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名上前一步,擋住賀建寧的視線,讓他隻能看著自己。


    他一臉疑惑道:“你這是什麽表情?唐家終於認罪了,你應該開心才是,事實終於還你清白了,你當年沒有誣告他們。你瞪我幹什麽?”


    賀建寧沉默地看著他。


    誣沒誣告,他自己心裏清楚。


    唐家這時候出來“認罪”,絕對來者不善。


    這跟他之前想得有些出入。


    他以為葉家就是報複他挖了他們家房子,也想以牙還牙把他家院子也挖得一團糟,把臉打迴來而已。


    幼稚地可笑,小孩子過家家嗎?花昭出得主意嗎?


    沒人聽他的。


    賀建寧又轉頭盯著葉名,一字一頓道:“讓他們停手,我懷疑有人在我家埋了什麽東西,誣陷我!”


    人群裏突然傳出一聲高喊:“這理由找的好!如果真挖出什麽東西,是別人埋的誣陷你?!跟你沒關係?!”


    這點伎倆,他一點不在意。


    但是唐家竟然出來認罪......


    他盯著院子裏翻攪的人突然高喊一聲:“都停手!”


    “為什麽就沒有人信!!”


    人群裏接二連三地傳出呐喊,聲嘶力竭,透著無盡的恨意。


    這都是當年被賀建寧用這招坑過的人家。


    一個男人從黑影裏走出來,死死地盯著賀建寧高聲音喊道:“那我家呢?從我家院子裏挖出來的東西為什麽就認定是我們的!我說是別人誣陷!為什麽就沒有人信!”


    “那我們呢?”


    “我們呢?!”


    “嗬。”迴答他的是葉名一聲嗤笑。


    “大家都把衣服脫了!”葉名笑完,突然對揮舞著鐵鍬的人喊道:“省得一會兒找到什麽,人家說是你們夾帶的。”


    人群很聽話,立刻脫了身上的上衣,褲子。反正大夏天的,也不冷。


    這裏麵有些人是被葉家叫來的,有些是一直關注賀家,聽到風聲自己趕過來的。


    聽到賀建寧這麽說,他們瞬間被勾起痛苦的迴憶,恨意翻騰。


    賀建寧就像沒聽到一般隻盯著葉名:“你們在我家地下埋了什麽?”


    “快帶她出去。”葉名對葉深說道。


    葉深也不想讓花昭看見別的男人隻穿著一條褲衩的身體。


    他把她帶出了賀家大院。


    花昭立刻捂住眼睛。燈光雖然暗,但是該看清的都能看清。


    葉名嘴角抽了一下,忘了她了!


    就是說,小姑娘湊什麽熱鬧!


    跟來的20人現在都在她周圍。他們接到的命令是保護花昭,隻保護花昭一個人。


    “我在這,哪也不去!”花昭又催道。他不走,她不好忙別的呀。


    院子裏傳來賀家其他男人說話的聲音,賀建業和賀建偉看見弟弟急了,他們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急,但是肯定不是好事!


    花昭站在門前的花園裏對他道:“你快進去吧,沒準一會兒需要你。”


    葉深搖頭,她一個人在這他不放心。


    “不是一個人啊,這好多人呢。”花昭指著周圍道。


    院子裏的事就被攪合了。


    “你在這呆著,哪也不許去。”葉深又對陰影裏的人說道:“出來,站在她周圍,保護好她。”


    “是。”20人瞬間過來,列成一個方陣,把花昭保護在中間。


    他們開始胡攪蠻纏,下去推搡魯強,讓他們停手。


    賀建業的兒子賀軍,似乎已經開始動手。


    葉名一個人招架不了那麽多人,他總不好打人,不然賀家人立刻會倒下裝死,然後送醫院。


    他弟弟的“兇”是心兇,喜歡跟人玩陰的。葉深是真兇,聽說已經親手殺過不少人,而且下手幹脆,能用一招的絕不用兩招。


    兄弟倆瞄了一眼葉深的表情,同時後退一步,離他遠點。


    葉深可能不敢一拳打死他們,但是一拳打退休...不管他敢不敢,他們不想!


    葉深這才放心地進了院子,站在魯強身邊。


    賀建業和賀建偉立刻老實了,不敢再推搡魯強。


    葉深也是兇名在外。


    這是一棵槐樹,得有百十年的樹齡了。


    能量灌輸下去,樹根在地下瘋狂蔓延,主要目標就是專家指出的、眾人正在挖的地方。


    別說,幾分鍾之後,她果然在三處發現了東西。


    兄弟倆轉頭看著四周,似乎突然看見什麽般,去別的地方忙別的去了。


    ......


    花昭往旁邊錯了一步,靠在賀家門口的一棵大樹上。


    那剩下的,就是賀家自己的了。


    本來,她就是過來看熱鬧的,她雖然有點好奇賀家到底有沒有東西,有什麽東西,但是她並沒想過要動。


    那就像偷別人家東西一樣,她下不了手。


    幾個箱子、一個密封的大缸,還有一個壇子。


    花昭繞過那個壇子,開始挪動箱子和大缸。


    她之前問過葉深,知道他埋得東西就裝在一個壇子裏。


    她把東西從眾人的鐵鍬下移走,不讓他們挖出來。


    挖出來了,將來還得還給他們!


    她先把東西挪出賀家範圍,以後找機會再把它們埋到馬路底下,等哪天馬路擴建的時候,一定會被人挖出來的。


    但是剛才,那一聲聲充滿恨意的嘶吼,震得她頭皮發麻。


    這聲音背後,是不是一個又一個唐家?有多少人因為賀家,家破人亡?


    那就不能便宜他們了!


    他已經跟唐謹寧打成了一團。


    唐謹寧比他矮一點,瘦一圈,但是身手比他好一大截,賀軍已經幾次被打倒在地,然後爬起來繼續衝。


    賀建業和賀建偉幾次拉住他在他耳邊叮囑“裝死”“裝死”,他都聽不見一樣,瞪著眼睛蠻牛一樣就是往前衝。


    那時候就屬於國家的了,不屬於賀家。


    花昭把手放在樹上,既能看見地下,也能通過樹冠看到賀家院子裏。


    賀建業的兒子賀軍,長得人高馬大,而且看著很愣。


    賀軍又一次被唐謹寧踢翻在地。


    他掙紮著要爬起來。


    這次被賀建業和賀建偉死死壓住,不能再去了,再去就是“真死”了!他們賀家男丁就是再不爭氣,也是男丁!還指著他和賀民為賀家開枝散葉呢!


    花昭突然想起小姑姑的一句話,賀家這一輩隻有2個男丁,一個虎一個呆,都不成氣候,所以賀家盯上了葉深。


    那個呆的呢?


    花昭的視線在院子裏搜索,最後在賀家正房的屋裏,窗邊,看見了一個正通過縫隙往外看的男人,或者男孩,十八九歲的樣子,縮著肩膀捂著嘴,很害怕的樣子。


    “唐謹寧,你把人打死了。”賀建寧轉頭對唐謹寧說道。


    賀軍立刻閉上眼,裝死。


    院子裏的人動作都是一頓,看著賀建寧愣了。


    女婿雖好,又不能入贅,生的孩子也不姓賀。


    “賀軍。”賀建寧盯著賀軍的方向說了一句。


    聲音雖然不大,賀軍卻是瞬間不敢再掙,老實地躺在地上。


    賀建偉站了起來:“這就去這就去,快出來!送小軍去醫院!出人命了!”


    “太不要臉了!”


    “不用送醫院了!”


    門外的大槐樹葉子都抖了抖。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這睜眼說瞎話的功力簡直無人能及。


    “你們還愣著幹什麽?還不把人送去醫院!順便報警!”賀建寧對自己家人喊道。


    有幾個人衝向了賀建寧,眼裏透著兇光.....


    小趙緊張地護著賀建寧,拉著他就往屋裏躲。


    但是院子裏人太多了,有人有意無意地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我過去打死他!”


    賀軍的仇人紛紛喊道。


    院子頓時亂了,真有人朝賀家人衝過去。


    唐謹寧沒說話,就是要報仇,賀建寧才不能死,他死了,他們家的罪名就洗不清了。


    唐謹寧看了一眼人群中安靜站著的葉深。


    葉深垂了一下眼皮。


    眼看麵色不善地人就要衝過來,一個身影擋在了賀建寧身前。


    “唐謹寧!你竟然幫他?你瘋了嗎?”


    “你不報仇了嗎?”


    “什麽什麽?”瞬間吸引了所有注意力。


    年輕人沒再說話,跳進坑裏一頓奮力挖掘,很快,一個半殘的壇子露了出來。


    他試著往外拽,竟然沒拽動。


    唐謹寧的心落定。


    突然,院子裏傳來一聲脆響,似乎是瓷器碎了的聲音。


    “有東西!”一個正在挖掘的年輕人高聲喊道。


    賀建寧的目光陰沉,那個位置,按理什麽都不會有。


    他身前的唐謹寧慢慢轉身,看著他露出一口森森白牙,一字一頓道:“賀建寧,我是來認罪的...我爺爺當年確實跟一個外國人做過生意,賣過東西給他們,但是爺爺當年說過,那生意不是他一個人的,你們賀家也參與了,得到的錢大家平分,一人一半。


    坑周圍圍觀的人也看見了,瞬間響起一片整齊的抽氣聲。


    通過殘缺的壇口,他看見了閃爍的微光。


    手電筒照過去,頓時一片金燦燦晃眼。


    “你知道我們那一半埋在哪,我們也知道你家這一半埋在哪....當年隻不過是被你迫害得急,來不及說而已....”


    “賀建寧,說我爺爺賣國,那你們呢?!”唐謹寧的眼睛赤紅,似乎是用生命喊出了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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