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名有實,就算同他一起接受官員朝見也是理所應當,隻是他還不習慣。


    再想起昨夜的獻身,都是為了救自己,君留山也不會趕走林眉,好好養在府裏就是。


    “聽聞側王妃死而複生,可要恭賀王爺喜得佳人啊!”


    忽的一道冷聲響起,滿是嘲諷之意。


    滿朝上下,誰不知道林眉選秀失敗,連入宮做宮女的資格都沒有。


    這算是什麽佳人!


    果然,聞言,連林眉的臉都冷了下來,不再朝著君留山故意調戲。


    她沒想到,自己竟是這些人挑事的第一撥話題。


    “他是誰?”


    鳳眸微眯,林眉問起,卻瞥見酒兒捏緊了袖袋中的銀針,咬牙切齒開口。


    “尚書令,王安齡!”


    在座官員,聽聞側王妃死而複生,無不是想看君留山會怎麽處理這個恥辱一般的賞賜。


    一具死屍,大婚當日水葬倒是有魄力。


    可現今,換成了活人,就不是那麽容易處理了。


    更有甚者,看看君留山再經曆一難,還有多少命數。


    王安齡赫然有此心。


    這讓酒兒恨不得拿起銀針紮過去!


    佯裝淡定移開目光,君留山袖底的手攏了攏,話語清冷,不屑一顧。


    “本王側妃死而複生,讓尚書令失望了?”


    挑眉望去王安齡,君留山震懾的目光看透一切。


    今日若這些人太過囂張,他不介意替自己的皇帝侄兒教訓教訓。


    他一向打狗不看主人!


    王安齡瞧著君留山脖頸上明顯的紅色印記,笑得譏諷。


    “不敢,陛下對攝政王恩寵有加,一個林氏嫡女,進不了宮和攝政王相配也是好的。”


    頓了頓,王安齡渾濁的老眼轉了視線,扭頭看向兵部侍郎林珅。


    “你說是吧,林侍郎。”


    “老臣教導無方,承蒙王爺不棄,小女雖無緣入宮,但攝政王寵愛,不輸後宮寵妃,實乃萬幸。”


    被王安齡提及,林珅顫巍巍起身行禮。


    他是朝堂上的棋子,自己的女兒何嚐不是?


    好在攝政王沒有因為皇上拿屍體賜婚一事怪罪,林眉又死而複生。


    這攝政王側妃,是做定了。


    那倒不如他順勢爬上攝政王這棵大樹,再怎麽說,攝政王也把握著大嶽朝命脈。


    現在,正是表忠心的好時候。


    林珅一說罷,全場嘩然。


    眾官員無一不是在朝堂摸爬滾打良久,自然清楚這話意味著什麽。


    說林眉做側王妃不輸給後宮諸寵妃,豈不是拿天子和攝政王比?


    可這話卻挑不出什麽大毛病。


    翁婿之間,實屬正常。


    以此做把柄,豈非文字獄遭天下詬病?


    “我這爹爹倒機靈。”


    莞爾呢喃,林眉莫名對這突如其來的爹爹有些好感。


    官職不算高卻依舊要維護自己女兒,不惜得罪堂堂尚書令。


    “坐吧,令千金容貌傾城,實屬奇女子,落選怪不得令愛,可能陛下隻喜歡如尚書令女兒一般氣節的女子。”


    君留山說起林眉,不自覺眉眼帶笑,臉麵都緩和了很多。


    這話,不僅僅誇了林眉,更是拉王安齡女兒踩了一腳。


    誰不知道當年新帝登基,並不打算鋪張選妃。


    而王安齡女兒大鬧一場,跪求王安齡,才送入了宮,一步步爬上龍床成了寵妃。


    不過這事別人暗暗笑著,可不敢說,也隻有君留山敢如此了。


    應聲坐罷,林珅也知道,自己這一關,算是過了。


    流轉間看向君留山,林眉隻覺心中暖意流動,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在大場合中這麽護著她。


    雖知道是因著自己側王妃的名頭,但配著那張妖孽的臉,林眉還是有些感觸。


    “哼!王爺如此口齒清晰就是沒事了,否則我們一眾老臣還得日日為王爺守著長生燈,以防王爺溺斃,油盡燈枯!”


    冷哼一聲,王安齡老眼閃過狠辣,話語惡毒的很。


    “王安齡,你好大的膽子,咒賭王爺,該當何罪?”


    王安齡話語剛落,對麵身著武官朝服的人便拍桌而起。


    “張幼武,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在詛咒王爺?我巴不得王爺長命百歲,這樣,我等也便無須憋著一口氣守長明燈了!”


    見此,王安齡自然不甘示弱。


    “那是兵部尚書,張幼武。”


    本緊捏的銀針布袋在看到有兵部尚書出頭之後,酒兒也鬆了鬆手,給林眉介紹起來。


    “王安齡不過是一尚書令,怎麽竟如此囂張?”


    淡淡瞥了眼張幼武,不用說,林眉也知道張幼武是君留山的人。


    可那王安齡,也囂張的不像話。


    “他可不僅是尚書令,還是陛下的太傅,又有個明公爵位,你剛才也聽到了,他女兒王如照死纏爛打才有幸做了陛下寵妃,也算位高權重,自然囂張。”


    說著,酒兒的臉更黑了。


    “當年,若不是他將鄰國進獻的龍尾草半途截了去,王爺的寒毒早好了大半,可惡!”


    下巴輕抬,林眉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心中卻早有打算。


    現今,她和君留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可若是君留山身體好起來,說不來整個江山都是君留山的。


    那她這個側王妃,也就可有可無了。


    鷹自是要翱翔的。


    “王安齡!你敢說沒有對王爺心存詛咒?明知龍尾草對王爺有大用,卻半路邀賞截去,其心可誅!若要證明你沒有異心,除非你把龍尾草交出來!”


    隻見張幼武怒喝一聲,猛地甩袖,隻恨自己官職不高,壓製不了王安齡。


    “龍尾草?我看是狗尾草吧?我家狗吃了竟當場暴斃,沒有絲毫用處,怪不得土狗就是土狗,如何貴養都養不活!苟延殘喘罷了!”


    冷哼一聲,比起張幼武明晃晃的發怒,王安齡竟是些指桑罵槐之話。


    話音落罷,張幼武又要怒罵迴去,卻被旁邊的同僚按了下去。


    這大逆不道的話,攝政王還沒說什麽,若是反駁,反而正中王安齡下懷。


    “可惡!欺人太甚。”


    惡狠狠的跺了跺腳,酒兒隻能幹著急沒有絲毫辦法。


    “讓本王妃來替你教訓教訓他可好?”


    美眸狡黠閃過,林眉也覺這王安齡太聒噪,討人厭,玉手已經悄然摸上酒兒的針袋,又迅速收迴。


    若她是君留山,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治一個不敬之罪。


    “怎麽教訓?一定得出了這口氣!這……側王妃是什麽時候拿的?”


    酒兒麵帶狐疑,還以為林眉又有了什麽鬼點子,沒想到,卻見林眉手裏捏出一根銀針。


    下意識檢查,竟當真少了一根。


    她竟然絲毫沒有察覺。


    “你給本王妃的呀,忘了?看好了!”


    帶著笑意,林眉手上卻不慢,一根銀針脫手而出,直接刺穿屏風紮在了王安齡鼻下。


    隻差分毫,便會刺在嘴上,十足的教訓!


    下一刻,王安齡應聲倒地。


    全場大驚,就連君留山也鬆動了嘴角。


    這個女人,有點意思。


    而折思則強忍著不讓自己扭頭,否則不是出賣了側王妃和酒兒麽?


    “誰?誰用暗器?!”


    幾個官員將王安齡扶起來,大吼起來。


    剛才一切來的太快,他們文官根本沒辦法分辨銀針刺來的方向。


    張幼武等人就不一樣了,一臉看笑話的模樣,同時也在暗地尋思王府何時出了這等高手。


    “真是尚書令嘴裏吐不出象牙來,有眼無珠,錯將麒麟比作狗也就罷了,本王妃的醫女給你醫治,你還如此害怕。”


    蓮步輕移,林眉掩嘴輕笑,話卻比王安齡還要狠上幾分。


    身後跟著的酒兒隻覺頭皮發麻,低埋著頭不說話。


    側王妃是不怕王爺懲罰,可她怕啊。


    見兩道倩影上前,眾官員皆是震驚。


    酒兒他們都見過,長久跟在王爺身邊,那這青衣華服女子便隻能是側王妃了吧。


    誰能想到,這落選的林家嫡女居然麵若桃花,一顰一笑,動人心魄。


    “拜見側王妃。”


    “拜見側王妃。”


    其他人不識,原主爹爹肯定識,當下便開口行禮,眾官員見此,也隻能隨聲附和。


    怎麽說,林眉現在也是君留山唯一的王妃,算得上皇親貴胄。


    “起來吧,尚書令,剛才所說,你可敢再說一次?”


    挑眉,林眉的話頗有挑釁意味。


    剛剛她出來,可就先罵了一句,若王安齡借此對她不敬,治一個罪也未嚐不可,也是時候該殺殺尚書令的銳氣了!


    “側王妃,您口口聲聲說您的醫女好心醫治,可下官身子沒有王爺那麽嬌矜,還是顧好王爺再說。”


    反應過來,這側王妃居然反罵自己是狗!


    暗暗咋舌,王安齡又是一聲冷哼,不過顫顫巍巍,因著鼻下的銀針不敢有大動作。


    “大膽,你一小小尚書令,居然妄逞和王爺比擬?本王妃看你麵呈屎色,口吐惡臭才讓酒兒醫治,不知好歹的東西!”


    冷聲指著王安齡,林眉仿若一座大山,幾句話讓王安齡喘不過氣了。


    這林眉的強硬不說遠超君留山,就是一番伶牙俐齒,也讓王安齡措手不及。


    偏偏還指不出什麽毛病,句句皆是王安齡的錯漏。


    見王安齡愣神,林眉迅速給酒兒打了個眼色。


    酒兒領會上前,快速取下銀針,袖間卻暗暗散出一股清香。


    “尚書令內火太旺,這一針,足以讓尚書令消火,神清氣爽,尚書令無礙,沒和自家野狗一樣暴斃,酒兒便放心了。”


    退後莞爾行禮,酒兒的牙尖嘴利更是狠毒,可算是狠狠解了剛才在屏風後麵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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