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點是盧嬸包的脆藕粉絲包子,餡子多灑了些胡椒,吃上一口內裏又脆又香,薛雲卉每每吃上一迴,便要誇上一遍。盧嬸曉得她恐是近日又好上這一口了,並不見怪,每日都備上餡子包給她吃。


    隻她今日吃得有些心不在焉,薛雲滄也看了出來。


    “怎麽了穗穗?昨夜沒睡好?”


    薛雲卉道是,“一夜盡是做夢了,睡得不實在。”


    她說著,還有些走神,抬頭看了看天,天空昏暗暗的,厚厚的雲層鋪天蓋地,似要下雨了。


    阿蕎吃掉最後一口包子,喝了口小米糊糊,道:“姑姑有兩迴天沒亮就醒來了,阿蕎還睡著迷糊呢,就瞧見姑姑穿好衣服了。姑姑是不是最近睡得都不大好?”


    薛雲卉心下戚戚,這幸虧阿蕎是瞧見了她,若是半夜瞧不見她,再同薛雲滄一說,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薛雲滄看了薛雲卉一眼,道:“我給你開副安神的藥,你今晚睡前喝了,再瞧瞧。”


    薛雲卉點頭道是,眼角忽然瞟見阿蕎正笑嘻嘻地偷偷打量她,她這心裏頓時覺得有些不大妙,這個小丫頭片子,可鬼機靈得很!


    待吃完飯,薛雲卉把阿蕎拐到了一旁沒人的地方,見她還在笑,不由板了臉問她:“小丫頭,笑個笑什麽?”


    “姑姑,你瞞著阿蕎做什麽了?”阿蕎反而問她。


    薛雲卉照她屁股打了一記,“沒大沒小!姑姑問你,你還沒答,居然還問我?”


    阿蕎哼哼了兩聲,又嘿嘿笑了,“姑姑不僅醒的早,半夜還不見人影呢!阿蕎見姑姑外頭的袍子也沒了影,鞋子也沒了影,想來不是遭了采花大盜,就沒跟爹爹說呢!”


    薛雲卉心口一顆大石又是懸起又是落下的,這會見著阿蕎還在那偷笑,連忙清了一下嗓子,“姑姑是半夜捉鬼去了!怕嚇著你和你爹爹,所以沒說。你可不要聲張!那鬼甚是厲害,得抓......好些日子,若是聲張,那鬼就捉不住了!”


    阿蕎聞言咯咯的笑,薛雲卉一瞧她那樣子,就是不信自己,正要再說些什麽讓她信一信,阿蕎卻道:“姑姑放心,阿蕎絕不聲張的!”


    這話說得薛雲卉默默感歎,這小丫頭,鬼是鬼了點,還算是有良心了。


    隻不過,昨晚那人到底為何沒來呢?薛雲卉還是有些不安。


    薛雲卉覺得自己管不了了,他一個侯爺,身邊這麽多人跟著能有什麽事,她還是想著賺些錢要緊。隻她還沒出門往橋頭去,西院二嬸阮氏身邊服侍的小丫鬟小冬跑了來,見著薛雲卉和阿蕎行了禮,道:“我們太太頭疼的厲害,想讓大爺過去瞧瞧,大爺可方便?”


    小冬說著,有些不大好意思。


    阮氏生了病,該是請大夫的,不正經請大夫,倒是請到久病成醫的薛雲滄這裏來了,也是稀奇。


    不過阮氏曆來對他們兄妹二人多有看顧,這話薛雲卉不會問,隻朝著院中背書的盧寧道:“去問問大爺。”


    薛雲滄沒什麽不方便的,薛雲卉覺得自己也該去看看阮氏,兄妹二人便帶著阿蕎過去了。


    西院還隱約殘留些薛家當年涿州大戶的風貌,隻可惜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汙濁之氣,到還不如家徒四壁的薛家大房清靜淡然,透著些書卷香。


    薛雲卉問那小丫鬟小冬:“嬸娘幾時頭疼的?可是昨夜著了涼?”


    小冬說應該不是,“太太頭疼有幾日了,一直沒當一迴事,今日疼得尤為厲害,老爺才讓奴婢來請大爺的。”


    薛雲卉和薛雲滄對了個眼神,沒想到竟是二叔讓小丫鬟來請人的,他們兄妹二人是沒瞧見二叔還有待嬸娘這般上心的時候。可那又為何不直接請個大夫呢?


    一路行過二哥薛雲洋夫妻房前,聽到房內的吵嚷聲和孩子的哭聲,兄妹二人都未作理會,倒是阿蕎低聲說了句:“大哥哥又挨打了。”


    薛雲洋夫妻有一個兒子薛品,比阿蕎大半歲,阿蕎自然要叫上一聲大哥哥,這孩子自小頑皮,兼之薛雲洋夫妻皆沒耐心,沒少挨打。


    很快便到了薛世曆夫婦房前,小冬進去通報,房裏立時傳來薛世曆的聲音,“大侄兒,快給你嬸娘瞧瞧!”


    薛雲卉撇了撇嘴,她一聽那薛世曆半尖著嗓子說話,一副虛情假意的模樣,胃就往上翻。不過來都來了,又不能走,她抱著阿蕎跟在薛雲滄身後進了屋子。


    薛世曆見了她和阿蕎朝他行禮猶若未見,隻同薛雲滄道:“你嬸娘這是個什麽症?竟還躺床上起不來了!”


    那邊阮氏正倚在床頭,臉色發黃,人也瘦了一圈,薛雲卉略吃一驚,也不去管薛世曆,走上前去,道:“嬸娘怎生瘦成這樣,我這才幾日沒過來?”


    阮氏沒得開口,薛世曆卻是揮手趕了她,“沒得耽誤事,趕緊讓開,叫你哥哥給你嬸娘看!”


    薛雲滄說無妨,接過小冬遞來的繡墩,坐下給阮氏問診。


    他先診脈,眾人也不擾他,隻是薛雲卉瞧見薛世曆麵上有幾分急色,頗為驚奇,又想起自進門後他對自己的態度,一時更覺奇怪。


    自二叔從中作梗,把她變成鬼侯爺的妾之後,二叔每每見著她都比往日熱情許多,便是她有幾迴提及還錢之事,他也道等些日子有了錢定然還,前頭半月她剛還家的時候,他還對自己和顏悅色,怎麽這才多少日不見,怎麽這麽不待見起來?


    薛雲卉覺得奇怪,隻薛雲滄這邊診了脈,又同阮氏問起話來。


    “嬸娘頭疼幾日了?怎麽個疼法兒?現下這會兒作何感覺?”


    阮氏說有三四日了,“那不過是偶爾疼些時候,覺得跟被人砸了一般,我隻沒當迴事。今起......今起又疼了,隻覺得頭裏似有人撕扯拉拽,連帶著眼都快睜不開了,身上也乏得緊。”


    薛雲滄聞言默了一下,倒是薛世曆有些不耐煩還有些不盡信,哼了一聲,同阮氏道:“頭疼就頭疼,誰還沒個頭疼腦熱的時候?隻你這身上了沒勁,還說下不來床了,倒是少見。”


    他說完,又朝薛雲滄問道:“大侄子,你看你嬸娘這是個什麽病症?差不離,你開副方子給她吃吃便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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