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雲卉一路跟著,驚訝極了,這會兒見他停住了腳,道:“莫不就是這裏?”


    “嗯。”


    袁鬆越應了這麽一聲,便往山神廟去了。


    這山神廟比之前邊的道觀更加破敗,神像都歪著倚在牆上,繞過神像往後是個土牆圍的院子,院子裏一派雜亂,牆頭砸下的黃土、落進院子的枝葉全沒有被人收拾的跡象,還有幾塊碎石扔在地上,不似有人在這做活的樣子。


    薛雲卉皺了皺眉,心想鬼侯爺是不是認錯了呢?


    不過看他方才那篤定的模樣,應該不至於吧。


    她琢磨著,袁鬆越卻打量了一番那院牆上開的後麵,突然哼了一聲。薛雲卉正琢磨他又哼什麽,卻見他微微往後退了半步,一點腳,縱身越上了牆頭。


    袁鬆越朝牆外看去,一看便笑了。


    他就說怎麽尋了過來,卻未見端倪呢?他可從未認錯過路!


    原來是如此!


    這群人真是有本事,竟在山神廟的後邊又接了一段院子。從外邊看,還以為也都是山神廟的那個院子,從裏邊看,又看不出什麽來,隻那個後牆上的門,還以為是後門,可卻通著這後邊接進來的院子的!


    若非是他見那門上的鎖,一副經常被人用的樣子,險些就被騙了!


    現下袁鬆越站在牆頭上,見著裏邊石桌石椅,凹進地下的地方還置了矮棚,和方才在下邊看的,所用的一應器具真好對上。


    他跳了過去,冷成也跟著一點腳過去了。


    袁鬆越迴頭看了一眼卻不見薛雲卉過來,他皺了眉,她莫不是準備趁他不注意逃了吧?


    他立即躍上了牆頭,瞧見她正圍著那鎖起的門左看右看,道:“門開不了,跳過來。”


    薛雲卉苦笑一聲:“我哪來的侯爺這麽厲害的輕功?”


    袁鬆越挑了眉。


    薛雲卉還以為他懷疑自己找借口,想趁機逃跑,又道:“我是真跳不上去,我要有這麽厲害的本事,說不定早跑了!”


    看她說的不像是假話,袁鬆越更驚訝了。


    涿州他捉她那一次,那麽高的院牆,她都跳出去了,就這麽個比人略高的土牆,她說她沒本事過來?


    想起之前她捏不準“禮賢下士”那個詞,袁鬆越仔細地打量了她兩眼,他沒看出什麽,倒是冷成開了口:“侯爺,這塊青石下是地道。”


    他的話讓袁鬆越分了神,袁鬆越讓他搬開青石,自己卻跳到了薛雲卉身邊。


    “別想著跑。”他道。


    言罷,一把圈住了薛雲卉的腰,在薛雲卉的震驚中,一下就跳上了土牆。


    他動作太快,薛雲卉完全沒有準備,不禁緊緊抓住了他的胳膊。袁鬆越被她抓的心下微緊,而手下摟著的柔軟腰肢又讓他心頭砰砰跳了兩下。


    他連忙圈著她跳下了土牆。


    甫一下來,他便鬆開了她,扔了一句“老實點”,便轉身往冷成那兒去了,頭都不敢迴一下,過了幾息,心神才微微定了下來。


    這會兒的工夫,冷成已是把青石移開了,青石下有土塊,土塊下便是木板。冷成掀開了木板,日光灑進黑暗的地道中,照亮了滿是灰塵的地道。


    這正是袁鬆越和薛雲卉方才探到的那處煉銀的作坊。


    薛雲卉看著,驚歎不已,“還真是這兒?!侯爺你識路的本領太厲害了!”


    這話說的發自內心,除了嘴上佩服之外,她看袁鬆越的眼神都不一樣了,要知道,薛雲卉方才在地底下是和他一道從頭走到尾,又走了迴來的,她自問若讓她尋,她尋上個兩個時辰估計就在哪顆樹底下轉悠了。


    識路是個本領,大本領!


    她這麽想著,又想到方才袁鬆越腳一點便將她帶過了土牆。


    這麽高的土牆,她覺得她師父都不一定能躍過來,更不用提帶人了,這鬼侯爺,武功還真是不弱呢!


    這兩樁事體比找到了煉銀的作坊,更讓薛雲卉驚訝一些。


    如今這世道當個侯爺,要求都這麽高了麽?


    她記得一百多年前,那梧桐田莊便是在一個侯府手裏頭,那家的侯爺也是個庶子,便是死了前頭的兩個嫡兄,爵位就落到了他身上。那廝整日尋花問柳的,還練武打仗呢,不被叫進宮訓斥就不錯了......


    這麽一對比,袁鬆越身上就跟披了層金光一般。


    薛雲卉莫名被閃了一下眼,繼而又瞬間惆悵了起來,心道,這麽厲害個人,她這輩子還有希望跑麽?真是作孽呀!


    眼看著袁鬆越動過利索地跳下了地道,薛雲卉覺得自己有必要調整一下戰術。


    同他硬個硬地來,肯定是跑不了,別說他一雙眼睛頂人家兩雙,就說他對她防範這麽重,一時三刻地不見,便要弄了她放眼皮底下,還得敲打幾句。若是她規規矩矩地,他會不會少點防範呢?


    可她最近也挺規矩的,也沒見著他放鬆警惕。


    難道是自己規矩起來不似真的?


    她這麽一琢磨,好像是推來了一扇視而不見很久的門。


    對了,方才她順嘴恭維他的時候,他不就突然翻臉了麽?竟是這麽迴事!


    薛雲卉暗道自己真是傻了,這麽些天,沒發現鬼侯爺長了一雙鷹眼麽?他有什麽看不穿的?可笑自己還自以為做的好做的對,全錯了!真心誇他,他才樂意呢!


    怎麽把人誇得真心,是個技術活,薛雲卉在外邊琢磨不停自不必提,隻說袁鬆越把裏外又看了一遍,覺得這麽大的動靜,藏得再掩飾,也不可能瞞過所有人,除非,這片地方本就是煉銀作坊背後之人的。


    他道:“下山找幾戶人家問問。”


    冷成自然沒什麽異議,抬腳就能走,薛雲卉連忙走上前來,朝袁鬆越拱手,“侯爺武功實在高強,翻牆頭還能帶著人,我還是頭一迴見,煩請再帶我躍一次吧。”


    她把佩服的姿態擺的足足的,話裏頭也帶著敬意,更兼主動提及,確實是真心的模樣。


    袁鬆越聽了,也不由覺得心中熨貼,鼻裏雖哼著,卻道“站好”,然後圈住了她的腰躍過去了。


    薛雲卉被放下,還不忘感謝讚歎,這會子見袁鬆越雖不看她,臉色卻十分和緩,連下令說“走吧”,都透著明擺的溫和。


    薛雲卉覺得,這個戰術調整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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