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留山被她勾得手一顫,隨即將那隻手牢牢握住不讓她再搗亂,詫異側過了頭。


    “嘉禾是本王看著長大的,她本王連見都沒見過兩麵,今日更是她長大後第一次見,連她長什麽樣都沒有看清,你卻說她喜歡本王?”


    “王爺是不是弄錯了一點,這京中雖說畏懼王爺者不少,但傾慕王爺的姑娘也是不少的,難不成王爺個個都要認識才成?”


    林眉彎著腰一腿跪在君留山的身邊,拿沒有被抓住的那隻手捏住了君留山的下巴,讓他抬起頭來。


    “光是王爺這張臉,都能讓多少人在夢中都念著了。”


    “那你呢?你是不高興了?”


    君留山順從地仰起頭,頸部被拉長,喉結隨著說話而上下滑動,氣管的震動讓貼在上麵的手指感受得清清楚楚,他這話中是包著笑意的。


    林眉盯著他的臉,又看向落進了光,於是也在發著光的眸子,忽而俯下了身,在他的唇角輕輕啄吻了一下。


    “不,我高興,因為現在王爺是屬於我的了。”


    “她們隻能在夢中念著王爺,而我能擁著王爺入夢,也能在夢醒後看見王爺,雖然夢中沒有王爺,但那是王爺該不高興的事了。”


    “你說得對,本王是該不高興了,滿城皆夢我,惟爾不夢,日日入我夢。”


    君留山煞有介事地扣住了她另一隻手,直起身逼近到她的麵前,準備向林眉問罪。


    林眉噙著笑,借著馬車的晃動又在他的唇邊沾了一下,就放下腿往後退去,但兩手被“鐐銬”拷住了,任她本事多大,也不能抽身退開。


    君留山好整以暇地坐在那處,看著她和自己較勁地不肯迴來,就在馬車中站著,不舒服地半彎著身,一雙眼瞪著他也像是在笑。


    折思在王府前院勒停馬車在外麵輕咳了一聲,雖然不知道裏麵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情景,但光聽到隻言片語他就有點不敢打擾了。


    他跳下馬車,在折寧想要上前搬腳踏時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微微搖頭,把他扯遠幾步打算就這麽在外麵站著等上一會,反正現在最好不要去壞主子的好事。


    但沒等他們倆用眼神把事情說清楚,林眉就一掀簾子彎腰從裏麵出來了。


    看了眼走遠的兩個人,也不等他們迴來擺腳踏了,直接手在馬車上一撐跳了下去,整理好裙擺不等君留山就往後院走去。


    折思和折寧目送他們側王妃走遠,又看向馬車,君留山隔了半晌才從馬車中慢悠悠地走了出來,淡淡掃了他們一眼,兩人連忙上前扶著君留山下來了。


    聚在後院的人已經將烤架擺上了,魚是沒有的,君留山和林眉都沒有釣上來,莫上先生最後又將自己桶裏的提起來全倒了迴去,一條都沒有留下。


    “正當春日,不該殺生。”


    但其他肉擺滿了放菜的架子,兩個暗衛負責切,兩個暗衛負責烤,烤完了岑見頭上頂著個花環端走一盤,往上麵澆酒。


    “阿明你不許吃有酒的,自己去端烤好的。”


    側身避開孟明探過來的頭,岑見放下盤子笑著在他頭上輕敲了一下,卻沒留意那邊薛淨悟疾如閃電地把盤子順走了,薛神偷就算養了這許久的閑也是身手不減。


    莫上先生給自己的烤肉上撒了一撮不知道是什麽的綠色粉末,又拿了兩片生菜葉子將肉給裹上,轉手就塞進了酒兒的嘴裏。


    酒兒觸不及防地一梗,一邊捶著胸口一邊艱難地嚼著嘴裏的菜包肉,手上抓著的瓜子都落了些到身上。


    林眉來的時候,岑正卷著袖子,溫文爾雅地提起一根魚竿當做劍,閑庭信步在後麵,將薛淨悟追得上躥下跳,還不忘邊跑邊吃肉。


    孟明乖乖巧巧地蹲在烤架旁,偷了岑見的酒往肉上倒,酒兒被師父的關愛感動得“熱淚盈眶”,朝著林眉就飛奔了過來。


    莫上先生老神在在地坐在暗衛給他搬來的躺椅上,看著年輕人們追逐打鬧,搖了搖頭不與之為伍。


    林眉被驚得步下停了一瞬,側身避開撲來的酒兒和跟著她灑過來的瓜子,君留山在後麵托了她一下,又單手拎住酒兒的衣領交給了折寧。


    “在太後宮裏茶喝了不少,正好吃點東西。”


    林眉橫了他一眼,還是被他牽著走了過去,坐到了吵吵鬧鬧中。


    明明也沒有多少人,但就是覺得吵鬧了,吵到還以為自己已經不在王府了。


    若是有一日隨便在哪裏安家,也得買個大點的院子才行,要不然小了怕是要被這些人給吵得屋頂的瓦都要翻過來。


    林眉朝那邊還在跑的薛淨悟丟過去一顆石子,將他跳著跑的那隻腿打得一個踉蹌,又被後麵岑見一竿在肩上輕輕敲了一下,薛淨悟就順勢躺倒裝了死。


    扶正了頭上快要滑下去的花環,岑侯爺朝林眉拱手致謝,抓起了“逃犯”帶到烤架邊,壓著他給自己重烤一份肉。


    孟明就偷了他的一點酒,已經醉得臉上飛紅眼角染桃色,傻乎乎地抱住了岑見不撒手。


    君留山也卷了一壺酒來,在莫上先生的瞪視中不怕死地邀請林眉共飲。


    結果肉還是沒有吃多少,也不知岑見是從哪裏拿來的酒,林眉都不記得自己喝了幾杯就醉得隻有滿夢的星河燦爛了。


    第二日是殿試之日,君留山還不到寅時就從床上起了身,林眉也迷迷糊糊地將眼張開了一條縫,向眼前模糊的影子伸出了手。


    君留山握住那隻手放迴了被子裏,在她的眉心吻了吻,私語一般貼在她耳邊說話。


    “你繼續睡,本王不在你身邊,你可以夢一夢本王了。”


    林眉也不知聽沒聽清,把頭往枕頭上躲了躲,就又閉上了眼。


    君留山去外間洗漱穿衣,上了馬車將折寧叫了過去。


    “今日本王要晚些迴來,記得讓酒兒給側王妃端些醒酒湯去,你也看著先調兩個丫鬟來府裏,這段時間專門伺候側王妃。”


    “是,屬下這就去辦。”


    馬車壓著青石板行出王府,濃墨還暈在天幕之上,星月卻已經黯淡了下去,點起的燈籠在馬車前被風吹得搖搖晃晃,照得前路也忽明忽暗。


    君留山靠坐在馬車之內閉目養神,車外馬蹄聲、人聲、馬車聲逐漸匯聚在一條路上,問安聲接連不斷地從外麵傳了進來。


    王府馬車過處,諸臣皆停轎下馬,避於道路兩旁躬身問禮。


    宮門徐徐大開,羽林衛同禁軍各從宮門而出,京兆衙役早早就守著今日要參加殿試的貢士們等在宮牆之下。


    眼見服袍戴冠纏玉配符的朝官們陸續在宮門之前集合,文武分列兩旁悄聲說著話,又在一輛馬車到時齊齊停下了私語聲,武將抱拳文臣拱手,躬身敬候馬車到前。


    宮門前的衛軍也皆俯首,京兆衙役按刀低頭,貢生們互相看了看,柳丹卿和謝長庸帶頭將腰彎了下去。


    “嗒嗒”壓過石板的車輪在宮門前停下,折思和折寧從兩邊跳下馬車,折寧打簾,折思搬凳,被派來迎接君留山的林善笑著上前躬身請攝政王下車。


    深藍的王服袍角從車轅上拂過,寬袖輕甩立定在宮門之前,攝政王淡淡掃了一眼向他低下的那些頭顱,直接上了被抬到宮門外的宮輦。


    折寧留下來照看馬車,折思提著燈籠跟了上去,林善半彎著腰,兩個小內侍各抬了燈籠在前引路,四個力士抬著步輦,行進間穩穩當當悄然無聲。


    君留山將手攏在袖中,暮春清晨寒露重,宮道上都是半濕的,林善向他看了一眼,又從袖中拿出一個小巧的香爐給君留山奉上,剛好能握在掌中的大小,不管放在何處都很方便。


    “這是陛下叫替王爺備下的,欽天監說今日會下雨降溫,還請王爺小心身體。”


    “本王知道了。”


    君留山將那個溫熱的小香爐接了過來,在掌中把玩了兩下就放進了懷裏,他望向天邊卷起的一角,已經露出一線白亮。


    朝臣在他離去之後才陸續直起了身來,隻是這一次交頭接耳的人明顯少了許多,幾個眼神接觸間,都能看出對方的沉思和沉重。


    攝政王迴京已經有幾天了,今日卻是第一次出現在眾人麵前,也是第一次上朝。


    在簾子打起之時,靠得近些的人都隱約聽見了風裏傳來的兩聲咳嗽。


    “聽聞攝政王在大漠受傷,不但傷重,還有損壽數,也不知是真是假。”


    “那位從來就身體不好,這一次又是一迴來就閉府休養,雖說那日的宮宴上瞧著並未有什麽大礙,但也是說不好……”


    隻有中立一派的官員還敢低聲說上兩句,但他們比其他派係的官員也更憂心忡忡。


    他們更愛有攝政王在時安穩的朝堂,暗地裏再有潮流洶湧,朝堂之上也掀不起大的風浪,他們也才能安安穩穩地當他們的中立派低頭做事。


    這半年來朝堂上明爭暗鬥,各家派係混亂不堪,讓他們是苦不堪言。


    “看這架勢,隻怕王爺是確實不怎麽好了,陛下都讓人將步輦抬到外麵來接人了。”


    “也不知之後王爺要怎麽安排朝中之事,還是放手朝政,將權力交還給陛下。”


    “近來陛下和王爺的關係緩和了不少,昨日宮裏還抬了許多東西送進王府說是給側王妃的賞賜,說不定就是已經達成了共識。”


    幾個縮在後麵的官員把袖子收了收擋住從袖口不住往衣服裏灌的風,麵麵相覷著不知該喜該憂。


    皇帝和攝政王不再爭鋒相對當然好,政權能平穩過渡對朝堂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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