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葉天瑤說了半天話,太陽不覺已西斜。金燦燦的陽光灑滿了山崗,林間的草地上,到處留下樹木斑駁的影子。


    春日融融,暖風習習,山林幽靜,一派恬靜的景象。


    “天不早了,下山吧!”葉天瑤說道。


    卓一凡找了一根長樹枝,當做扁擔,插在兩捆木柴中間,挑在肩上,顫悠悠地也不覺得十分沉重。葉天瑤也挑起玄鐵木柴,我們一起向桃花村走去。


    “你到哪裏去賣這些玄鐵木?”卓一凡邊走邊問葉天瑤。


    “明天村外就有集市,賣什麽東西的都有。你的木柴就可以挑到集市上賣。”


    卓一凡又問:“明天你也去嗎?”


    葉天瑤道:“我當然去,不過我不用到集市上等買主,碧雲山會定期派人到村外收集玄鐵木,一起運到山上去。一般一個月來一次,算來明天又到了送玄鐵木的日子了。”


    卓一凡有點不明白,就問道:“天下修仙的人那麽多,都要祭煉法器或者煉丹,我看玄鐵樹林一共才有多大,就那麽幾百棵樹,哪裏夠用?”


    葉天瑤笑道:“玄鐵樹並不是隻有我們這裏才有,它雖然是靈樹,但也沒什麽了不起的,隻不過在凡人看起來不同罷了,要是和師祖碧雲山上真正的仙樹比起來,那還不差到天上地下去。其他地方也有很多的玄鐵樹林,青陽府所轄的村子所種的玄鐵樹都是供碧雲山使用的。”


    卓一凡還以為玄鐵樹是什麽寶貝呢,原來在凡人看來是個好東西,在修仙的人看來就是一堆燒鐵、煉丹的柴火。


    卓一凡對葉天瑤說:“那明天早晨我們一起去集市吧,我第一次趕集,有點人生地不熟,不知道該怎麽做買賣。”


    葉天瑤點頭說道:“好吧,明天我到小廟裏找你。”


    卓一凡和葉天瑤剛走下山坡,老遠就看見蕭鬱站在村頭,一臉漠然地看著他們,臉色很是古怪,既不喜也不怒,簡直就是一種漠視,看著就要走近,他卻一轉身走迴村子裏去了。


    葉天瑤歎了口氣,微微低下頭,明豔的臉上閃過一絲惆悵。


    卓一凡並不在乎蕭鬱,他看不起卓一凡,卓一凡也不買他的帳,向葉天瑤說道:“是不是他欺負你?”


    葉天瑤搖了搖頭,看了看卓一凡,說道:“我也不明白,他為什麽不喜歡你,如果說不喜歡也就罷了,好像還有點恨你,你們以前也不認識,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


    卓一凡不屑地用鼻子哼了一聲,蕭鬱有這種感覺就對了,他何嚐不是看蕭鬱不順眼,如果不是看在打不過他的份上,早就扁他了。說來也是夠奇怪的,他來到桃花村看誰都順眼,就是看蕭鬱別扭,一看到那張麵無表情的臉,就氣不打一處來,有種上去打一拳的衝動。也真是怪了,和蕭鬱也沒仇沒怨的,怎麽就這麽不對付?


    和葉天瑤在村頭分手,相約明天一起去趕集。


    葉天瑤擔著玄鐵木柴迴到家,朱茜正在做晚飯,這玄鐵木柴的搬運,她是一點忙也幫不上,看著女兒把黑漆漆的木柴放進倉房,她趕忙打來一盆溫水,讓女兒洗臉洗手,一會就要開飯了。


    飯菜很是清淡,不過朱茜的庖廚手藝不錯,雖然是青菜豆腐倒也做的香氣四溢。此外,今天還單獨為葉天瑤做了一小盤燒鹿肉。


    葉天瑤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每日練功十分勞累,小小年紀嘴饞一些也是正常的,但她知道家裏的境況,吃魚吃肉的事,也隻有年節的時候才可能。


    “燒鹿肉!”噴香的鹿肉冒著嫋嫋的熱氣,那味道就像是一隻隻溫柔的小手抓撓這葉天瑤的心頭,口裏不由自主地多了許多的口水。


    朱茜道:“這是你李伯伯上次送來的,剩了一小塊我沒舍得吃,用鹽醃漬了,這幾天你練功辛苦,明天又要出送木柴,這才做了給你補補身子。”


    葉天瑤已經急不可耐,還沒等母親端上飯來,就夾了一片鹿肉扔進嘴裏,肉香濃鬱,香甜爽口,這已經是她所能享受的到的僅有美味了。


    朱茜看在眼裏,心裏發酸,這孩子跟著自己受苦了,如果他爸還在,家裏也有個頂梁柱,這孩子也許能生活的更好些。


    葉天瑤吃著飯,一抬頭看見母親正瞅著她,問道:“媽,你怎麽不吃飯?”


    朱茜連忙掩飾自己的恍惚:“哦,吃飯吧。”


    葉天瑤向盤子裏夾了一塊鹿肉放到朱茜的碗裏,說道:“媽,你也吃。”


    朱茜急著把肉又夾迴到葉天瑤的碗裏,勸道:“媽吃不吃有什麽要緊,我成天在家呆著,也不累,你修煉費神費力,還是你多吃一點。”


    葉天瑤哪裏肯依,硬是把肉夾進朱茜的嘴裏,朱茜吃著肉,已經不知是什麽滋味,眼圈有點發紅。天遙一晃就長大了,知道心疼母親,但願她能有個好的歸宿,也就不枉自己含辛茹苦養育了她一場。


    “媽,咱家的玄鐵木柴有幾擔了?”葉天瑤想到明天還要去集市,就趕著問母親。


    “有十擔了。”


    “那就是五十兩銀子。”葉天瑤嚼著飯,兩眼望著天,五十兩銀子要是在普通的人家可真不少,夠花上幾年的了,可是自己是個修仙的,各種器具、裝備、丹藥、書籍都需要錢,而且這世界隻要是和修仙沾邊的東西,都貴的嚇人,普普通通的一塊低級靈石就得十兩銀子。一本看得上眼的武功和法術的書籍就得二十兩,錢越來越不值錢了。


    突然,葉天瑤想到一個重要的問題,說道:“我師傅今年的束脩該準備了。過幾天就到日子,我提前幾天送去才好。”


    朱茜點點頭,說道:“慕師傅是修仙的高人,一年的束脩隻要了二十兩銀子,隻不過是一點意思而已,他和我說過,這點錢他本來也是可以不要的,但是他和村裏蕭員外是朋友,來到桃花村,吃住一切都是蕭員外照應,收蕭鬱為徒還一年收了二百兩的束脩,一個錢不要咱家的,怕蕭員外挑理。”


    葉天瑤默默點頭,這些事她是知道的,師傅收了她二十兩的束脩,也暗中幫他添置了一些修煉應用的東西,那些花費也不止二十兩。


    朱茜盤算著說道:“你明天把玄鐵木柴賣了,二十兩給你師傅送去,留下十兩家裏用,剩下的二十兩,你看著買一些應用的東西。”


    葉天瑤遲疑道:“十兩銀子夠用嗎?”


    朱茜笑道:“傻孩子,沒有什麽夠用不夠用之說,一百兩有一百兩的活法,十兩有十兩活法,如果不算計一千兩也不夠花。”


    葉天瑤勉強笑了笑,母親說的很輕鬆,但十兩銀子的精打細算也著實為難母親了,母親雖然一貫節儉,但十兩銀子過上一年,無論如何是不夠的。


    吃完晚飯,朱茜在燈下為女兒縫補被樹枝刮破的衣服,葉天瑤則看著從師傅那裏借來的書籍。這些書雖然對增長靈氣、功力沒有用處,但是裏邊介紹了不少修仙世界的知識和見聞,包羅萬象,無所不有,各門各派的奇異法術、靈驗丹藥、各地方的靈獸都有詳細的記載。盡管修仙的高低最終比的還是靈氣和法力,但是知道的多,對修仙是絕對有好處的,書就像是一扇門,推開它能看到很大的世界。


    朱茜一邊縫衣服,一邊好似無意地問:“最近蕭鬱好像有點不對勁,你師傅是不是又訓斥他了。”


    葉天瑤眼睛停在書上,連眼皮都沒抬,輕輕說道:“他怎麽了?”


    朱茜奇怪道:“怎麽你沒看出來?你迴來之前,我看見蕭鬱氣衝衝地從咱們門前進過,往日這個孩子很懂禮貌的,見了我都會問好,打招唿,可是剛才他看了我,頭一扭就過去了,我想他一定是在什麽地方受了氣了。”


    葉天瑤放下書,有些發呆,蕭鬱是在生氣,剛才在村外遙遙地看著他,他一扭頭就走了,他一定是看到自己和卓一凡在一起,就又生氣了。其實,他為什麽要生這樣的閑氣呢?這麽多年,自己對他的好,難道他不知道嗎?卓一凡隻不過是個外來的陌生人,自己即使和他在山上碰到,搭伴迴村,這又有什麽了不起?一個男的這樣是不是太小氣了。


    朱茜看著女兒發愣,就擔心地問道:“蕭鬱是不是和你生氣了?”


    葉天瑤煩躁地將書向桌子上一扔,生氣地道:“他願意生氣就生他的氣,和我什麽相幹?”


    朱茜歎了口氣:“我看蕭鬱這孩子不錯,對你也好,長的也俊,家境那就更不用說,再說蕭老員外也很喜歡你……”


    葉天瑤生氣一捂耳朵,叫道:“你又來了,又說這些,我現在修煉著,不想考慮這個事。”


    朱茜反而湊近了女兒說道:“修煉也不耽誤終身大事啊,你今年都十四了,明年就十五了,也該考慮這個事,我看蕭鬱對你挺好的,你覺得他怎麽樣?”


    葉天瑤心裏一陣迷茫,她長到十四歲,見到最多的、和自己年齡相仿的隻有蕭鬱,喜歡自然是喜歡的,隻是蕭鬱最近越來越讓她看不透,他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葉天瑤的思緒一轉,卻轉到了卓一凡的身上,這個人挺好玩的,一天總是笑嘻嘻的,說幾句話就能讓你開心。這個人還挺懂事的,知道自己砍柴養活自己。


    朱茜看著女兒,自言自語道:“蕭鬱這孩子就脾氣大了點,也難怪他生在富貴之家,有點嬌氣也平常。”


    葉天瑤打斷了母親,不安地說道:“他和上次來的那個卓一凡不對付,一見麵就吵架,剛才在村口他們又碰上了。”


    朱茜奇怪道:“他們鬧的哪門子別扭,他們又不認識。”


    葉天瑤也無奈地道:“可說呢!我也不知道怎麽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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