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村,西頭和北邊的老房子全部拆除了,蓋了兩排新瓦房,老房子隻剩村前和東頭的幾排。我家原來的房子沒有動,隻是大門換了。老遠看,院子裏高出屋脊的杏子樹還在,樹上隻有星星點點的幾個花苞,不象我們住的時候,滿樹杏花。


    雪梅忙跑到門口,想進去,門鎖著。我們又到門邊,趴著兩個朝南的窗子,看我們曾經住過的兩間臥室,雪梅說她幼年時,曾在這房間裏和我睡一個床,現在這裏麵卻是亂七八糟的柴禾雜物。我們的心情很複雜,不知是喜、是憂、還是頹喪。我們悻悻地離開我家的老房子。走到東邊的村口,雪梅又會過頭來,看了看這個破舊的村落和我家的老屋。(.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這裏是生我養我的地方,這裏貯藏著爸爸媽媽姐姐對我們的愛,也貯藏著我和雪梅幼年、童年說不完的故事。


    十點鍾的時候,我們到了龍山。今天雖是二月二,但並沒有人來觀音廟燒香拜佛,這點我是估計到的,因為這是“文革”時期。即使周圍五六裏的老百姓要來燒香,也隻能是早晚偷偷摸摸來的。我們恰好是在人們都不來的時候來了。當然,我們並不完全是來燒香拜佛的,我們是來數童年的腳步的,是來重溫童年的生活,童年的夢。


    上了山,雪梅提議先到廟裏看看,然後再到山上各處逛逛,我欣然同意。(.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廟門是敞開著的,門板已斑駁不堪。寺院裏的圍牆有一方已缺了一個口子。廟裏無人,隻有觀音還端坐在香案上麵,兩側還有一些不知名的菩薩,到處皆蛛網,隻有香案前還較幹淨。看來農村掃“四舊”還不像城裏那麽嚴重,大概是農民還是有些迷信,有些畏懼,不敢將菩薩和廟都砸掉。香爐裏的香火雖不很旺,但仍有些在燃燒,青煙嫋嫋,證明我的猜測不錯,是早晨來燒的。


    雪梅把我肩上的包拿了去,我不知她要做什麽。隻見她從包的底層取出一盒檀香,是她從杭州帶來的,是家庭用的熏香。我估計她在市場上買不到廟堂燒的香,把這檀香拿來代替,她沒告訴我。她從盒裏拿出三個紙袋,一袋裏約有二十支香,她把三個紙袋裏的香全部點燃,分三炷插在香爐裏。爾後問我是否磕頭,我想了想說我不能磕,因為我是**員,我可三鞠躬。她便跪下磕了六個頭。我有些納悶,人家燒香拜佛都磕三個頭,她為何磕六個頭?


    我們從廟裏出來,到了神女峰腳下,雪梅又將盒裏剩下的三袋香用火柴點燃,插在石縫裏,對著神女峰她又跪下仍然磕了六個頭。


    離開神女峰,我們到了望鶴亭,在亭子裏一坐下我就說我有幾個問題不解。她問什麽問題?我說:“第一,你帶香來,我為何不知?”


    她笑道:“你是**員哎!我怕你不給我帶,所以不告訴你。你呐,不知者不為過。”


    “原來如此。”我說,“第二,通常人家都是磕三個頭,你每次都磕六個頭,是什麽意思?”


    “你不能磕頭嘛!”她說,“我在給觀音菩薩和龍山神女磕頭時,都說了,我長玉哥是**員不能磕頭,容我代他磕三個頭。”


    “那真是謝謝你了。”我說著站起來轉身向她拜了六拜。


    “你這是幹什麽?”我還沒拜完,她便笑著跑開了,“我受不起。”


    “我可不是給你拜的。”我說,“我是補你替我給觀音和神女磕的頭。”


    她這才站住說:“那還差不多。”她想了想又說,“那也不行,你還是給我拜了,我得還你。”她說著又向我合手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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