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爺身上?可老爺……”


    提到範知府,知府夫人的衝勁明顯打了折扣。她是真心實意地想求個孩子,反而範知府卻是隨便的態度了。


    薛雲卉自然心知肚明,略做思慮,說了來:“這樁異事藏得極深,一般人難以想到。倒也不是我比旁人多了多少本事,而是剛巧昨日,便是在此事中轉了一圈。”


    她說得隱晦,可知府夫人聽了,愣了兩下便想了過來。她臉色有些發白,“難不成道長說的那異事,還同那……書院有關不成?”


    薛雲卉看著她點了點頭。


    她一點頭,知府夫人這一張臉就垮了下來,“那樣的怪事……怎麽、怎麽同我扯到一處了?”


    薛雲卉心道你本和此事扯不到一處的,可也是實在沒辦法了,隻好借你之手一用了。若不能成事也就罷了,若真能成事,咱們就給你好好開解開解,也不要你的銀錢了。


    “夫人不必驚慌,那書院的鬼怪已經被貧道所縛了。貧道所說的異事,不是那興風作浪的鬼怪,而是修建動了書院風水一事。夫人可知,那鬼怪為何能跑到書院去麽?”


    知府夫人自然不知曉,搖了頭。


    “蓋是因為這次改建,破壞了書院原有的風水,這才讓鬼怪有機可乘。”


    “竟是這樣?”知府夫人掩了口,“道長法術高強,快快指點一番啊,免得再出了事端!”


    “唉,”薛雲卉歎氣,“我本是這個意思的,不過知府大人這改建之圖,不知出自哪位高人之手,大人甚是看中,恐不易說動。方才貧道也問過薑先生了,他也道此舉頗難。”


    她說著,拿眼睛去瞧知府夫人。


    知府夫人擰著眉頭若有所思,幾息過後,才道:“許真是高人指點吧,老爺確實對改建特別看中,自半年前得了這圖,便說要好好改改的,可惜總是出事……”


    知府夫人說到此處頓了一下,疑惑看向薛雲卉,“這又同我得子一事有何幹係呀?”


    “有幹係的。”薛雲卉定定道,她一麵可惜知府夫人也不知道內情,一麵隻好似有無奈地解釋起來。


    “那書院改建是知府大人費心操辦的,那風水的轉動,明裏是書院風水的變動,暗地裏卻轉動了大人的運道。如果貧道沒看錯的話,待修建完成,大人的官運立時就要紅火起來了,隻不過有得必有失,這後邊的子女緣,怕是要斷了的。”


    這話一落,知府夫人嘴唇便抖了一下。


    “竟是老爺……用這個換了前程?那我……”她咬了唇,臉白了起來。


    “夫人別急,官運亨通大人肯定知道,不過拿什麽換他便不一定曉得了,夫人不妨同大人說說,將那圖紙改上幾分,官運許是會折損些,可子女緣卻能保住了呀!”


    她這麽說,特意往知府夫人臉上看去,卻見那知府夫人苦澀地笑了一下,搖了搖頭,“這不可能的,老爺心裏看中哪個,我還不清楚麽?”


    “若是這樣,這事恐怕就難辦了。夫人縱是再有宜男之相,可大人那邊斷了,也不能成行了,可惜。”薛雲卉重重歎氣。


    廳內一時沉默,隱隱的熏香在空中漂浮,本是輕柔的讓人心怡,然而此刻卻莫名充滿了沉悶之感。


    無聲的沉悶中,知府夫人突然開口了。


    “道長可曉得如何改那風水?”她沉聲開口,沉穩的聲音下,又帶著遮掩不住的緊張。


    薛雲卉聞言,眼睛陡然亮了起來。


    “貧道不巧,正剛看過那圖紙……”


    ……


    薛雲卉迴去的路上,心底輕快不少的。


    知府夫人方才那話一出,她就知道她要做甚了。


    所謂至高至遠明月,至親至疏夫妻,範知府心向廟堂,而他的繼室夫人呢,卻隻求一骨肉而已。


    她是不該又嚇又騙知府夫人的,可她也是沒了辦法。


    不過話又說迴來,知府夫人遲遲懷不上孩子,也同她心緒太急切不無關係,若此番她自己親手成了事,這一顆高高懸起的心就放下來了,說不定便所求自來了。


    薛雲卉步履輕快不少,走著走著,才又想起那張圖背後之人的事。


    這位神秘莫測的背後之人,估計也隻有範知府知道,可範知府嘴巴緊,親近的幕僚和枕邊的嬌妻都不告訴,她想套話,八成也成不了事。


    她特特提醒自己,事情沒有苗頭之前,萬不要輕舉妄動,以免打草驚蛇。況且,那青藤精也折騰了小半年了,背後那人並沒什麽動作,如果知府夫人能瞞天過海,那她又何樂而不為呢?


    事情沒有苗頭之前,暫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至於瑞平侯爺,她隻求天高海闊,再不相見了。


    ……


    一連幾天奔走,薛雲卉已是累得不行了,之後兩日便跟著劉俏一道,時常去呂家安慰安慰燕子,給燕子娘家人壯壯膽子,順便嚇唬嚇唬燕子那些又想吃又想拿的兄嫂。


    薛雲卉覺得差不多了,準備往府衙了解一下情況,隻她還沒去,反倒是知府夫人派人上了門。


    來人是個普通臉麵的婆子,臉雖普通,嘴巴卻伶俐,三句兩句就把知府夫人的意思說了。


    薛雲卉那日,給知府夫人指點了書院風水的改動,憑著她的記憶,增了一處,改了一處,都是還沒動工的地方,不細看不定能看出來。按著她這麽一改,原本對青藤形成的夾擊陣勢,便被轉了方向,正好錯開了青藤,這樣一來,青藤便無虞了。


    知府夫人是按著她說的,借了那圖看時,動了筆,畢竟薑幕僚不好和知府夫人共處一室,知府夫人行事比旁人都便捷許多。


    她派人過來,就是讓薛雲卉再找薑幕僚確認一遍,看看可有錯。


    薛雲卉大喜,心道這夫人動作可真快,更讓她驚喜的是,夫人還讓那婆子,送了二十兩的銀票過來!


    她推了一番,婆子自然不收,於是她便喜滋滋地揣進了懷裏。


    三百兩,已有一百二十兩了!


    這銀子來得,比夏天的暴雨還快!


    接下來的事,一件比一件順利。官府很快又找人開了工,因著有了高人的名頭鎮著,沒兩日就招滿了人。接著薑幕僚便帶了知府夫人改動過的圖紙,改建起書院來。


    青藤道他全感覺不到壓迫之感了,這幾日見著薛雲卉過來看他,也跟著百姓一道,喊她“高人”。薛雲卉勸他今後可要好好修行,再不能害人了,待他修為滿了二百年,也能轉世,到時候考個狀元迴來,也不枉在書院裏修行了這些年。


    至於誰要害他,隻能讓他注意著些,尾巴也藏結實些,一有情況,別忘了給她捎個信。


    事情順遂,活兒也幹得快,不過十日,就全竣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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