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下晌都在陪小心。能說的實話也都同他說了,古話說賊不打三年自招,薛雲卉這兒連三天的沒有。這樣的態度,某人怎麽就捏著不放呢?


    從自己的院子,一路偷偷摸摸潛進他的院子,他在院子裏吩咐事,她便在廊下立著;他在屋中理事,她便在一旁伺候筆墨。他倒也不趕她,就是沒什麽好臉色。


    薛雲卉百思不得其解,若是問他,“侯爺怎麽不高興了?”


    他是不迴的,隻是抬起頭來,給她一個深意的眼神,深意裏還透著兩分幽怨,直瞧得薛雲卉雞皮疙瘩落了一地。


    不敢再問,反正是因她而起,她隻管賠罪便是。


    見他唇幹了,趕緊趁著倒水給他賠小心,“侯爺快喝點水吧,天幹物燥,風又大,說不定過一會周知府有什麽拿不準的,還來請侯爺商議,侯爺喝些!”


    他卻是隻看她一眼。薛雲卉幹咽了口吐沫,又幹笑道:“不喝也抿一抿,侯爺嘴唇都幹了......”


    他卻還是隻看她,看得她不敢再吱一聲,半晌才道:“放那吧。”


    借倒水賠小心失敗了,薛雲卉又等到了周知府來同他商議事情。她躲在一旁的屋子裏,等到周知府走了,她趕忙湊到他臉前來,“侯爺,周大人都說了什麽呀?”


    “無事。”


    無事還親自來問?薛雲卉暗地裏撇嘴,卻覺得他願意跟自己說句話總是好的,便又道:“侯爺說說嘛!是不是案子有眉目了?查出來了?”


    “不是。”


    不是?那是什麽?


    薛雲卉瞧著他嘴唇又抿了起來,心道就不能多說兩句嗎?非得兩個字兩個字地往外蹦?


    隻是她並不泄氣,“哦”了一聲又道:“那便是說要咱們走的事了吧?這沒頭沒尾的案子扔在這,怎麽好走?這周知府看樣也不是什麽好知府。侯爺說是不是?”


    他卻不說話了,掃了她一眼,轉身就走。


    談崩了?薛雲卉撓了撓頭,覺得這比查案可難多了!


    事都和他說了,顧凝他也見了,賠禮道歉都賠了一筐子了,他到底想怎麽著?!


    薛雲卉看著他的背影,使勁哼了一聲,她也想甩臉子了!這不是欺負她活得久了,心大量寬嗎?!沒這麽欺負人的!


    她覺得自己既然不受待見,還是別杵在這惹他生氣了,指不定什麽時候,他自己就想通了。這麽一想,有了幾分要走的意思,隻是還沒抬腳,進了屋的人,卻傳了聲音出來。


    “過來。”


    主動跟她說話了?!薛雲卉一陣狂喜,剛打的幾分退堂鼓,瞬間沒了影,她連忙顛顛地往屋裏跑去,進了屋裏一看,他又坐在了椅子上,支著腦袋想事情。


    “侯爺?”見他不發話也不瞧她,薛雲卉提醒地喊了他一聲。


    椅子上的人卻猶如未聞。薛雲卉搞不明白,往前挪了兩步,又問:“侯爺?”


    “何事?”


    薛雲卉想抓耳撓腮了。不是他叫她進來的嗎,怎麽還問她“何事?”,這到底算什麽事?


    ......


    到了晚間快該入睡了,還不見他緩一緩臉色。經過了這一下午,薛雲卉覺得若是自己就這麽走了,有可能明天會瞧見一張鍋底一般的黑臉。她琢磨了一下,決定就在他這睡了,不迴去了!這誠心,可是日月可鑒了吧!


    打算好了,就這麽辦。眼見著瘦杆要給他打來洗漱的水,她連忙道:“我給也打一盆來。”


    瘦杆應了下去了,她特意瞟了男人一眼,見他一副淡定自若的樣子,沒來問自己為什麽在他這裏洗臉,薛雲卉覺得自己的決定應該是英明的,沒毛病了!


    待水送過來,她便同瘦杆道:“跟我師姐說一句,我今晚不迴去了。”


    瘦杆聽了下去了。薛雲卉不忘看一眼男人,男人迴看了她,還是沒說什麽,徑直上了床,躺了下來。


    薛雲卉這迴越發確定了,心裏喜滋滋地想,趕緊給他哄高興了,她就不用看他的臉色了,關鍵的是,好些事都還等著她弄明白呢!


    直奔床榻去了,過去的路上,她琢磨著同他怎麽好生耳鬢廝磨一番,隻是她剛剛到了床邊,剛剛坐下,就見男人一抬手,將床頭的小燈,徑直壓滅了去。


    薛雲卉心裏暗道不太妙,默默地褪了鞋子,繞過他到了床內側,不知道是該躺下還是該說些什麽。若是不說,那這好機會便沒了,若是說,他好像已經要睡了!


    老天爺!男人心海底針!讓她怎麽撈?!


    “侯爺,”她到底是開了口,“你睡了?若是沒睡,咱們說兩句唄!”


    男人沒出聲。不反對就是默認,薛雲卉心下微定,繼續道:“侯爺覺得我今日表現如何?”


    說完便集中精力聽他迴應,就在薛雲卉猜測他是不是睡著了的時候,他才道:“很好。”


    “既然很好?你怎麽拉長個臉呢?!”薛雲卉直接問出了口。


    男人又是沉默,許久才道:“沒什麽,睡吧。”


    就這樣?她圍著他跟陀螺似得轉了一天,就得了這句話?


    薛雲卉震驚了,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袁鬆越卻在黑暗裏,輕歎了口氣。她是把話同他說了,顧凝來尋她,也請了自己過去一道說話了,況且見著他臉色不好,也賠了不少小心進去。


    可是他還是覺得心裏憋悶得慌,覺得自己同她總是隔了些什麽,他不曉得是什麽,卻一時無法釋懷。


    她還坐在床上,顯然對自己這態度摸不準了,可又不知道該怎麽辦。袁鬆越看著,不由得心疼她幾分,暗暗道罷了。


    伸出手在黑暗中尋到了她的手,握住了,“隻是事多,有些累了,睡吧。”


    薛雲卉被他這一握,立時驚喜地睜大了眼,“侯爺不生我的氣了?”


    袁鬆越摩挲了一下她的手,“沒生你的氣,快睡吧。”


    薛雲卉雖不信他這說辭,心裏暗想著擺了一天臉子,這會兒說不生氣誰信,嘴上卻樂嗬嗬的,“那就好,那就好,總算能睡個好覺了......”


    說著就要躺下來,可人還沒躺下,卻聽著屋外,華康腳步聲突然而至。


    “侯爺,王家又出事了,周大人請您過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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