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妾知錯,此事……還請陛下責罰。”


    見君後辛還不發話,王如照玉手上手帕假意拭淚,哭的更狠,淚珠滾落,止也止不住。


    她視線飄忽不定,偶爾抬頭看一眼君後辛,卻捉摸不定君後辛的心思。


    但她知道,示弱一定沒錯。


    “愛妃丟了醫書,實為大罪,但念在愛妃往日悉心照顧朕的份上,朕就不予追究了。”


    美人請罪,還是被自己擺了一道的美人請罪,此時的君後辛根本不敢正眼看王如照。


    “愛妃近日就先待在宮中,無詔不得出臨華殿。”


    一聽這話,王如照瞬間怔住,甚至都忘了流淚。


    君後辛這話的意思是要禁足麽?


    “小林子,送娘娘迴宮,”


    輕掃了眼王如照,君後辛一擺手,這幾日禁足也無妨。


    看不見麗嬪,也就想不起自己屬下無能之事。


    “是,麗嬪娘娘迴宮吧。“”


    小林子心領神會,不敢多言,下至大殿中央。


    雖說是請,可手上卻已經扶起了還在發愣的麗嬪,直接送了出去。


    還好還好,僅僅是禁足,麗嬪心下歎一口氣。


    “臣妾告退。”


    麻木的開口,麗嬪此刻猶如行屍走肉。


    今日,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林眉,都是你!若不是你,陛下怎麽會禁足本宮?”


    出了大殿,麗嬪雙手揉著帕子,恨不得把林眉剝皮抽筋,竟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怪在了林眉頭上。


    但心中更多的卻是劫後餘生之感。


    “娘娘……娘娘保重身體,以娘娘的容貌,複寵是遲早的事情。”


    還未挪動幾步,王如照放鬆下來,喘著粗氣,瞬間癱軟在了地上。


    身邊的侍女趕緊上前,嘴裏不停說著安慰的話。


    不止是她,滿宮裏無一不認為王如照受寵皆是因為其美豔容貌。


    艱難扶起麗嬪,他們也隻得先迴宮。


    至於大殿內發生了什麽,絕不是她們可以妄自揣測的。


    ……


    淳榮王府。


    又是下人們在忙上忙下,隻不過,這次是為了林眉。


    而君留山站在外間,眉頭皺起卻不自知,渾身氣度比往日更冷。


    “怎麽樣?”


    見酒兒滿頭大汗,麵露難色,似乎是有什麽難言之隱,他急忙出聲問道。


    “側王妃昨日本就傷的重,現在又中一掌,血流不止,怕是得封住幾處大脈才行。”


    備好銀針,酒兒都不用把脈,單看林眉流出的血液也知道受傷不淺。


    搭上林眉白嫩的手腕,酒兒眸間頓時起了一層水霧。


    那一掌,雪上加霜。


    “這……醫書,酒兒,拿好。”


    迷迷糊糊間,林眉似乎看到了酒兒的麵容。


    熟悉的羊角辮讓林眉嘴角一扯,她總算迴了王府。


    艱難的從懷中掏出醫書,吐出幾個字,背後的疼痛讓林眉有氣無力。


    而後,放下心來的林眉實在忍不住,再次閉眼,昏昏睡去。


    “林眉……”


    “側王妃……”


    見狀,君留山心下一緊,這都什麽時候了,她居然還不忘醫書。


    下意識一喊,想說些什麽,君留山卻依舊沒有說出來。


    這個女人,自始自終都是在為了她的自由拚命麽?


    “王爺,側王妃如此,都是為了您,為了您的病,王妃她……不惜夜闖皇宮……”


    顫抖著手,酒兒止不住自己的哭腔。


    認識林眉不久,可進宮前,林眉還是活蹦亂跳,難以想象,林眉遭遇了什麽。


    醫者仁心,酒兒看林眉現在如此還不忘醫書,也難受的很。


    “本王……知道,你全力醫治,是誰做的,定要付出代價。”


    沒有人看到,君留山此刻握掌,手背青筋爆現。


    林眉,原來皆是為了他,不僅僅是為那虛無縹緲的自由。


    他下轎,再到林眉出事被顧明玨送迴來,前後不到半個時辰。


    僅僅半個時辰,就差點讓林眉命丟了。


    這不僅僅是在傷害林眉,更是在挑戰他攝政王的威嚴。


    那人,該死!


    不管是誰,都得死。


    好容易止住了哭泣,酒兒靜下心來,捏起銀針。


    摸索位置,下針,抬手。


    重複多次,直到把林眉的八大脈全部封鎖,才算完。


    而施針完畢,酒兒也十分虛弱,告退下去。


    林眉的血倒也止住,漸漸清醒過來。


    長長的睫毛微顫,入眼,便是君留山那張俊俏的臉。


    “王爺……有人要……要殺我!”


    吐字艱難,但林眉依舊不放棄,從身上摸索出了那令牌。


    敢對她下手,那麽,就剩一口氣,她也得置對方於死地。


    “林眉,你醒了,到底,怎麽迴事?”


    還以為林眉身子有哪裏不適,君留山詢問。


    大手握上,竟和他身上的溫度差不多。


    可見林眉受傷嚴重程度。


    搖搖頭,林眉拿出之前搜到的令牌,放在了君留山手中。


    四目相對,不用多說,君留山也明白了林眉的意思。


    聰明如她,搜了下手人的身。


    而搜到的令牌,應該就是信物。


    “這……是他!王安齡……”


    接過令牌仔細端詳,君留山腦中無數念頭閃過,最後匯成了一道殺念!


    大嶽朝四品以上的高官,都有自己的令牌。


    彼此之間傳遞消息,手下人有令牌才作數。


    這也是為了防止有人從中作亂。


    可沒想到,王安齡竟然這麽狠,暗中派人對林眉下死手!


    一切緣由皆因為他。


    “原來是他,怪不得,那王爺打算怎麽做?”


    看向君留山,林眉眼底毫無波瀾。


    原主的性子,不會結仇。


    自己來到這具身體內,得罪的隻有王安齡父女,而君後辛要對付也是直接對付君留山。


    所以,之前,林眉就隱隱猜到會是王安齡了。


    不過,此時要複仇,隻能指望君留山了。


    要讓自己動手,三五月之內是不可能了。


    “讓陛下決斷吧,他若敢偏私,盡管試試。”


    輕蔑一笑,君留山完全不在乎這些。


    如果君後辛要護著王安齡,那怕是真不想穩坐江山了。


    他手握大嶽朝大半權利,不可能看王安齡欺負到淳榮王府頭上來還忍氣吞聲。


    雖然林眉是個側王妃,但好歹是他淳榮王府的人。


    “也好,這些,王爺看著辦,若非迫不得已,其實妾身倒希望王爺再忍耐些。”


    彎下嘴角,林眉開口。


    被君留山的氣勢一震,她倒是清醒許多。


    現在,或許不是撕破臉的最好時機。


    但以君留山的強勢,不可能讓王安齡在太歲頭上動土。


    “我淳榮王府的人不是誰都能欺淩得了的。”


    似乎是為了讓林眉安心,君留山輕輕拍了拍林眉的手。


    可十分生疏,在林眉看來,有些好笑。


    不過,這個攝政王,終於不是那麽冷冰冰了。


    “對了,這皮革,還望王爺費心幫忙找人做成皮甲。”


    狡黠一笑,林眉突然想起了什麽,掃了眼被放在枕邊的皮革開口。


    若是自己找人,一來沒人脈,二來,怕引人懷疑。


    畢竟,現在自己也是被盯上了。


    “沒問題,折寧,進來,把這皮革找人製成皮甲,盡快做好送給側王妃。”


    聽林眉這麽說,君留山心下一鬆,剛剛林眉突然開口,還以為是有什麽事。


    當下就讓折寧進門,吩咐一聲。


    這還是林眉第一次開口讓他幫忙。


    之前,林眉可都是一個人不聲不響的做事。


    “是……不過……”


    看看林眉,折寧有些遲疑,不知道該不該說。


    畢竟暗衛的存在,王府內,隻有君留山和折思兩人知道。


    而現在房內,除了二人,還有一個林眉。


    有些事情,他不知道是否林眉要迴避,但又關係重大,拖延不得。


    “無妨,她是本王側妃。”


    睨視一眼折寧,君留山也猜到了那邊有事。


    不過林眉為自己差點付出性命,這些東西,讓其知道,也無礙。


    “稟王爺,我們在九蠻的眼線正在被陛下的人清掃。”


    說著,折寧頭低的更深,這可不是什麽小事啊。


    在九蠻的眼線,君留山布置多年,不知道犧牲了多少暗衛精英才有現在的成就。


    可君後辛現在清掃,不僅是要啄瞎自家王爺的眼,更是讓多年努力付諸東流。


    暗衛,本是為國家效忠,可君後辛,居然在這個時候內鬥!


    瞳孔猛的一縮,表情瞬間僵住,林眉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這代表著什麽。


    君後辛這是在挑釁君留山啊,甚至不惜搭上大嶽朝的利益。


    那君留山的處境……確實艱難。


    沒有暗衛獲取情報,君留山也不能把握九蠻動態,何談保衛國家。


    但暗衛繼續潛伏,萬一被君後辛徹底清掃,多年的辛苦可就真的白費了。


    “嗬,他竟然以大嶽朝利益為兒戲,幼稚,現下清掃到什麽程度了……”


    眯了眯眼,君留山渾身上下滿是危險的氣息。


    他沒有憤怒,沒有慌張,一切早有應對。


    “抓了幾個外圍的眼線,不過逃了出來,那幾人還分散在各個據點隱匿。”


    略微思量,折寧如實稟告,這些暗衛都是精英,君後辛的人還是有些嫩了。


    “甚好,都蟄伏吧,本王倒要看看他還有什麽本事。”


    骨節分明的手指不斷在膝上敲擊,君留山絲毫不在意。


    兩人內鬥,君後辛拿國家利益當兒戲,當真是黔驢技窮了。


    “是。”


    磕頭行禮,折寧躬身拿起林眉的皮革,退下離開。


    不過在他拿起皮革的瞬間,林眉便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腦中,瞬間爆炸。


    她還以為自己多厲害,兩次都拿到君留山需要的東西。


    可是,她現在才發現,剛剛那個折寧,就是昨夜第一個和自己交手的人。


    同時也是在尚書令府沒有露麵的人。


    也就是說,如果沒有自己,隻有折寧,君留山也有辦法。


    原來……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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