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我高興嘛!”她又噘著嘴說,“可是,我倒是覺得你今晚的話太少了,好象老是在想什麽心思。”她說著便從衣袋裏掏出好多張電影票,一張一張地放到我的手心。


    我迎著月亮一看,都是大光明電影院的,日期和時間在月光下看不清。我疑惑地問:“都是給我的?”


    “不是給你的。”她一字一句拉長聲音地說,“是給我的。”


    “啊,我明白了。”我醒悟地說,“是那位技術員請你的,是嗎?”


    “是――我跟他說了多少遍,我沒空,可是他還是要送,真討厭,我一次都沒去。你看,這些票全都過期,副券都沒撕。”梅影說,“今晚下班,我一下樓,他硬把票塞給我,我又怕拉拉扯扯不好,隻好接了票,但我一再告訴他,我不去。”


    “所以,你就叫我去。”我笑道,“你在長江電影院給我的那張票就是他送的,是嗎?”她笑著點點頭。


    “你真是壞極了。”我刮著她的鼻子,說,“早知如此,我該到大光明去,把你丟在長江。”


    “那我會哭的,會讓長江淹死的。”她說著便將頭靠在我的胸前。


    我不敢俯視她,我想推開她,又怕傷害她的自尊,又怕有負於在那遙遠地方的雪梅。我想告訴身邊的梅影,我心裏有人。但是麵對如此活潑天真、純潔可愛的女孩,我該怎樣張口說呢?我真後悔,今晚該當機立斷,不來陪她看電影。難道世界上真的是,有些事“身不由己”,有些事“心不由己”嗎?是不是為了愛得專一,就注定要傷害另一些人呢?


    我和龍梅影在蓮湖公園玩了一個多小時,雖然月色風景都非常美麗怡人,但我心中總是覺得不安。(.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我幾次提出迴去,可梅影不願意,她說這麽好的風光,不多玩一會,也對不起天上的月亮。她滔滔不絕地向我介紹蘇州各種園林的美麗,多次提議要我跟她到蘇州去玩。說實話,聽了她的描述,我還是非常向往的。可我一想到那年暑假雪梅要我去杭州我沒去,她就寫了一首“西湖風光無限美,長玉不在也索然”的詩,我心裏就很難受,我辜負了雪梅的一片心。這使我感到,自然界中最美的還是人,是自己心目中的人。我身邊這位姑娘雖然很美,可她並不是我心目中的人啊!


    想到這些,我覺得再不能與梅影這樣相處下去了,不能讓她有錯覺。否則,那才真的會傷害她。這迴我沒征求她的意見,便站起來說:“不早了,小丫頭哎,我們迴去吧!”


    “你才多大?隻不過比我大兩歲,就喊我小丫頭。”梅影看了一下手表,坐著不動又說:“才十點,我們還玩一會,明天是星期日,早上可睡懶覺。”


    我說:“你可睡懶覺,我可不行,我還有許多作業要做。”說著,我伸手把她拉了起來。


    她不情願地站起來說:“你幹嘛把自己弄得那麽緊張。”


    “你沒看我桌上玻璃板下麵,有嶽飛《滿江紅》的兩句詩嗎?”我說。


    “早就看見了。”梅影帶朗誦的口氣,說,“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我笑道:“你朗誦得倒是不錯。”


    “你的意思是說我隻會朗誦不會做?”她歪著頭,望著我,說:“好,從下星期開始,我就跟你一道去上夜校,到時候你可別單溜。”


    我沒有做聲。


    星期一早晨,我一進辦公室,衛生都打掃好了,桌上的文具、紙張也都整理得整整齊齊,這些都是司空見慣的事,我知道這都是梅影幹的,她比我勤快,經常上班比別人來得早。不過,今天我發現我的茶杯也洗得幹幹淨淨,玻璃板下麵嶽飛的那兩句詞,也放正了。還有,我畢業時在蓮湖公園的單身照片不見了。我猜想是梅影拿去了,我沒有做聲。我用鑰匙打開抽屜,發現裏麵塞進一張紙條:我晚上到後門去,跟你一道去上課。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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