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襲擊打斷了男子的行動,也將他未出口的嘲諷之語堵了迴去。


    他望著從自己胸口前貫出的魔裝匕首,瞪大了眼睛,口中“嗬嗬”作聲,卻吐不出半個字來,鮮血自他的喉嚨溢出,使得他不禁咳嗽了起來。


    “燈盞,你去看看那隻殘獸現在怎麽樣了,可以的話把它製住,先看看那些肉瘤裏還有沒有幸存者。”


    拔出刺入敵人後心的匕首,翠雀又毫不留情地將之踢倒在地,用魔力絲線把男子捆住,接著直接將幾個法沃符文打在了男子的身上,形成了禁魔術:“我來審問一下這家夥。”


    “好。”燈盞點了點頭,驅動魔力淩空飛起,直衝著上空的蛹突擊而去。


    不多時,殘獸的嘶吼聲與魔力的爆破聲響作一團,顯然,高空之中也展開了戰鬥。


    翠雀抬頭看了一眼上方的戰局,繼而低下頭,用無比冰冷的目光看著被她束縛在地的男子:“姓名,身份,目的。”


    “嗬……嗬……”然而男子並未能作出迴答,隻見其喉嚨中的鮮血仍在不斷地外湧,他張大嘴巴,瞪著雙眼,上氣不接下氣,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他表現出的模樣頗為淒慘,但是翠雀對其沒有一絲一毫的同情或者同理心,隻是就這麽靜靜地看著他。


    從進入此方巢穴以來,她所見,所知的事情都指向了同一個事實——那便是眼前的男人是個徹頭徹尾的惡棍。這樣的人不值得任何同情。


    她就這麽一直盯著地上的男子,一言不發。


    數十秒後,看著仍然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卻仍然仿佛在掙紮求存的男子,翠雀再一次開口:“演夠了嗎?”


    這句話仿佛成了一個信號,地上的男子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後,終於不再發出意義不明的聲音,而是微微揚起了嘴角:“你比她聰明,小小姐。”


    “能夠擊敗蕾級魔法少女的人類我是第一次聽說,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這樣的人可不應該被刺穿心髒就變成眼下這幅模樣。”


    翠雀冷言冷語:“現在,給你兩個選擇,告訴我失蹤的魔法少女在哪裏,以及伱們的籌劃,你可以得到自殺或者被我一擊處死的機會;或者拒絕迴答我的問題,魔法國度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但你可能無法擁有一個比較安穩的死法。”


    男子放鬆了自己圓瞪的眼,盯著翠雀沉默許久,微微停頓之後,舒了一口氣:“可惜了,我不喜歡打底褲。”


    他的話讓翠雀微微愣了一下,片刻後,逐漸意識到了他說的到底是什麽,繼而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裙子。


    “你似乎並不希望得到一個安穩的死亡?”


    翠雀開口發問,繼而按住裙子蹲下身。魔力絲線在其手中凝聚成了匕首,她伸出匕首,將之指在男子的眼睛旁:“還是說你希望我做一些比較反人道的事情,你才會願意迴答我的問題?”


    “我不想跟人渣浪費時間,所以接下來我不想再從你口中聽到無謂的廢話,三秒後告訴我你的選擇,不然這隻匕首會戳瞎你的眼睛。”


    “一。”


    “二。”


    “我說。“男子試圖往一旁偏開腦袋,然而魔力絲線已經將其身體牢牢固定,使得他無法移動分毫,“你可真是不留情麵,比之前來找我的那幾個魔法少女冷酷多了。”


    哧!


    “啊!”


    匕首自男子的眼眶邊劃過,直接割開了其下眼瞼,引得他當場慘叫一聲。


    “你的眼睛保住了,但是你的廢話讓你多承受了一份痛苦。”


    翠雀拿開了匕首:“現在,姓名,身份,目的。”


    男子喘息了許久,才有些虛弱地開口:“蛛,燼衛,收集養料。”


    “解釋你口中的這幾個詞,別跟我說謎語。”翠雀眯起了眼睛。


    “你居然不知道?”聽到翠雀的話,男子微微一愣,繼而目光在她的臉上遊移了一番,露出了一個有些莫名的笑容,“有意思,還真是如那個蕾級稱唿你的代號一樣,人如其名的籠中鳥。”


    翠雀抬起匕首,對著他的嘴角劃了一刀。


    “嗯!”男子又忍不住悶哼起來。


    “你用我的代號來挑釁,是想激怒我嗎?”


    把手中的匕首扔到一旁,魔力絲線重新凝聚出了新的匕首,翠雀略微抬高聲音:“我其實不介意你繼續這麽做,但時間有限,希望你的廢話不要再那麽多,否則審問結束的時候,我的承諾恐怕已經變成了空談。”


    “……蛛,是我的代號。”


    見翠雀對自己的挑釁完全不為所動,男子終於有些老實地道:“我的身份是殿前燼衛,所以會擁有自己的代號。”


    “殿前燼衛?這是你們的身份階級?”翠雀冷漠地追問。


    “庭前燼軍,殿前燼衛,王前燼侍”


    男子喘息著吐出了三個詞:“這可不是什麽秘密,尤其對你們調查院來說,應該已經是擺在台麵上的信息了。”


    翠雀一言不發地抬起了匕首,男子隨之縮了縮腦袋:“我知道了!我說!別動手!”


    見到翠雀重新放下了手,他才鬆了口氣,繼續解釋道:“三個身份是由低到高排列的,最底層的是燼軍,其次是燼衛,高層則是燼侍。”


    “庭前燼軍,就是最普通的成員,沒有自己的代號,隻有編號。比如我的下屬之中,專職戰鬥的燼軍,其前綴就是兵蛛,加上編號,就是兵蛛一,兵蛛二……”


    “而殿前燼衛,可以獲得自己的代號,同時作為中層人員,管轄一部分燼軍。”


    “王前燼侍,是最接近權力核心的人,也是強大力量的代名詞,往往手下掌控了一整個片區。”


    “一整個片區?”


    他的話語讓翠雀意識到了什麽,繼續逼問道:“東華州域南部算是一個片區嗎?”


    “算,當然算。”代號為蛛的男子哂笑,“但具體有多少個片區我也不知道,這可不是我們燼衛能知道的東西。”


    “那麽黑燼黎明在這個片區的首領是誰?”翠雀盯著他的眼睛。


    “我不知道。”蛛微笑著道。


    寒光閃過,他的腹部又多出了一個傷口。


    “啊!”


    他再一次痛唿,但是這迴卻沒有像此前那樣照實交代,而是滿臉冷汗道:“我……說不出來。”


    “說不出來?”


    翠雀微微皺眉,“或許我下一刀應該捅些更痛的地方,幫你迴憶一下?”


    “不是……迴憶,是我……說不出來,做不到。”


    蛛斷斷續續地說道,麵色漲紅:“我不能對魔法少女說出他的名字,這是他的命令,我無法違抗。”


    “違抗上級的命令會死,在這裏拒絕迴答我的問題也會死,你覺得哪一種好一點?”


    翠雀平靜地問道:“或許你可以形容一下自己違抗命令的代價,我會努力做得比你的上級更過分一點。”


    “我,說過了……我們不能違抗上級。”


    蛛繼續喘息著道:“就像低階的獸無法違抗高階的獸,這是生命的階級,是無法僭越的階梯。”


    “你的意思是說,你的上級對你的命令是絕對的,與你的意誌無關?”


    翠雀挑起眉頭:“類似於殘獸?你們是真的把自己當做殘獸了嗎?”


    “當做?獸的力量原本就是我們進步的階梯,攀爬屬於人類的力量道路又有什麽不對?”


    痛苦過後,蛛的聲音逐漸平複:“你們魔法少女是不會理解的。”


    “我沒打算理解怪物的想法,我隻想知道你們做了什麽。”


    翠雀不為所動:“繼續吧,解釋清楚你的目的,‘收集養料’到底是什麽?”


    “就是,為獸覓食。”


    蛛的視線瞄上了上空,看著正在與燈盞交戰,並且明顯落於下風的蜘蛛殘獸,眼中閃過了一抹陰沉:“獸可以吞噬一切擁有魔力的生命,哪怕是最為愚鈍的普通人,其體內都有著微弱的魔力,雖然隻是聊勝於無,但是可以積少成多。”


    “而若是想要提高效率,那麽就應該尋來魔力更加強大的食物,比如其他的獸,比如妖精的魔力源,比如……”


    說到這裏,他的目光瞄向了翠雀的領口,看著她脖子處時隱時現的心之寶石,咽了一口唾沫道:“你們的魔力源。”


    翠雀久久無言。


    她盯著蛛看了許久,才重新開口道:“你們可真的是一群畜生。”


    蛛所說的話並不難理解,換句話說,他們尋覓的“養料”本質上就是所有擁有魔力的生命。不管是人類、妖精、魔法少女,還是是與其他的殘獸同類相食,都是既存的事實。


    “這才是這個世界的真實。”


    蛛有些無所謂道:“沒有保護自己的力量,總有一天會被吞噬。”


    “東華州域這兩年的魔法少女失蹤案都是你們幹的?”


    翠雀緊握著手中的匕首:“之前來到柏安市的調查小隊呢,她們人在哪裏?”


    “都是我們?誰知道呢,但柏安市的話,應該都是我幹的吧。”


    蛛呆呆地望著天空,嘴角噙笑:“隻是可惜了,沒能抓住這裏的那幾個新人魔法少女,我才剛把那個礙事的蕾級困住你就來了,要不然等我殺了她,這座城市的心之寶石就全都歸我所有。”


    “你不會再有這種機會了。”


    翠雀冷聲道:“告訴我,調查小隊的人在哪裏,我會給你個痛快。”


    “調查小隊?啊,你還在說前幾天來詰問我的那幾個蠢貨魔法少女啊。”


    蛛的眼神遊移,漸漸聚焦在了翠雀的臉上:“你從一開始就一直在追問我她們的下落,到底是為什麽?調查院的同僚真的讓你那麽在意嗎?矢車菊?”


    翠雀唿吸微滯。


    他的話語雖然是詢問,但是卻並沒有在向翠雀提問,他報出“矢車菊”這個代號時,所用的是無比肯定的語氣。


    燈盞此前唿喊過翠雀,所以他有理由知道“翠雀”這個代號。但是矢車菊這個代號,卻沒有任何人在這個男人麵前提起過。


    有可能是貓尾小隊曾經提起過這個代號,但是為什麽,她們有什麽理由在這個男人麵前提起自己?


    “你似乎還認識我?”


    翠雀沉下聲音,再一次抬起匕首:“很好,現在你要解釋的事情又多了一樣,希望這個問題的迴答也能讓我滿意。”


    “我認識你,這並不奇怪,小小姐,你似乎對自己的知名度有那麽一點誤會。”


    蛛微微抬眼:“不過我很意外,調查院居然會讓你來追查這件事情,而且你還這麽快就找上了門來,這的確不在我的預料之中。”


    “我再說一遍,不要廢話。”翠雀將匕首抵在了他的下頜。


    “我可沒有在廢話啊,我說的都是實話。”


    蛛突然與翠雀對視,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我隻是想告訴你,你本來不是我的獵物的。”


    翠雀毫不避諱地與他對視,冰冷的視線中卻燃燒著熊熊烈火,帶著仿佛要將眼前之人燒盡的氣勢。


    她不再言語,而是匕首向上用力。


    但是這一次,匕首卻未能成功刺入蛛的皮膚。


    “……你看,我說了,我沒有在廢話。”


    蛛原本因為失血而無比蒼白的麵上多出了幾分血色,他再一次咧開嘴,但這一次卻是帶上了幾分冷色:“是你的廢話太多了,小小姐。”


    “——翠雀前輩!”


    下一刻,高空中傳來了燈盞的驚唿聲。


    幾乎是在聽到這兩道聲音的同時,翠雀就感受到了一種如芒在背的危機感,旋即鬆開了手中的匕首,魔裝一瞬間化作了一個方形的保護殼,將自身完全保護在了其中。


    緊接著,紫黑色的魔力就從高空中湧來,不知從何處冒出的血肉絲線自空中盤踞而下,將翠雀置身的魔裝保護殼牢牢地纏繞起來。


    一隻數米高的白色蜘蛛懸掛著絲線從空中垂落,緩緩降在了蛛的身邊,然後挑起自己的節肢,把蛛放到了自己的背上。


    蛛坐到了白色蜘蛛的背上,倏地再次望向天空,喃喃自語道:“行了,你的使命完成了。”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原本懸掛於巨大蛛網之上,正在與燈盞交戰的蛹階殘獸猛地哀嚎一聲,原本就已經千瘡百孔的身體一瞬間癱軟下來,直直地墜進了它所編織的網絡之中。


    代號為蛛的男子從白色蜘蛛的背上直起身,伸手抓向自己的脖子,可是禁魔術的術式卻猛地將他的手彈開,讓他麵上帶上了些許不豫之色。


    隻是這些許的不快很快便被他放到了一旁,他看著眼前被困在魔裝之中的翠雀,再一次開口道:


    “你看,我的確沒有說廢話,正如我所言,高階殘獸的命令對於低階殘獸是絕對的。”


    這句話,讓原本正打算再次變換魔裝形態,切開身邊肉網的翠雀手上一頓。


    “高階殘獸……”意識到了什麽的她抬頭,看向了蛛,“我就想說,為什麽這個巢穴從一開始就完全不像是蛹的巢穴。”


    “你的直覺真的很敏銳。”


    坐在白色蜘蛛背上的蛛輕輕撫摸自己身下的殘獸:“蛹階殘獸可以命令聚集在自己巢穴之中的蠖和卵,那麽,憑什麽蛹自身不能被命令呢?”


    仿佛是為了響應他的話語一般,他身下的蜘蛛殘獸抬起頭,向著高空又鳴叫了一聲。然後,原本落在蛛網上的巨大蜘蛛便渾身顫抖,在一陣抽搐之後,徹底一動不動。


    “那隻殘獸根本不是這次事件的元兇,它也隻不過是一個工具。”


    翠雀抬頭看了一眼後,低下頭,盯著蛛道:“你隻是控製了它,借用了它的巢穴,把它的巢穴變成了自己捕獵的工具。”


    蛛微微一笑。


    “你一直在問我,那群愚蠢的魔法少女到底到哪裏去了。”


    他開口,手上猛地一扭,在白色蜘蛛殘獸的嘶鳴聲中,從其背上摳出了一塊紫黑色的血肉。


    那塊紫黑色的血肉脫離了殘獸之身後,仍然在不斷跳動著,蛛用迷戀的神色看著那塊血肉,接著,緩緩地將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這個答案,就由你自己來見證吧。”


    “此乃,鋤奸伐逆之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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