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鬆越也在想,到底是誰人還進了老太爺的屋子,又拿走了匣子裏的什麽東西。


    他同薛雲卉提及的時候,那人便問他有沒有旁的,倒和王家二女婿問的如出一轍。她當時說不過猜測,他看她不似說謊,可那胡字勇卻像是知道什麽似得。


    若真隻有地契,王老太爺不至於當寶貝一般時時帶著,可問了王家人,又沒人說出地契以外的東西。


    他覺得還是有的東西的,眾人隻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現如今殺死老太爺的人就在此處,而丟失的東西卻和殺人的人無關,這案子又算不算完呢?


    袁鬆越有些煩躁,目光掃過眾人,落到施姨娘身上的時候,卻見她眼中玩味之色甚濃,全不似初初搜查時垂頭斂目,一副渾不怕了的模樣。袁鬆越覺得她定然還知道些要緊的,當下剛想示意周瑾繼續問她,卻見她突然盯住了王家大爺王煒。


    “大爺,你如何不告訴大人們,你就有魅園後門的鑰匙?”


    王煒猛地一晃,“賤婢......你......”


    周瑾盯住了他,不去問他卻問隋姨娘,“他手中當真有鑰匙?”


    隋姨娘這會兒已是被自己一起進來的姐妹殺了老太爺之事驚住了,當下恍恍惚惚,周瑾一問,便道:“是!大爺近來便趁老太爺不在,讓我們去魅園等他!”


    這下一廳堂的王家人可坐不住了,三老爺最先開了口,“大侄子,那匣子哪去了?快說!”


    這意思,已是一口咬定他昨夜去了老太爺房裏。說著猶覺不夠,還陰惻惻道:“要我說,施姨娘的說辭不定便是為有些人頂罪呢!”


    他這麽說,王大老爺一下站了起來,“老三你閉嘴!”


    “閉嘴?大哥怕我說出真相了?!”


    “你!”


    兩兄弟眼看又要爭吵,周瑾看得不耐煩,要張口喝止住,王煒卻是出了聲。


    “三叔你不用誣陷我!昨兒那鑰匙可是被六弟奪了去!根本不在我這!不信的話大人可以明查!”他言之鑿鑿,替自己辯解。


    外人許是還有些不知這“六弟”是誰,王家人卻都把目光投向了王二老爺。王二老爺家中老幺王煜行六,他實在是沒想到這案子查來查去,竟然查到了自己頭上。他本就身子頗虛,當下劇烈地喘了起來......


    周瑾使人去將王煜尋來,連帶著那鑰匙也一並尋來。可派去的人迴來隻帶了王煜,確實沒有鑰匙。


    王煜才十歲上下,沒見過這等陣仗,王二老爺一板臉,讓他把話都說明白,他差點嚇哭了去,直道:“我搶了大哥的鑰匙,就是想氣他,誰讓他處處都壓我哥一頭,若不是祖父壽宴,我哥都不迴來了!”


    王煜的親兄王燁行二,與王煒年歲相當,隻他性子耿直,不如王煒會在家中討巧,不得老太爺看中不說,於文之一道總也不開竅,用老太爺的話說,“朽木不可雕也!”


    王二老爺雖恨鐵不成鋼,卻也舍不得折磨他,他愛舞刀弄槍便隨他去了,因而王燁一年到兩頭的都在武館裏頭待著,不甚迴家。


    王煜說他就是昨日聽見兩個小廝嚼舌根字,說是瞧見王煒從魅園後門出來,魅園後門的鑰匙就掛在他腰間栗色繡團花的香囊裏頭,說這是為了方便想什麽時候去,便什麽時候去。


    王煜聽了這話便尋起王煒來,心道鑰匙鑰匙落盡自己手裏,正好戳破了他假惺惺的一張臉!看他還怎麽端著這張臉給自己哥哥小鞋穿!前廳盡是客,他倒也知道輕重,不敢亂來,眼見著王煒累了以換衣為名迴去歇息,王煜便跟住了他,趁著王煒不備,一把扯下了他腰間的香囊,跑的時候,還差點被他大姑母家的表哥抓住。


    樊堅也被扯了進來,王煜的說法沒有錯,他道自己去安置侯爺的人和隨行的兩位道長,確實被王煜撞了個正著,而他也說得明白,清楚地看見王煜被王煒的人追時,手裏拿了香囊。


    可王煜卻道:“香囊裏有把鑰匙,我沒看錯!我本想這明日偷偷地告訴祖父,便把那香囊和鑰匙放在房裏了,怎麽這鑰匙沒了?!”


    誰也不曉得這鑰匙怎麽沒了。


    隻是鑰匙不在王煒手裏,王煒勉強算是摘了出來。周瑾唯恐他還有備用的鑰匙,下了令讓人搜查王煒的住處,王煜因著與王二老爺夫婦同住,連帶了王二老爺的院子也一並查了。


    兩處院落既沒有魅園的鑰匙,搜查時,也沒發現紫心山的地契。


    王大老爺和王二老爺暫時被摘了出來,三老爺還是嘀嘀咕咕道:“沒找到不能就說完全沒嫌疑了。”


    一臉惋惜的樣子。


    隻是他這邊剛說完,有人跑進來迴話,“大人,找到鑰匙了!”


    廳內人皆是一驚,“哪裏找到的?!”


    “就在廳前的路上!”


    廳前的路上?竟是在這人來人往的路上,這顯然是有人要混淆視聽了!


    周瑾立時讓王煒和王煜去辨那鑰匙,兩人都說沒錯,就是這一把。


    那是誰偷走了紫檀匣子裏的東西呢?夜間的事,誰進誰出是醒是睡還真說不清楚,殺死王老太爺的兇手已然找到,匣子裏的東西卻不翼而飛。一場命案引出的盜竊案,陷入了僵局。


    王家人甚是看重,均說找不到東西不算破了案子。可到底裏麵還有什麽,卻說不出來。


    案子又卡住了,王大老爺倒是嘀嘀咕咕說什麽要能都搜一遍便好了,可來的都是客,旁人又沒嫌疑,誰敢搜?


    眾人都散了,袁鬆越示意周瑾過來問話。


    “終歸都在此耽擱,也不利於老太爺入土為安。”


    周瑾立馬會意了。倒也是,案子一日不破,這些人便一日不得出入山莊。旁人也就罷了,瑞平侯爺可是京中大員,這趟出京還不知所為何事,若是遲遲不能破案,難不成將他困在此處十天半個月?壞了他的事,自己也沒法交代。


    周瑾連忙歉意拱手,“侯爺且放心,待明日天一亮,不論查出與否,都該支會王家人準備老太爺的喪事了。”


    袁鬆越見他明白,也不再多說,“費心了。”


    連著審了一夜又是一早,饒是袁鬆越這等身強體壯的人,此時都有些疲累了,隻是自己那邊,還有得操心的事沒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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