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張幼武的話音落下,君後辛也是不再說話。


    神色間閃過一絲狐疑,他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


    這種事情,張幼武不可能去為君留山打掩護,否則,張幼武等人便不會去淳榮王府一探究竟了。


    可是去了淳榮王府後,張幼武還能說出這種話來,並且如此篤定,豈不是說君留山真的安然無恙?


    但他確確實實收到了陳冉雙的書信。


    難不成,是陳冉雙那邊出了什麽岔子?


    君後辛還在疑心陳冉雙是否出了變故時,一旁的王安齡也是種種心思閃過。


    不過他卻是認定了是林眉與張幼武勾結,故意來演了這麽一出戲,當下他就上前行禮。


    “陛下,側王妃與張幼武胡言亂語,就是不想讓陛下穩固朝政,其心可誅啊!陛下,說不定,就是這二人害了攝政王,尤其是這個死而複生的妖女!”


    冷喝出生,王安齡臉上也是冷笑連連。


    他將龍尾草換成了蛇尾草,他自然是再清楚不過這其中的藥效。


    君留山現在僅僅是昏迷不醒卻沒死,都算是他命大了。


    “王安齡,攝政王明明安好,不過是有些許不適,你便如此出言詛咒,由此可見你心中必是圖謀不軌!陛下,以微臣看,王大人就是在詛咒攝政王,詛咒整個大嶽朝。”


    張幼武甩袖,毫不認輸。


    本來隻是想阻攔君後辛收迴君留山的兵權,但既然王安齡主動站出來,那就怪不得他了。


    “王大人,上次您說的帶領朝臣日夜為王爺守著長命燈,難不成是一句空話?”


    輕扯嘴角,林眉也是淡淡開口,卻是說中了誰都沒有在意過的點。


    這句話一出口,讓王安齡心頭一震。


    上次說這話,已經是幾月前,沒有想到林眉居然還記著。


    “王大人如此詛咒王爺,妾身雖是一介婦人,卻是斷斷不能忍,在此,妾身倒是要問上王大人一句,那長命燈,王大人替王爺守了麽?”


    頓了頓,林眉沒有絲毫停頓,轉而看向王安齡,又是一句重擊。


    當日在場之人,誰都知道,王安齡不過是想借著長命燈說君留山短命,又何曾真正想為君留山守過長命燈呢。


    恐怕,早已經拋諸腦後了。


    而林眉現在拿這件事情來說,偏偏王安齡又抵賴不得。


    “側王妃這話未免太意氣用事了吧,那長命燈……”


    心頭震驚林眉會拿這件事情來說之餘,王安齡也是迅速開口想要解釋什麽。


    “王大人不必多言,若是王大人真的擔心朝堂社稷,就該為攝政王日夜守著長明燈,現在王爺抱恙,王大人如此詛咒,怕是和王大人脫不了幹係,陛下,妾身在此還求陛下給個說法。”


    說著,林眉猛地跪地。


    她沒有直接讓君後辛去處罰王安齡,畢竟王安齡是君後辛的心腹,隻是要個說法。


    君後辛罰不罰王安齡不重要,重要的是告訴君後辛,想要動君留山,動淳榮王府沒有那麽簡單。


    “陛下,攝政王拖著病體,依舊一心為國,卻受此等詛咒,著實讓臣等心寒。”


    “是啊,想當年,若沒有攝政王與戰王,恐怕大嶽朝也不會有現在的繁榮昌盛。”


    “王大人現在詛咒攝政王,之前又將攝政王急需的龍尾草毀壞,豈非是對大嶽朝圖謀不軌?”


    “是啊,臣等求陛下有個說法。”


    見林眉如此,張幼武等人也都紛紛上前跪地,誰都知道這是一個好時機。


    更是暗暗佩服君留山,隻以為這是君留山的謀略。


    “都給朕住口,這是金鑾殿!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林眉雖然語氣沒有張幼武強硬,但依舊咄咄逼人。


    君後辛執政多年,哪裏見過這種事情,當下十分憤怒,但卻誰都不能罰,隻能厲喝一聲。


    君後辛的厲喝聲一出,全場寂靜。


    林眉也不再說話,知道君後辛此時應該是在權衡利弊。


    若是君後辛今日還執意要對君留山的勢力動手,一眾君留山的人是不會答應的。


    那麽君後辛就要好好考慮一番得失。


    隻要君後辛今日能暫且不動君留山與淳榮王府,那麽,一切還有挽迴的機會。


    “既然攝政王安然無恙,那收迴兵權一事,就再議吧,退朝。”


    陰沉著一張臉,君後辛卻是十分不爽。


    沉吟片刻,腦中卻是閃過了種種念頭。


    既然張幼武等人去淳榮王府看了君留山後還如此篤定君留山的身體狀況,那麽,不管如何便說明君留山的身體狀況有待驗證。


    而他不妨先按兵不動,之後有了消息,再做些什麽也不遲。


    倘若君留山真的昏迷不醒,危在旦夕,幾日的時間,也改變不了什麽。


    想著,君後辛大手一揮,便要退朝。


    若是繼續待下去,不知還會鬧出什麽來。


    有那個林眉在,未知數總是太多了些。


    不夠,君後辛這時卻是暗暗捏緊了袖間的鴛鴦扣。


    不管如何,都是要傳信給陳冉雙好好問一問的。


    君留山身體的實際情況,一定要搞清楚。


    究竟是昏迷不醒,還是臥病在塌。


    這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見君後辛起身退朝,在場所有人皆是跪地行禮恭送君後辛,直等君後辛的身影徹底消失,才都一個接一個的起身。


    “側王妃真是有本事啊。”


    眉眼帶笑,顧明玨轉身,卻是直接追上了一身青白衣衫的林眉誇讚一句。


    若不是他與王安齡計劃了龍尾草的事情,恐怕這個時候他也會和其他人一樣,懷疑起君後辛透露出的消息。


    “不敢當,這次還是多虧了顧王爺。”


    微微一笑,林眉寒暄一句,卻還是不自覺打心底的和顧明玨拉遠了一些距離。


    之前剛認識顧明玨,隻覺得顧明玨不簡單,而且有意思,二人這才走進了些。


    可是,林眉沒想到,這顧明玨不簡單是不簡單,野心居然如此之大。


    這次,顧明玨為那君留山的礦藏動心,說明了什麽,不言而喻。


    怪不得,就連君留山這樣的人也提醒自己要離顧明玨遠一些。


    而她也更是明白,一個質子隱忍多年,還希望成就大業,著實不容易。


    但這樣的人,更容易做出一些事情來。


    誰知道,下一刻,為了江山,為了權勢,顧明玨會做出什麽事情來呢。


    別看顧明玨現在和自己關係不錯,但這不過是因為自己還沒有動到顧明玨的利益罷了。


    若是有一天自己和君留山妨礙到了顧明玨,隻怕顧明玨會毫不猶豫的動手。


    “側王妃何出此言,換了旁人,就算有本王爺,也未必能保住君留山與淳榮王府,還是側王妃自己的功勞。”


    淡淡帶笑,顧明玨何嚐聽不出林眉話中的寒暄疏遠之意。


    可反而林眉離得他越遠,他越是想把林眉這個獵物緊緊攥在手中。


    “顧王爺謬讚了,過幾日,那令牌便會送於楟榭小閣的。”


    這樣危險的人物林眉也不想過多與之攀談,直接開口,更加疏遠。


    “皇宮人多眼雜,到時間,本王爺自會派人去取。”


    眼眸中閃過些許冷意,顧明玨也是第一次如此被一個女子推遠,說罷,便直接轉身離開。


    隻是,連顧明玨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不知道何時,林眉已經能夠在他心中掀起一些波瀾了。


    見顧明玨離開,一直默默觀察著二人的王安齡才上前,開口就是一句嘲諷。


    “側王妃還真是有本事,嫁給了攝政王,卻又能和顧王爺如此親近。”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顧明玨與林眉沒發現,王安齡卻是感到二人有一些不同。


    顧明玨雖然看起來逍遙自在,但也不會閑到去管這種閑事,更何況,一不小心,還是會危及自己的性命。


    而上次自己派人刺殺林眉,林眉差點身死,顧明玨更是第一次朝自己發那麽大的火。


    這,王安齡可是都沒有忘記。


    他看得出來,顧明玨對林眉,與別人都不一樣。


    對別人,顧明玨可不會那麽在意。


    就算是為了利益幫林眉,若是沒有一些其他因素,顧明玨可不會和林眉來說這幾句話。


    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王大人,這些事情,就不勞煩您操心了,您還是好好的為攝政王看守長命燈吧,否則,下次王爺親自質問,便沒有這麽容易過關了。”


    輕輕扯起嘴角,林眉可不管這些,任由王安齡說什麽,她都不在乎。


    “哼,下官在這裏勸告側王妃一句,引火自焚也就罷了,可不要殃及池魚,不然,火大了誰都救不了您啊。”


    冷哼一聲,王安齡扔下一句威脅便轉身離開。


    這警告,也是告訴林眉,她自己怎麽樣便罷了,若是牽扯到顧明玨,他可不會就這麽容易就放過林眉。


    殃及池魚?莫非這池魚指的是顧明玨?


    “有意思,這王安齡對君留山都毫不在乎,現在,卻是在護著顧明玨麽?”


    看著王安齡的背影逐漸遠去,林眉不由的喃喃自語一聲,麵上的狐疑轉瞬即逝。


    也許王安齡自以為說的足夠隱晦了,可還是讓林眉瞬間猜出。


    “側王妃,您沒事吧。”


    這時,折思也上前躬身詢問林眉一句,滿是擔心。


    雖然林眉今天準備的足夠充分,但若是稍微有些意外,林家與淳榮王府,也許都會很慘。


    “沒事了,迴王府吧,想必酒兒他們也等的著急了。”


    微微搖了搖頭,林眉說著,腳下也是不停歇,往宮外走去。


    直到出了宮,坐上金攆,林眉才長舒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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