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末的槍和君留山的在半空相擊,兩個人在一擊之後對視一眼,立馬縱馬分開,迎上了其他圍來之人。


    林眉折腰側掛馬鞍,孟彰和另一將士的兩把劍幾乎就是貼著她的背過去的。


    岑見斜裏一根木棍插來一挑一振,棍身甩擊孟彰小臂和將士肩頭,逼得兩人退開,他又強硬將棍壓下,險些砸中林眉。


    剛才打在一起的三人又連起手對付他了,但這人兩擊之後又調轉了馬頭,脫離了戰圈。


    折思現在跑得最快,但他沒有張弓的意思,而是在還有二十步遠的時候,橫馬停了下來,挽個劍花等在了路中。


    混戰激烈,觀戰的更是唿聲震天,鼓聲放慢了下來,一下一下敲得壓上了全身的力氣,如滾在厚厚雲城中的悶雷,蓄勢待發。


    “咚、咚、咚——”


    鼓聲沉沉,又有三人出了場,兩人是被掃下馬,一人是被林眉折斷了弓。


    君留山和林眉交上了手,劍對上槍實在吃虧,三下下來林眉已然虎口發麻,當機立斷溜著君留山進了孟家父子和其他人的混戰圈子,借機脫身。


    岑見不急著和誰對上,隻四處挑著亂,又和折思連手攔下了姚遠山和幾個將領。


    越接近靶子這些人打得越急。


    君留山一聲低喝臂膀繃起,生生崩斷了橫托架槍的刀,槍尖掃斷了人背在背上的弓梢,弓弦彈出,在人臉上擦出了一道血痕。


    那人丟下了斷刀,掉馬退出了。


    林眉也橫躺在馬背上旋身掃腿複又立坐,兩人被她踢下了馬,抱頭側滾,翻身起來就往外跑,避開了後麵衝來的馬蹄。


    現在場中隻剩六人,每人箭囊之中有不下五支箭,最多的是岑見和君留山,都是八支。


    林興修搶了雙弓,兩指勾在弓弦上,一箭已經搭上。


    孟末橫槍立馬巋然不動,無聲和姚遠山對峙著。


    君留山和林眉、岑見呈三角而立,互相警惕。


    鼓聲突然加快變得急促起來,似如急雨落盤,玉珠崩落,半柱香隻剩下一小截了。


    林眉當先用劍尖從地上挑起一支落箭,丟劍握弓,接住了從半空掉下的箭支不及瞄準疾射而出。


    林興修幾乎是同時悍然拉弦放箭,在半路擊落了那支箭。


    六人在林眉動手的一瞬就分散了開來,長兵插地,短兵棄落,眾人在疾馳之中紛紛張弓。


    多箭朝著同一歸處奔赴,第一輪齊射紛紛撞擊在了一起,無一箭上靶。


    岑見和折思停了手,往後退去。


    他倆用弓不如其餘人嫻熟,當伺機而動。


    林眉也催馬和其他人拉開了距離,君留山和姚遠山的箭最為有力,難以硬碰。


    最讓人意外的是林興修,這人的箭不如他們淩厲,但卻十分刁鑽,少年張弓之時滿身都是凜然,眉目壓鋒。


    他的箭在半空之中,連連撞折了兩支箭,餘勢尚足。


    最後是君留山的箭劈開了他的箭,攜裹著烈風壓下了所有的飛箭。


    第二輪他們不再試探,遠近拉開了各自而出,前一箭剛中了靶,第二箭又將它打了下來。


    岑見三箭齊射,一箭穿靶,一箭擦邊而過,一箭擋了半路截襲的箭。


    姚遠山兩珠連發,堪堪一箭中靶。


    君留山在一箭被林眉攔截之後眯起了眼,倏然調轉箭尖打偏了折思的箭。


    林興修手上的弓被孟末拔槍挑斷了弓弦,正換著第二張弓。


    香已快燃到盡處,鼓聲又逐漸緩慢微弱了下來,在最後一點香灰掉落之後,鼓聲也會隨之停止。


    第三箭便該決出勝負了。


    圍觀的將士們握緊了雙拳,緊張難耐地盯著場中眾人的一舉一動,連呐喊助威都停了下來,生怕驚擾到一點的風,影響了他們的箭。


    林眉夾緊了雙腿挺直腰身,弓拉直滿月,身姿似如長劍出鞘,傲然而立,一箭成風而出洞穿了靶心。


    長箭傾出,尾羽劃破長空,簌簌作響,一箭接著一箭撞上該去之地,又將前者推擠開去,獨占一地。


    持弓的眾人皆飛馬前馳,木兵再次在空中相擊,馬兒爭搶頭位不讓半步。


    六人混戰在一處,折思不慎輸了一籌,弓毀人墜,撐著馬背翻躍而過險險退出了戰圈。


    君留山快了孟末半個馬身,一槍削掉了箭靶上的箭,岑見轉腕甩劍劃過林眉側腹,林興修從背後握箭劈來。


    姚遠山繞去了草靶背後,迎麵飛來了林興修被打掉的箭,擦著他的鬢角飛過,岑見還轉過頭來無辜地笑了笑。


    君留山毫不留情地把岑見挑下了馬,孟末一槍狠擊在林興修交叉擋在身前的手臂上。


    林眉勒馬而退,抽出最後一支箭,汗水從眼角劃過。


    在香落盡鼓聲歇時,君留山握箭插在了靶心之上。


    “王爺千歲!”


    “王爺威武!”


    ……


    熱烈的歡唿不絕於耳,各自喊著的號子糅雜在一起,便變成了最深的崇敬。


    岑見捂著胸口抬袖掩唇咳了兩下,林眉扯著袖子在額上擦過,姚遠山一下馬就坐在了地上,林興修也癱在馬上不想動了,孟末提著槍,神色溫雅地勾起了唇。


    君留山舉起長弓環視眾人,歡唿之聲在短暫的停歇之後震開了雲層,落日的霞彩飄渺,最後的餘暉投注在了逆光的身影之上。


    他也大汗淋漓,眼睛卻是明亮灼人,痛快地笑了起來。


    林眉驅馬走近,被他拉去了手握著,並肩麵對著這幾千將士。


    聲浪迭起,又被君留山按掌壓下,他將長弓遞給林眉,解下佩劍橫托而起向眾將士示意。


    “宴盡之前,一炷香為限,爾等自可上場比試,今日誰能拔得本王留在靶上之箭,本王將此佩劍贈他!”


    “王爺您和側王妃還下場嗎?”


    灼灼目光全集中在了君留山的手上,姚遠山從地上打挺而起,朗聲詢問。


    君留山向他瞥去一眼,將劍拋給了岑見捧著。


    “本王與側王妃不再下場,東盛侯替本王作為裁判,姚將軍若是有意,也可同將士們共逐。”


    姚遠山牽過了他的那匹戰馬,大掌拍了拍馬脖子準備退出。


    “不了,這點自知之明末將還是有的,就不和這些年輕人來爭了。”


    君留山和林眉在姚遠山和孟末的跟隨下從場中離開,岑見雙手捧劍,站在了木靶之前。


    之前就被淘汰出去的將領們自動站了出來維持秩序。


    “欲下場比試者,先站出來!”


    對自己有信心,覺得自己有一爭之力的從人群的推攘之中擠了出來,在後麵一些的生怕自己被落下了,高舉著手臂揮舞著,連連大喊讓等著。


    不打算來試的都會親切地往他們身上砸一拳或者踹一腳,讓他們帶著一身的灰腳印跌撞出去。


    “可別丟臉了,王爺他們都看著的!”


    “誰要是表現得不好,迴來咱們校場走起!”


    被踹出來的迴頭給了他們一個傲然地眼神,捏著拳頭揮了揮。


    “你們誰踹了老子屁股,給老子等著!”


    林眉也看著他們,從馬上下來後被君留山牽著走也不住地迴頭,孟末等都留在了場邊等著觀看,隻有折思和折寧跟了上來。


    從將士分開的道路中通過,漸漸前麵的喧鬧就被人牆擋在了那邊,越往後走越是安靜了下來。


    一直到他們迴到最初的坐席上,這邊已經不剩幾個人了。


    兩個暗衛也跟著擠了迴來,擦著汗給他們拿了水囊過來。


    林眉取過一個仰頭灌了小半袋下去,喘了口氣把水囊塞上丟迴,伸直了腿倒了下去。


    君留山好笑地拿自己的袖子給她擦幹淨臉上的水痕,又去檢查她肩上的傷口。


    “還好,隻是有一點點的繃裂,迴去之後再塗藥。”


    林眉撩起眼簾看著他的側臉,天光之下,模糊不清的側影,鋒利又溫柔,淡色的薄唇最是柔軟。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用手背貼在他的臉上,一片冰涼。


    “王爺也身體不適,該先關心一下自己的。”


    那邊鑼鼓喧天,這邊四個暗衛都眼觀鼻鼻觀心地在自己的位置上,不發出一點聲響。


    君留山俯身在林眉耳邊說了什麽,林眉沉思了一會就搖了搖頭,抬手讓君留山把她拉了起來。


    “王爺為何要給出自己的佩劍?”


    新的烤肉被呈上,暗衛灑了一些大漠特有的香料,辛辣香味霸道又引人垂涎。


    林眉用匕首紮起一塊,撕咬了一小塊下來,看向君留山。


    君留山把最後一點糖水倒進碗中給她放到了手邊,抬頭看向那邊的人頭攢動,比鬥已經開始,馬上的人影來去急馳,戰意烈烈。


    “你看看那邊比鬥的是哪些人。”


    林眉依言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雖說場上雜亂,但還是依稀能看清熟悉一點的人影。


    最為熟悉的就是林興修和孟彰。


    “原來如此,真正主事的將領沒有幾個在。”


    林眉看過了一圈,沒能多找到幾個認識的。


    連孟末和孟寺都沒有上去,大漠之外的隻上了兩個,而普通的士卒沒有人在場中,更多的是小將。


    有潛力和天賦,但還沒有到一飛衝天的時候的小將。


    君留山自己也紮起來一塊烤肉,撕下一條放進嘴中,嚼過吞下才笑了笑。


    “那把劍是先帝賜給淳榮王府的,雖不是代表攝政王府的東西,但也伴了本王在朝中多年。”


    “是以,接劍之人,便是向王爺效忠,宣告自己是攝政王一派之人。”


    林眉看不見場邊的人現在是什麽神情,隻能聽見軍中將士各自的對某一人的支持之聲,一起大吼著都想要在氣勢上壓倒另外陣營。


    “不止是他,連他身後的勢力也是如此,甚至不用接劍,上場之人已然代表了態度。”


    “其實,他們本就都是王爺的人,唯一不是的隻有姚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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