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幾天,雪梅的畢業證書和分配通知都發了,她把在學校的東西也都帶迴來了。我看通知上注明於七月二十五至八月十日到江蘇人事局報到,逾期為自動放棄。我們商量,現在到二十五號還有七八天。雪梅說她二十一號要先迴杭州,看看大伯他們,然後直接去江蘇報到。等工作具體落實了,再給我寫信或迴來一次。這樣一算,雪梅隻能住四五天就要走了,我們都非常珍惜這幾天的寶貴時間。我每天也隻是去辦公室轉一圈就迴來,陪伴雪梅,幫她整理東西,她說她所有東西都不帶,隻帶我們倆在江城、無錫和天雲山的一些照片。還有,她要我把那張粘貼的《婚誓》跟她交換。她說我這張《婚誓》比她保存的那張《婚誓》更珍貴。


    這幾天,她常常與我對坐,相顧無言,常常抱著我痛哭,常常夜夢裏驚叫,就像洞房花燭夜那晚一樣,說不願走,不願離開我,害怕又不知要分別多長時間。我總是勸說她,等結婚過後就請大伯幫我們調到一起。


    七月二十號那天,雪梅很早就起來。說是去學校看看蘆萍她們分配是否定了,跟她們告個別,直到下午五點多才迴來。我見她眼睛紅紅的,笑她是否跟蘆萍她們分別了也抱頭痛哭一場,她隻是笑笑說:是的。我反複跟她說,不準再哭了,哭會傷身體,還會傷肚裏的孩子。她點著頭說她懂了,她不會再哭了,她會像保護她自己的生命一樣保護我的孩子。這天晚上她的確沒有再哭了,好象完全換了一個人似的,和我親熱了一夜。


    第二天下午,我送她上火車去杭州,她幾次上了車又下來,上了車又下來,反反複複地抱著我痛哭:“長玉哥哥,長玉哥哥,我走了,你不要想我,我走了,你不要想我。我不願離開你,我不願離開你呀!”


    我說我也不願離開她,但總不能不去報到,總不能結婚不告訴大伯。我硬是把她送進車箱。我下了車,站在她的車窗下,反複叮囑她要注意安全,早去早迴,迴來我們就結婚。


    她趴在車窗上,點著頭,又掏出那個小口琴,噙著淚說:“長玉哥,我吹兩隻曲子給你聽。”說著便吹起了“月兒彎彎”,接著又吹《五朵金花》的插曲。


    火車快要開了,她把頭伸到車窗外,抓著我的手,滿麵淚水地喊著:“長玉哥哥,長玉哥哥,我不願離開你,不願離開你呀!長玉哥哥!長玉哥哥!……”火車啟動了,她隻好鬆手,淚流滿麵地又吹起口琴。(.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我跟著火車和著她的琴聲,在心裏默默地唱著:


    啊哥~啊妹~情意長~~,好像那流水~日夜~響――,雪梅~~……


    火車越開越快,我跟著跑了很遠很遠,無情的火車還是把她拖走了,隻留下她情意悠長的琴聲……。


    送走了雪梅,我的心情很沉重,我的腦子裏一直縈繞著她的琴聲和唿喊聲,一直映著她滿麵淚水的笑臉。


    我順路到哥嫂家去,一進門見大姐來了,她迎麵就問我:“長玉,雪梅呢?怎麽沒來?”


    “她大學畢業了分配了,迴杭州去了。我剛送她上火車的。”我說。


    大姐長長舒了一口氣說:“可把我急死了,嚇死了!”


    我有些不解地問:“大姐,你這樣緊張幹嘛?”


    大姐說:“昨天雙亭橋村有個女的到我家來,家裏隻有小芹芹在門口玩。那人告訴芹芹,說好像是跟三舅很要好的那個漂亮女孩,一個人在雙亭橋上哭。那婦女把她送到龍河灣,要芹芹告訴家裏人,去龍山看看。這死丫頭玩忘了,直到今天中午吃飯時才說。大姐說她開始也不太相信,如果是雪梅,她不可能一個人上龍山。後來又想,是不是我跟雪梅吵架了。


    我插話笑道:“我從來沒跟雪梅吵過架,要吵,也是她故意跟我攪,跟我撒嬌,鬧著玩的。”


    大姐說她還是不放心,先跑到龍山村,有兩個人說,昨天中午有個女孩在村子周圍轉了一圈,然後就上龍山去了。大姐一聽,說她趕快爬上龍山,到龍眼裏,觀音廟裏看了一遍……。


    我又笑道:“大姐真呆,就是雪梅,她也不可能在龍山蹲一夜。”


    大姐瞪了我一眼說:“媽告訴過我,說雪梅講,如果長玉不要她,她就到觀音廟裏當尼姑。”


    “那是她小時侯說的,你就當真。”我說。


    “你這三強子,說不定會嫌她家出身不好不要人家。”大姐說,“我又跑到雙亭橋,好幾個女的都告訴我,說昨天九點多鍾時,一個好漂亮的女孩在橋頭的兩個亭子裏坐了好長時間,不住地流淚,問她話,她也不說,隻是哭。村子裏有個人說這女孩好象是在我家見過的。她們怕她出事,就在後麵跟著,一直看著她過龍河灣的橋,那人才到我家去。我一聽,更緊張了,就先跑到廠宿舍,你們不在,就跑到大嫂這裏來了。”


    我笑道:“天下相象的人多呢!雙亭橋的人肯定看錯了。雪梅昨天在學校與畢業班的幾個女同學聚會,因為相處五年,要分別了,她們還抱頭痛哭一場呢!”


    大嫂說:“不過,最近我覺得雪梅經常好哭,好像不大對勁,好像有心思,很傷心似的。”


    大姐又問我:“仨仔哎!你老實告訴我,你有沒有跟雪梅吵架?”


    “沒有,絕對沒有。她最近好哭,好傷心,主要是擔心她分配在外地,又怕象以前那樣一別五六年。”我說著又笑道,“這幾天雪梅特別高興。你們兩位,一位是我的嫂嫂,一位是我的姐姐,我們倆是你們帶大的,我有一事想告訴你們,但必須保密,連哥哥暫時都不能告訴,否則,他會訓我的。”


    姐和大嫂忙問:什麽事?什麽事?還向大哥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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