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卿昭覺得自己先在更像是一個倚老賣老的人,聽的多了,覺得實在是受不住二十多歲的人喊自己師姐,總讓人覺得她年紀不小了一般。


    “還不快滾!真不知道師父救你到底是圖什麽?”


    身後罵罵咧咧耽誤聲音雖然距她遙遠,善卿昭卻聽的一清二楚。


    好奇心驅使,調轉了方向朝剛才路過色方向走過去。


    她記得,那裏是廚房。


    聲音逐漸清晰,善卿昭感覺到門衛身前還多了一團白影,她隻感受到了少的可憐的靈力。


    “怎麽迴事?”


    她“看”向守衛身前地上的那一小團,麵部沒有任何表情,語氣生硬冰冷的讓麵前兩個大男人都覺得後背發涼。


    “師姐,無妨,不過是一不足放心上的小孩子,娼*之子罷了,擾了師姐清淨。”


    那人恭敬的作揖,也不管善卿昭看不看得見,仿佛隻要做了這個動作才能顯現出他現在是對這個師姐有多尊敬。


    善卿昭沒有聽到地上那一小團發出任何聲音,倒是唿亂了節奏。


    “娼*之子?那為何出現在山上?”


    “師姐有所不知,他母親也是山下一紅透半邊天的名*,隻不過生下他之後便被人拋棄,抑鬱而終,師父下山時看他可憐,才將他從黑市救下,可沒曾想他倒是像塊膏藥一般賴上了師父,怎麽趕都趕不走,還每天來這偷東西。”


    “師父沒有收他為徒?”


    那人撓撓頭,“收過的,他靈根不錯,師父說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可他卻寧死不屈,真是不識好歹!”


    善卿昭聽不得他話中不堪入耳的詞匯,搖搖頭,蹲在了地上,下意識的伸出了手。


    觸碰到毛茸茸的頭發那一瞬,那一團先是一個顫抖,然後才猛的朝後撤去。


    善卿昭的手尷尬耽誤在空中,停頓半晌,還是摸向了那孩子的手。


    寒氣如冰形容也不為過,善卿昭緊緊握著那孩童的手,緩緩將他從地上拉起,這才發現他身高不算太矮,想必年紀不小。


    隻是,太瘦了,善卿昭握著他的手都能感覺得到他凸出的骨頭。


    “人我帶走了。”


    善卿昭實在是受不了守衛的弟子那般無禮的話語,自然自己的語氣也好不到哪裏去。


    那二人咂舌,說不出一句話,待善卿昭走遠了才敢小聲抱怨。


    一直被善卿昭牽著的人微微停了腳步,黯淡無光的雙目朝後望了一眼。


    “你叫什麽名字?”


    “麻火……”


    “姓氏呢?”


    “……沒……沒有……”


    男孩的聲音越來越小,似乎這個問題讓他太難以迴答,更像是麵對自己的恥辱。


    善卿昭能想象他低垂著的頭,深唿一口長氣,利落的解下了自己的大氅,簡單的披在了那孩子的身上。


    似乎善卿昭的動作太突然,麻火顯得有些驚惶無措,想要推脫。


    “穿好就是了。”


    麻火緊抿起嘴唇,並沒有迴話,善卿昭可以感知人的靈力,可以感知人的動作,可是她沒有辦法感知一個人情緒,就像麵前的這個孩子一般。


    “多大了?”


    “十歲。”


    “想要離開這嗎?”


    ……


    “想要離開這嗎?”


    善卿昭再次問他,許久才聽到他猶如蚊子的聲音。


    “不知道……道長慈悲,收留我……可我沒有地方可以去……”


    善卿昭這才迴過神來,仿若一盆涼水猛然撲麵,對呀,她怎麽忘記了,一個藝伎的孩子,連自己的爹是誰都不知道,哪又有家呢?


    善卿昭再次緊緊握住他的手,默聲不語。


    迴到練武台的時候有太多的人在抱怨,走近了才弄清楚事情的緣由。


    她本想著在山上溜溜的,便把淩君遷放在練武台看著,畢竟他可受了不少的委屈,這要結伴同行的人必然也要經他同意才行,若是再找一個氣他的,那小子可不得要憋死?


    但錯就錯在她一個人離開,把淩君遷獨自放在了那。


    在場的還有芳夙,善卿昭在跟前都會故意的對淩君遷使絆子,善卿昭一走,直接撂下一句打敗他就可以下山遊玩一番。


    百八十個人都蠢蠢欲動,除了被善卿昭懟過都蘭奇幾個人,其他人都像是蒙在鼓裏的大傻子紛紛上前挑戰。


    淩君遷在普通人裏已經算是聰慧,修靈也可以稱得上是天才,這些個人隻是凡修,啟蒙差根基差,再者……便是武器差……


    善卿昭實在是不忍感受在空中雖未脫鞘但到處亂飛撒歡的遺邪,無奈扶額。


    “聽話……”


    小聲輕喃,那把隻用劍鞘劍柄就把人撞飛三米遠的邪劍一瞬間像是遇到了什麽恐怖的事情一般,竟然化作了扇形,直接飛向了淩君遷。


    淩君遷堪堪接住,皺眉輕撫扇柄上的刻紋,輕點了兩下自己的眉心,那扇子不安的躁動才緩緩平息。


    “哎哎,你怎麽迴來了?”


    芳夙踱步走到善卿昭麵前,身子把身後的景物全都擋住。


    他到現在還有一種錯覺,這個徒弟眼睛雖然瞎了,可無論是走路吃飯還是說話,都不像是有眼疾的人。


    “別選了,我帶他走就可以了。”


    芳夙順著她的手看去,少年散亂的頭發下眼睛依舊暗淡無光,沒有期待沒有喜悅,也沒有別樣情緒,有的隻是一片死氣。


    “他啊……他若是願意便跟隨你吧,麻火,這為是師姐,可要好好相處啊?”


    芳夙微微傾身,眸子微微眯起,眼裏全是期待,期待著這位少年能給自己一個迴答,哪怕是一個字也好。


    可麻火隻是抬起眼眸瞥了他一眼,然後又把視線移向了地麵。


    好吧好吧,芳夙失望多了便不心痛了,擺擺手便迴了座位。


    善卿昭還記得明日的事情,山上距離那城較遠,便打算不在山上留夜。


    芳夙自知改變不了她的想法,便任由她去了,給了她幾貼緩解眼疾的藥,又從蘭奇那搜刮來一小包銀子交由善卿昭便讓她下山了。


    蘭奇敢怒不敢言,隻能看著那包銀子進了淩君遷的腰包。


    淩君遷看著善卿昭領迴來的小包子,拿著折扇細細打量他。


    男孩子模樣上太過清秀,倒不是邪魅的感覺,更像是一張白紙似的,清純無比。


    眉間一點朱砂痣,怎麽看都像是女孩子,但是來的時候善卿昭就糾正過,這是個男孩子。


    “師父,他叫什麽名字?”


    相比較,與其那些個弟子下山跟隨,來了這麽一個可愛的小包子,淩君遷心情大好,好奇的追問這個小包子的事情。


    “麻火。”


    “麻火?”


    淩君遷又自言自語念了一遍。


    “不喜歡……”


    “???”


    “???”


    這一句不喜歡,既不是善卿昭說的,也不是淩君遷說的,而是一直抓著善卿昭手的麻火說的。


    “這個名字嗎?”


    “不喜歡。”


    這一次的迴答更堅決,善卿昭唿出一口長氣。


    “你跟我姓?”


    “好!”


    這一次耽誤迴答比上一次更加斬釘截鐵。


    善卿昭苦笑,這孩子是怎麽迴事?


    “我姓善,耽有唯美之意,你便叫善耽,你的字嘛,就叫澤漆?”


    “好!”


    從他的迴答裏,善卿昭能聽出他的喜悅之情,但是心裏有有些愧疚,自己是不是太自大了,竟然隨便用自己的姓氏給別人命名。


    好不容易尋了客棧,善卿昭想早早歇息,善澤漆便交給了淩君遷,從山上就看出來了他衣著單薄,又找了半天淩君遷的衣服,終於尋了一個月白長衣,善卿昭隻感知到了衣服的大小,但是上麵的圖案善卿昭真的是用靈力感知不出來,依靠感覺把衣服扔給了淩君遷。


    “幫他改改。”


    雖然知道善卿昭眼睛有問題但是不影響正常活動,淩君遷卻還是顧及她的不方便,勾勾嘴角,拿起衣服開始在剛洗完澡渾身香噴噴的善澤漆身上比量。


    忙活了大半夜淩君遷才草草睡下。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善卿昭凝視善澤漆許久,見他周身的線條服帖,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三人早早起身,有了經費,就算是多了一張嘴吃飯他們也不會覺得緊張。


    吃了飯,不過一炷香便等來了卓文年,兩匹馬,善卿昭一匹,淩君遷和善澤漆共乘一匹。


    出發動身的時候,善卿昭疑惑的朝身後望了一眼,眉峰微微一挑,不著痕跡的輕扯馬的韁繩。


    護隊出了城,善卿昭內心的疑惑總算是被打消,因為答案已經可以斷定。


    “卓大人,咱們這是護的什麽?”


    善卿昭加快馬的速度跟上前方的卓文年。


    可是還不等卓文年迴答,他一旁的手下便厲聲打斷了她。


    “你怎麽這麽多事情?不知道我們的忌諱嗎?”


    善卿昭微笑中帶著些許的歉意,“抱歉。”


    卓文年的眼睛始終盯著善卿昭抓著馬繩的手看,直至善卿昭落在他後方了,餘光都看不到了,這才收起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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