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雪梅,我默默地往迴走,不停地踢著路上的土坷垃,一根又一根折斷路邊的樹枝、茅草。心裏隻是在想:小孩姐轉學了,龍雪梅走了,雪梅去杭州了。她走了,沒人跟我爬龍山了,沒人跟我捉知了,沒人跟我藏貓了,沒人跟我一塊念詩了。雖然我隻是個五年級的學生,但多少也懂得一些人間的友誼和分別的痛苦啊!杭州在哪?有多遠?我將來能不能去找她?寒暑假她真的會迴來找我嗎?


    村姑默默地陪著我在山上走,誰也不說話,沉默了良久,我說:“雪梅和我分別了,我不知心裏是什麽滋味,是什麽心情。”


    村姑說:“我知道,這是分別的痛苦。”


    “是的。”我說,“雪梅走了,我感到很孤單、很寂寞,假期在家裏就死勁拉二胡,後來又學了吹簫。我隻會吹什麽《康定情歌》、《在那遙遠的地方》,因為這些歌都是我和雪梅過去經常演唱經常跳的歌午。我雖吹得不好,但我是用心、用情、用淚吹的。”


    村姑點著頭說:“難怪我們村上的老太太們,一聽到你的簫聲,就說你在哭,有的還跟著流淚。”


    我說:“幸好,我上六年級時入了團,後來又考上銀河市第五中學,並擔任班主席和團支部書記。此種情緒才逐漸穩定。”


    村姑笑道:“你可別當了幹部,就忘了雪梅,忘了龍女啊!你怎麽不去張家圩問問雪梅的地址?”


    我笑笑:“去過多次了,雪梅的外公外婆不知搬到哪兒去了,張家圩已完全成為一所學校。根本就打聽不到雪梅的消息。”


    春節到了,大哥大嫂也放假迴家。吃了年飯,大嫂說我們打麻將,我說不會。哥說那就打撲克,媽說她不會,還是三缺一。四弟伸出小手說他會,我說他牌都捉不住還會呢!大嫂說以前那個小孩姐會。


    哥問:“是不是張家圩大地主家那個外甥女?“


    媽說:“是的,那個小丫頭長的真好看,又聰明,連繡花大姑都說她像個小仙女,和我們家三仔是天生一對,可惜走了,好幾年沒見了。”


    “走了好。”哥說,“她家是大地主,萬一他倆今後真的談起戀愛,會影響三弟前途的。”


    我說:“我才不管她家是大地主還是小地主,我喜歡她。”


    “你不管,我要管。”哥說,“你很聰明,我家將來還指望你出人頭地呢!”


    媽生氣地說:“現在八字還不見一撇,你們爭吵什麽?”


    年初三下午,我在姐夫家玩,媽來說有位姑娘找我,我以為是雪梅迴來了,轉身就往家跑。


    原來是沈月琴。她跟我和雪梅還在小學五年級時就是同學,今天來拜年,順便送通知。說團市委辦中學團幹培訓班,要求班團支部書記和學習委員參加。年初六,我便和她一道去參加培訓班。


    昨天培訓班一結束,我就往迴趕,打算今天再上龍山來找雪梅。其實,我也知道她不可能在龍山,隻不過龍山是我們過去經常玩的地方。我自己也莫明其妙,雖然我們都還是小孩,不知為什麽時間越長越是忘不了。我想,我是不是自作多情,也許雪梅已經把我忘記了,來這裏隻不過是寄托思念之情,自我安慰而已。


    村姑安慰我說,不要太悲傷,總有一天雪梅會迴來的。我歎了口氣,但願如此。正說著,一位老太太在觀音廟那裏喊村姑,她應了一聲,拎著菜籃邊跑邊說:“你的故事還沒完,下次我還要聽你講。”


    村姑走了,我仍在山上轉。村姑在的時候,我好向她訴說我心裏的苦悶和悲傷。現在隻有我一個人了,更感到孤獨。我又走到《望鶴亭》,站在亭上,向龍河灣、興集、張家圩的方向望去。算來這是第六個假期了,看來今年這個寒假雪梅又不會迴來了,她真的忘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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