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明雲這句“侯爺”一出口,薛雲卉差點沒繃住,把笑露在臉上,隻她仍舊極力繃著,定定地看著郭明雲瞧見在真相的臉色。


    果然,郭明雲先出了聲,緊接著急急迴頭,一雙明麗的眸子映出薛雲卉這身青布道袍時,那瞳孔猛然收縮,驚喜的臉色也是一滯。


    薛雲卉此刻倒是不想笑了,忽的打心底生出一股子怨氣來。


    什麽半路遇見的不相幹的人,都要打鬼侯爺的主意,現如今打鬼侯爺的主意,就是在她頭上動土,她不爽了!


    因而看著郭明雲這張明麗的寫滿了失望的小臉,突然道:“看來郭姑娘等著來救的人不是貧道,貧道去也!”


    言罷一甩袖子,轉身要走。


    郭明雲正失望著,哪裏想到這道姑氣性竟然這麽大,使勁“唉”了一聲。


    隻是這一聲“唉”,到了後頭,卻猛地一轉彎,變成了尖破天際的叫喊。


    “啊!”


    薛雲卉離她最近,她這一聲險些把薛雲卉耳膜刺破,薛雲卉柳眉倒豎,剛想說句什麽,忽然覺得一股子涼風突然往背後襲來。


    說時遲那時快,薛雲卉一個激靈,忽得側過身去,往一側迅速一閃,一把抱住大石上側坐的郭明雲,往地上翻滾而去!


    郭明雲腿被大石夾住,薛雲卉這麽攜她一撲,直讓她這條腿在兩石之間卡住,猛撲的力道太大,後被搬來的石頭立時滾開了去,郭明雲疼得又是一聲慘叫,可卻覺得頭頂一怔腥風掠過,忽聽背後薛雲卉大喊:“是狼!”


    薛雲卉反應奇快,這一撲,徑直閃開了林中竄出的狼迅猛的撲食,兩人砰地一聲落到地上,而另一邊魏方已是如一陣勁風,把劍出鞘,直對惡狼而去......


    ......


    廂房中,袁鬆越朝白苓恭敬行了一禮,“道長費心了。我同她舊日恩怨已了,往後自不再提及。”


    白苓曉得他說得乃是真話,但看這人舉止言談,也不似那心胸狹隘之人,兩人越過這一段舊怨,能走到如今並不容易,看來是上天注定的姻緣了。


    兩個徒弟皆有歸宿,她麵上自然笑意漸盛。剛想再說一句什麽,突然聽聞外間一片雜亂的吵嚷聲。


    屋中兩人皆是一驚,白苓連道出去看看,這邊出了門去,梁星急慌著跑上前來,“師父,侯爺,師妹往觀外尋人,遇上狼了!師妹撞了手臂,同行的郭姑娘傷了腿,索性大方打死了狼,沒出大事!”


    她說著沒出大事,袁鬆越卻由不得臉上唿啦沉了下來,側身同白苓道了一句,大步直奔外間的吵鬧去了。


    他一出門,前院燒香的郭明禮和顧文兩位姑娘也聞聲趕了過來。三人見著瑞平侯爺大步流星,連忙行禮喊侯爺,袁鬆越卻是不理。三人還不知出了何事,連忙跟在他身後去,沒得行了幾丈,便同剛從後門外趕來的一行人撞了個正著。


    薛雲卉扶著魏方,瘦杆背這那疼得臉都哭花了的郭明雲,丫鬟小楓腿軟地跟在後麵,最後麵,二胖拎了那被魏方打死的惡狼。


    袁鬆越臉色沉得滴水,眼睛直往薛雲卉身上看,薛雲卉微微朝他搖頭示意無事。郭明禮已是跑上前去,喊著他妹妹,問郭明雲如何了。顧初音和文鵲這廂,見著這陣仗皆嚇了一跳,好在兩人皆是武將家中姑娘,這點子場麵還不至於嚇暈了去。


    “怎麽迴事?”袁鬆越目光朝魏方看去。


    魏方可沒什麽要說謊的,便道:“郭姑娘走失,她家丫鬟來求救侯爺,薛道長聽了就帶著屬下去尋,沒想到道長還沒將郭姑娘從石頭縫裏救出來,便遇上了這狼!得虧道長反應快,撲了郭姑娘到一旁,屬下拔劍和那狼對付了一番,把狼殺了。”


    他迴稟得雖沒什麽嚴肅在裏頭,可勝在敘事清楚,要點明確,眾人一聽,全明白了有狼出沒被殺了,郭明雲在薛道長的救助下撿了一條命,可郭明雲為何迴走失,又為何會陷在石縫裏向侯爺求救,卻是最最值得探究的地方。


    袁鬆越沉了口氣,目光從郭家兄妹身上掃過,眼見著那郭姑娘看他的眼神躲閃,心下明了了一半。


    而顧初音和文鵲卻是悄悄對了個眼神,文鵲眼中戲謔之意甚濃,顧初音卻是飛快地又將目光轉到了袁鬆越臉上,隻見他麵沉入水,周身似有戾氣溢出,不由地心驚了一下。


    緊接著,聽他開了口,“郭姑娘受了傷,合該盡早下山救治。”


    話音中不帶一絲憐惜之意,反倒有些壓著怒氣的意思在裏頭,顧初音細細品味,這廂見著郭明禮垂首應是,侯爺也沒得任何好臉色給他兄妹二人,心下不禁猜測,侯爺約莫是瞧得明白了。


    郭明雲莫名走失,又有丫鬟往侯爺處求助,這是什麽意思還不明顯嗎?


    由不得心裏有些暢快,顧初音掃了郭明雲一眼,隻瞧著那一身柳綠色繡梅花的對襟褙子並京城時興的寬邊暗花百褶裙上土漬斑斑,再看那素來光鮮的臉蛋伴著眼淚和灰土髒花一片,顧初音便暗暗道是該!誰讓她起了不該有的心思在裏頭?!


    倒是難為了人家薛道長,為著救她傷了手臂。


    顧初音剛剛思慮到此處,便聽見袁鬆越又開了口,“薛道長可有大礙?臂膀可疼?”


    這聲問詢同方才同郭家兄妹說得全不一樣,顧初音聽出了濃濃的歉意。她又將目光落到了袁鬆越臉上,見他眉頭緊皺,隻盯著薛道長的傷臂看,顧初音由不得心下又快跳了幾分。


    他是個是非分明的人,對犯了錯的人毫不留情,對那無辜受了連帶的多有體恤。


    顧初音覺得自己沒看錯人。


    ......


    薛雲卉看著自己這擦破了油皮的手臂,覺得很是喪氣。


    今歲也不知道得罪哪路神仙了,小災小難不斷,不是傷了這,就是動了那,連帶著身邊的人,似鬼侯爺、阿蕎、顧凝都沒得什麽好。


    若不是她有五百年的靈力,現下恐是渾身傷痕累累了。


    上路之前往福清觀走了一趟,離她的樹近了,也能悄沒聲息的挪些靈力帶在身上,隻鬼侯爺看她看得緊,她也知挪動了一點便罷了,這幸虧隻是擦破傷而已,若是傷筋動骨,她豈不是吃了大虧?


    都怪鬼侯爺,誰讓他招蜂引蝶呢?


    雖隻是傷了胳膊,可薛雲卉卻被袁鬆越圈在扶搖書院養了起來,養了幾天,薛雲卉猛然發現,已是近十月末了。


    十月末意味著什麽呢?意味著還債的期限就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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