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銀輝遍地。


    靈秀軒內寂靜無聲,隻有清風徐徐,吹動眾人衣襟獵獵而動。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注視在慕陽春的身上,驚訝、懷疑、不解各種表情在夜色中複雜而焦慮。施湘夏最先從驚訝中清醒過來,一把拉住慕陽春,愣愣地道:“大師兄,你想幹什麽?”


    慕陽春驀然的迴頭,看著師妹,臉上顯出無限悲憤之色。施湘夏心裏一涼,陡然間感到慕陽春是那麽的陌生,好像這個人他從來都不認識。她禁不住向後退了一步,疑惑地看著慕陽春,張了張嘴想說話卻沒有說出來。


    慕陽春盯了施湘夏一會,眼神漸漸轉出憂傷,仿佛還有一顆淚珠在眼中滾動,不過,他竭力忍住,不讓眼淚滾落下來。不知過了多久,慕陽春長歎一聲,說道:“師妹,你難道看不出來,他已經墮入魔道,他已經叛逆了碧雲門。還有,他,他……”慕陽春的手簌簌而抖,手中的青色的觀瀾神劍光焰明暗不定,劍光一會暴漲一會收縮,顯然,慕陽春心緒煩亂,靈氣運轉已經不太穩定。


    “墮入魔道,叛逆師門?”施湘夏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太不可思議,碧雲山上名門正道,孟無冬可是碧雲山的頂尖人物,他為什麽會墮入魔道,叛逆師門?她搖了搖頭,好像是以為自己聽錯了,大師兄剛才不是這麽說的。可是剛才大師兄明明已經把孟無冬叫成了“他”,而不叫‘孟師弟’,看來大師兄已經不承認孟無冬是碧雲山的弟子,不承認他這個師弟了。施湘夏意識到這一點,渾身禁不住一抖,碧雲山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此時,碧雲門下的弟子也都被嚇得變了顏色,特別是孟無冬的兩個弟子碧雲天和紫青玄,兩人就如晴空霹靂,萬斤巨石從身上碾壓而過,五髒六腑都被翻出一樣。紫青玄終於忍不住,突然嚶嚶地哭出聲來,寂靜的夜空中又混雜了一陣陣低低的啜泣之聲。(.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碧雲天看著師妹哭泣,心潮一陣陣湧動,他是碧雲山冬字門的大師兄,現在一門重擔都落在他的肩上,自從二師弟黃葉地,四師弟陸青黃被人暗害,他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預感道碧雲山要出大事,而且這個大事很可能就出在自己的身邊,沒想到果真來了,而且這個人就是自己的敬之若父的師傅。他暗暗歎息一聲,眼望蒼天,夜幕蒼穹,繁星點點,銀河隱約,驀然間,有一種天地無窮,人生苦短的悲戚之情。他又看了看場地正中躺在地上的師傅孟無冬,此時師傅一身黑衣,臉色青紫,頭發散亂,口中胸前都是鮮血,樣子淒慘狼狽無比。師傅真的已經墮入魔道,叛逆了師門嗎?


    慕陽春從施湘夏的手中掙脫開,來到孟無冬身前,青劍低垂指在他的胸膛。月光下,孟無冬一雙幽綠的眼睛裏放出駭人的寒光,渾身的殺戮之氣仍然未散。


    “是你自己說,還是我替你說。”慕陽春的眼內除了憂鬱的悲戚之光,驀然又湧出一股殺人的寒光,他緊緊地盯著孟無冬,這個百年來一直相處的同門師弟,百年之交,今[?看書>^網同人


    日卻要刀劍相見,有誰能預料的到呢?


    孟無冬無聲地笑了,長出了一口氣之後,居然慢慢翻身從地上勉強地站了起來,他顯得異常虛弱,站起身的動作很是費力,兩條腿都在不住地顫抖。


    “不勞慕大俠,我自然會說。”孟無冬一邊低聲說著,一邊用衣袖撣了撣身上的泥土草屑,似乎並沒把生死看在眼裏。可是他一句“慕大俠”,卻是讓在場的人都是一驚,然後亂哄哄地一陣議論,隻有那些碧雲山的弟子悄然地低下了頭,孟無冬這一句話,也說明他已經不是碧雲山的人了,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墮入魔道,但叛逆師門卻是在眼前發生了。


    孟無冬環顧一下在場眾人,最後目光落在慕陽春的臉上,冷笑道:“大師兄,你好神氣啊!你是不是以為自己已經是碧雲山之主了?”


    慕陽春沉默不語,眼睛毫不示弱地盯著孟無冬,目光既悲痛又堅定,絲毫不啃動搖。


    孟無冬仰天長笑,他雖然受傷,但功力深厚,笑聲之響仍是聲震群山,為之相應。他指著慕陽春道:“我們師兄弟四人,哪一個不比你強,左清秋自不必說,就是施湘夏你能比得了嗎?”說著他順手一指站在一邊目瞪口呆的施湘夏。


    慕陽春麵無表情,冷冷對著孟無冬,說道:“若論修行法力,我自然不上左師弟和施師妹。”說著,看了一眼孟無冬:“自然更比不上你孟無冬,這話就是我不說,你一會恐怕也會自己說吧。”


    “你當然比不上我,我們四人之中你的資質天賦最差,修行也為四人之末。三年前,你修煉碧海觀瀾神劍損傷了經脈,師傅花費多少自身靈氣才把你治愈,你天生就不是個修真的材料,師傅的那些靈氣要是給了我們其中任何一人,我們的神劍修為早就更上一層樓了。隻有你,妄自修煉許多年竟然連神劍四層都無法突破,還有什麽臉做大師兄。”


    “孟師弟,不是這樣的,大師兄是因為……”施湘夏似乎忘了孟無冬已經判出了碧雲門,但多年的習慣一時該不過來,脫口而出還是叫出“孟師弟!”


    慕陽春一抬手阻擋著施湘夏,沉聲說道:“不要和他多說,我要聽他下麵還想說什麽?”


    “師傅對你青睞有加,讓你去桃花村靜修。還暗中想要把碧雲山的掌門之位傳給你。”孟無冬怒火中燒,牙齒咬的咯咯直響:“慕陽春,你說你憑什麽占據碧雲山掌門之位,你有何德何能,有什麽本事,我就不明白桃花仙子是不是真的老糊塗了,怎麽會看上你這個廢物。”


    “孟無冬,你住口!”施湘夏忍無可忍,俏麗的臉上也是寒霜籠罩,細細的娥眉挑了起來,一雙杏眼精光四射。


    孟無冬對施湘夏熟視無睹,繼續道:“我們師兄弟四人,左清秋放蕩不羈,遊戲凡間,無心掌門之位,施湘夏一介女流,功力雖高,卻難當大任。可是我孟無冬有什麽不好,這麽多年來跟隨師傅,操持山上的事務,幾次出生入死為碧雲山立下多少功勞,可是她為什麽視而不見,就看中了你這麽個庸才。”


    話說到此,在場的眾人基本聽的明白了,原來孟無冬的反叛是因為碧雲山未來掌門之爭,他不服氣慕陽春做掌門,其中涉及碧雲山的內部事物,好多人麵現猶豫,自感不應幹涉人家裏的事。卓一凡在一旁看的明白,突然說道:“孟無冬你想當碧雲派掌門這無可厚非,所謂有德者居之,可是你不該叛逆師門,投降魔道,弑師殺徒,你如此做就是碧雲山的敵人,與五大派為敵。”其實卓一凡也無證據說明孟無冬毒害了桃花仙子,殺死了自己的徒弟黃葉地和陸青黃,事到如今也就是把這些事都往他身上聯係,是也好不是也好,反正能攪亂他的心思就行。此外也是提醒五大派的人,孟無冬的行為已經不是碧雲山的內部事務,他墮入魔道就是五大派的敵人。


    在場五大派的人如夢初醒,一時都對孟無冬怒目而視。


    慕陽春怒道:“黃葉地和陸青黃可是你殺的?”


    孟無冬知道今晚必無生還的希望,以為這些事他們都已經知道,索性豁出去,也不抵賴,說道:“是又怎麽樣?那兩個家夥半夜胡亂瞎闖,看見我正在修煉魔功,我不殺他們倆,我豈不是就是自尋死路。也怪那兩個小子福薄命短,休怪我手下無情。”


    此話一出,群情激奮,特別是碧雲山弟子都是義憤填膺。碧雲天和紫青玄兩個人一聽才明白原來黃葉地和陸青黃都是死在師傅的手裏,怪不得這麽長的時間,一點破綻都查不出來。二人欲哭無淚,傷心欲絕,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慕陽春也是一驚,原本他隻是想詐一下孟無冬,沒想到他竟然都承認了,心中哀痛不已,既為黃葉地和陸青黃,也為孟無冬,相交百年,卻沒看出他是個人麵獸心的畜生,連自己的徒弟都不放過。


    “那師傅也是你毒害的了?”慕陽春咬著牙,感覺自己的聲音都有些微微發抖。


    “還有什麽好問的,我都跟你們說了吧。師傅酒裏的毒也是我下的。那次賞花會上,南宮菊手裏捧著酒,我趁她不注意將藥粉撒入酒裏,我怕師傅法力高強,所以將‘七彩幻魔花’和‘集屍氣’的毒混合使用。我故意將大家懷疑的視線引向南宮菊,果然你們都懷疑她。”


    施湘夏哀歎一聲:“南宮菊死的好冤枉!”隨之,眼裏一道寒光射出:“是你殺了她?”


    “不錯,是我殺了她,偽裝成南宮菊畏罪自殺。”孟無冬和盤托出,真相終於大白,幾個月來碧雲山的重重迷霧,終於被徹底揭開。


    “殺了他!”不知是誰高喊了一聲,隨之群聲附和,唿喊之聲此起彼伏,這等人還活在世上,真是碧雲山的奇恥大辱。


    慕陽春將手一抬,唿喊之聲漸漸平靜下來,他鐵青著臉,看著孟無冬:“你看不起我,想做碧雲山掌門我不惱你,但你欺師滅祖,殺害同門,你還有何麵目活在世上!”說著手中青色神劍暴起,向孟無冬的前胸劈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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