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書都放得很整齊,唯有床和兩張木椅上堆放著被子和亂七八糟的衣服。(.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明顯是一個沒有女人的家。


    我轉身說:“季老師,你應該成個家啊!”


    季老師頭也沒抬地說:“我無心再談了,象我這樣的人,家庭是大地主,本人的曆史又有問題,誰還願嫁我?即使找個老婆,將來生個孩子,這孩子的出路也是個問題呀!”


    “那還是二十年後的事,想得那麽遠幹什麽?”我說。


    “小蕭哎!你還不理解啊!”他說著抬起頭,放下詩稿,摘下眼鏡,岔開話題,說:“看完了,這麽長的抒情詩,你能把握住,不遊離主題之外,這就不簡單。”


    “老師!你給我提些具體意見,我準備再修改。”我說。


    “你留底稿了嗎?”他問。


    “留了。”我說。


    “那我先談談總的看法。”他用指頭敲著稿子,“這首詩,我總的印象是氣貫長虹。你緊緊抓住火車這一特有的具體形象和本質特征,與我們黨的形象和本質特征,緊密地融為一體,從而使火車這一具體的物體富有了時代的生命和精神的力量。我理解你是將整列火車看作整個無產階級,而火車頭正是無產階級的先鋒隊**。因此說,這首詩的立意是很高的。”他翻著詩稿又說,“有些詩句,思想與形象吻合相當緊密,例如:一盞雪亮的車燈,穿透層層塵霧;一條閃光的路線,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這些句子寓意都相當深刻。”他指著詩稿說,“又如:你裝載著時代賦予你光榮的曆史使命,你牽動著整個偉大時代!這些詩句可以說是振聾發聵的警句。隻有火車具有這樣特定的形象,隻有**無產階級才具有這樣博大的氣魄,這樣偉大的胸懷!”


    我看著季老師一臉激動興奮的表情,我似乎覺得他不是在跟我談詩,而是在抒發他自己的感情。我在想,這位曾經是右派,現在是臭老九嗎?


    我說:“季老師,您還是給我提一些具體的修改意見吧!”


    季老師說:“這樣一首長詩,主題又這樣重大,我是不能信口開河的。你現在寫的東西,我已不能一眼就看出毛病來了,需要一節一節推敲。你有底稿,是不是把這稿子留在我這,我抽空再認真地推敲推敲,你看行不行?”


    “好!反正我目前也不想拿出去發,你也不要急著看,過一段時間也沒關係。”我說,“不影響你休息了。你晚上睡覺,最好把廚房的窗子開著,不然,煤氣太重。”


    他笑道:“放心吧!沒關係。”他說著便送我出門。


    正月十五一過,機關造反團又召開批鬥馬、賈、鄒大會,團校的造反隊也來了,整個大會議室都坐得滿滿的。我和婉雲、汪明坐在第五排的邊上。省團校兩個年輕的造反隊員將馬、賈、鄒押到會場的前台,他們的頸脖上都套著牌子,被一個個罰跪在小方凳上。當造反團的頭頭孫守成宣布批鬥會開始後,坐在我前麵第二排的一位二十六七歲的女子首先站起來發言。她是我省迴鄉插隊落戶的女知青關風,是省裏表彰培養的青年典型。揚子日報和我們的青年報,常常是整版地宣傳她。我調來團省委一年多,見過她好幾次,都是在宿舍樓的樓道上碰著的,但從沒說過話。她每次來都是穿著加補丁的衣服,一閃進了左邊的賈書記家,一閃又進了右邊的馬書記家。對她的人我倒不很熟悉,可她的這身補丁加補丁的衣服我卻很熟悉。所以,她今天一站起來,我一看便知她是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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