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眾矚目中,‘音樂大頑家’開始錄製。


    嚴成錦和老周是同組搭檔,兩人一大早趕去節目現場,遇見個意料之外的人。


    那人五六十歲,穿中山裝,胡子刮得幹靜,頭發規規矩矩梳起來,整個人仙風道骨,氣質脫塵,一看就是個藝術家。


    嚴成錦猶豫半天,終於鼓起勇氣,趁沒時過去認親:“蔣教授,您還記得我嗎,我是——”


    這人是音樂學院教授,嚴成錦的大學老師。


    “嚴成錦!”蔣教授一看見他就生氣,嚴厲道:“這些年你去哪裏了,為什麽不迴來上學!”


    麵對師長,嚴成錦不敢隱瞞,把自己勇闖娛樂圈慘遭失敗的經曆告訴他。


    蔣教授並沒責怪他什麽,隻是說,“有時間還是先迴來把書念完,如果你學費有困難,我可以幫你介紹兼職。”


    他態度不冷不熱,但不難看出其中關心。嚴成錦真心實意的道了謝。


    臨走前,蔣教授說:


    “我以前說過,你是我見過最有天分的孩子。這麽多年過去了,我確實再沒過


    你這種天才。”


    “你要好好保養你的天分。”


    嚴成錦握緊門把手,沒說話。


    他離開後,助理把保溫杯遞給他,“老師,您很看重剛才那位同學?”


    蔣教授喝了口溫水,摘下眼鏡認真擦拭:“他是我最有天分的學生。……我還是多嘴了。”


    聞佳音本打算和嚴成錦一起過來的,但有個零件供應商臨時有事,她隻能先去工作。


    好在時間來得急,等她趕過來,節目還沒開始錄製。


    她在後台溜達一圈,沒找到人,於是給嚴成錦打電話。嚴成錦出來接她,兩人繞了很遠的路,終於到達他們組休息室。


    休息室很小,位置又偏僻,隻三把木質椅子,花色各異,一看就是臨時湊來的,坐著很不舒服。


    聞佳音冷下臉,“你們為什麽在這種地方休息,這裏誰是負責人?”


    嚴成錦忙衝陳序使眼色。陳序拉著周和頌,對老周說:“不是說開始抽簽了嗎,我們去看看。”


    三人唿啦啦走了,還貼心地關上門。老周不知想起什麽,特意迴來一趟,叮囑道:


    “嚴成錦,你好好說話啊。她是關心你,你們別吵架。”


    嚴成錦拉著聞佳音的手,讓她坐自己位置上,解釋道:


    “今天是第一次錄製,節目組沒經驗,休息室不夠。蔣教授你知道嗎,我們音樂


    學院的授,春晚常客,拿過奧斯卡的,他那休息室比我的還小呢。”


    聞佳音沒有因為他的話開心,依舊冷著臉:“所以是工作人員失職。我花那麽多錢請他們,他們卻虐待我的嘉賓。”


    被虐待的嘉賓是真沒把這事放心上,還幫工作人員開脫,“工作人員也很忙的,你送來的音效器材太珍貴了,他們都忙著調試呢。比起我們,那些器材更重要。”


    想起那些高端的器材,他忍不住興奮起來,衝聞佳音挑眉,“小聞董大出血啊,壓箱底的寶貝都拿出來給我們用。”


    見他這樣子,聞佳音更生氣了,“嚴成錦,在你心裏,自己還沒那堆機器重要嗎。”


    嚴成錦點頭,“確實沒有啊。那可是世界最頂級的器材啊。”


    聞佳音氣得想打人,“管他什麽世界級、宇宙級。嚴成錦,你比那堆廢銅爛鐵造出來的東西重要多了。”


    嚴成錦不知道她為什麽生氣,裝出心驚膽戰的樣子逗她開心:


    “你這也太偏心了,就是把我論斤賣了,也買不起你的音箱和話筒。”


    “胡說什麽,你想用就告訴我,我帶你公司倉庫拿。”聞佳音認真說:“我就是偏心你啊。”


    嚴成錦被這直球集中,大腦瞬間空白。他懷疑自己聽錯了,聞佳音又說:


    “最近我想明白了一件事,爺爺走的時候我為什麽那樣傷心。因為我失去了唯一無條件偏心我的人。”


    “不管我做了什麽事,就算我跟全世界作對,也會站在我這邊的人,消失了。”


    “我媽媽愛我,但她不是最愛我,她有自己的事業要忙。在她心裏,事業和我同樣重要。”


    “至於我爸,你也知道,他的愛都給了他自己。他誰也不愛,隻愛自己。”


    “小爸,錢胖胖,還有小阿姨,南美女,他們都很愛我,但我不是他們無條件偏心的那個人。”


    “最喜歡一個人就是要這樣,就是要無條件地偏心他。”


    “嚴成錦,我現在可能還做不到無條件偏心你,但我就是偏心你。”


    “我不想看見你受委屈,一點點也不行,誰也不行。”


    ‘嗡’一聲,嚴成錦腦袋炸開了。


    他似乎聽見了了不得的話,但又一時想不明白,自己到底聽見了什麽。


    他隻感覺一股溫熱走遍全身,讓他的身體發燙,喉嚨發澀。


    他甚至莫名的委屈起來。


    自爸爸去世後,他的心便缺了一塊。而現在,聞佳音把缺失的部分補充完整了。


    他熱淚盈眶,忍不住擁抱她。


    他力氣很大,幾乎把聞佳音揉碎了。


    於是聞佳音誤會了這個抱抱。


    結合以往的經驗,她以為嚴成錦被自己氣哭了。


    她有些無措,僵硬地拍拍他的背:“對、對不起,我、我不去找製作人麻煩了了,你不要哭啊,你別哭嘛。”


    休息室的門突然被人拉來,老周憤怒地衝進來,身後跟著忍笑的陳序,再後頭是仰麵大哭的周和頌。


    嚴成錦不想讓他們看見自己失態,默默別過臉,擦去眼淚。


    聞佳音和他配合默契,擋在他前麵,替他吸引注意力。她問:“你們怎麽了,被人欺負了?”


    老周臉色更難看了,周和頌也哭得更大聲。隻有陳序,忍不住笑出聲:“嘎嘎嘎嘎嘎嘎,頌頌抽到了‘甜糖’嘎嘎嘎嘎嘎。”


    這期節目是預熱,就是場表揚賽,給節目炒炒熱度。幾位音樂製作人不用寫新旋律或改編歌曲,隻需要用擅長的方式演繹自己抽到的音樂即可。


    怕版權糾紛,節目組雞賊的用了參賽選手的歌


    ‘甜糖’是女子偶像組合‘甜心少女’的熱門單曲。聽名字也知道,這組合是萌妹路線風格,甜甜蜜蜜,十分可愛。


    聞佳音不知道‘甜糖’是什麽,隻是驚訝陳序一個正經人,笑聲竟這樣詭異。


    嚴成錦也忍不住扶額,“他手在屎裏開過光啊,你們竟然讓他抽。”


    老周很委屈,“媽的我就走神了一小會,真的,就幾秒鍾,這牲口已經手欠的去拿了。”


    周和頌已經哭得不成人樣了,“怎麽辦啊,我可是硬漢,賣血都有不賣萌的。”


    老周給他搶了台詞,十分不爽,衝他腦袋就是一巴掌,“閉嘴吧你。”


    說罷衝嚴成錦發脾氣,“你不說是正經比賽嗎,你看他這樣子,他正經在哪!”


    陳序唯恐天下不亂,用手機搜索‘甜心少女’的宣傳照,四個穿蓬蓬裙的妹子衝鏡頭比著愛心。


    周和頌茫然,“我們也要穿蓬蓬裙嗎,可我老叔有腿毛誒。”


    老周真恨不得一吉他砸死這周家的不肖子孫。他很有種破罐破摔的精神,“到時候就讓嚴成錦站最前頭,他最好看,嚇不著人。”


    聞佳音突然對這提議來了興致,認真打量起自己老公。


    嚴成錦給她看得發毛,舉手投降,“咱們這不是音樂製作人嗎,咱會編曲啊。”


    ‘音樂大頑家’采用直播方式。抽簽後,節目組買了八百個熱搜,全平台投放,恨不得讓全國人民知道,老周晚節不保,要下海啦。


    出於對這位英雄的尊重,節目開始那瞬間,觀看人數便高到離譜,彈幕都是:‘呢,你們也是來看na女裝的’、‘真是一分錢難倒英雄漢,要不我們給na捐點錢吧’和‘連na都下海了,滾圈徹底完蛋’。


    為維持熱度,節目特意把嚴成錦這組放最後。


    但節目組也不是純炒作,他們有這實力。


    觀眾很快發現,那個總演綠茶白蓮花的惡毒女二,說唱舞台又酷又颯。那個油膩膩的總裁,唱起歌來竟深情款款。綜藝節目裏的甜膩花瓶,跳起舞來威風凜凜……


    他們不知道,他們原來竟都是歌手。


    不過沒關係,這一刻,大家知道音樂就好啦。


    這裏沒有韓風日風歐美風,也沒有活在通稿裏的好聽。


    這裏隻有音樂。人們久違的音樂。


    然後,在眾人幾乎遺忘‘下海’時,下海的時刻終於到了。


    嚴成錦陳序周和頌本來就是一支樂隊,加上,四人出場便燃爆全場。


    他們當然沒穿公主裙,也沒拿仙女棒,但為致敬原唱,四人穿了嫩粉淡綠鵝黃,一看就是很甜。


    周和頌站在舞台中央,電音吉他掃出一段和旋。


    嚴成錦把這歌改成搖滾版了。


    這歌原本唱的是少女告白成功的喜悅,被他一改,配上老周那張臭臉,怎麽說呢,有種對方不接受情書,就把人灌水泥柱子裏‘填塘’感覺。


    嚴成錦把出風頭的事留給小朋友,自己躲後頭敲架子鼓。


    但他相貌實在太好,攝影機不願放過他,時不時就給個大特寫。


    嚴成錦一開始沒注意,後來,在攝影懟臉拍時,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那黑色的機器要把自己吞進去了。


    手裏的鼓點拉迴他的注意力,他這才發現,自己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


    完了,他想,我竟然害怕鏡頭。


    一個藝人竟恐懼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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