,就那麽直愣愣的半跪著接受了白領主的懲罰。


    白領主將東西扔出去了之後,自己也稍稍消了口氣,看著秦將軍半點不吭氣的樣子,心中的無名火又上來了。


    他心中膈應的很,秦將軍口中聲聲說著的那個用情至深的亡妻,正是如今在他的後宅裏休息著的林側夫人。


    當初他隻不過是鬼迷心竅了一瞬而已,誰知道就被大公子的夫人給抓住了心中所想,然後設計讓他們兩個……


    在那之後白領主本來是想要將秦將軍直接滅口了的,雖然秦將軍到現在似乎也並不知道當初大公子夫人做的那些勾當,也並不知道自己林側夫人的身份……


    但他心中就是膈應,一看到秦將軍就能想到自己的側夫人從前是在這個男人的身邊陪著的。


    但他畢竟還要顧忌很多,除了自己的側夫人曾經是他的夫人這一層關係之外,秦將軍自然也是他的左膀右臂。


    這讓他對秦將軍又愛又恨,尤其是在這一刻他心中的糾結到達了頂點。


    “罷了,本君就給你兩天時間,你給我迴到府裏好好想一想,如果你要是兩天之後還是想不通的話,這個將軍的位置你也別坐了。”


    白領主居然就這麽對秦將軍下了逐客令!


    秦將軍步伐穩健地站起了身,和白領主行了最後一個禮,然後轉身離開。


    他離開的背影看著那麽堅毅,白領主看著他在行走之間不斷邁動的雙腿,忽然又狠狠的一拳砸向了自己本來應該是雙腿的位置。


    可惜他這一拳砸下去就隻砸到了一片被褥,柔軟的被褥讓他的拳頭半點力氣都使不上,反倒是有些酥麻。


    “還真是個癡情種,我就不相信和你的將軍之位比起來,娶一個妻子就有這麽難。”


    白領主喃喃地說。


    林側夫人當日並沒有迴到白領主的臥房裏,第二日也沒有,第三日也沒有。


    她這兩天裏一直在後宅裏呆著,最多不過是去找林眉談談心,一起在花園裏逛一逛罷了。


    解決了九蠻糾纏著大公子,二公子與三公子一起叛亂的事情之後,君留山等一行人就在這靈主府裏安頓了下來,叛亂之後的事情自然有玉衡關的人打理,他們如今在這裏也隻不過是休息罷了。


    岑見心中還是記掛著那神秘的家族摻和進這件事情的事,曾經和他們談過一談,不過他們這一路遇見的事情已經足夠多了,也不差這一件。


    這一日裏,吉利過來尋找側夫人的時候,正好撞見了側夫人與林眉一起在花園裏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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