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五、天使迴歸


    時近臘月,知盛即要顧著收家裏的田租,悅妍堂的買賣又一如即往好,竟是一時一刻都離不得他,時常是才剛從店裏迴來,一家佃戶的帳還沒算清,店裏就叫人來請,迴到店裏,阿三又總跑來催促,說家裏等著好些佃戶,弄得他忙亂無比。


    知芳有心替兄弟分擔些田租諸事,又怕潤娘疑心他們,畢竟如今不比當初,她與知盛都隻是個外人。一個掌管著外事一個管著內務,換誰心裏都有些不自在的。


    晌午時候,潤娘侍弄兩個小的吃過了飯,外頭又飄起了大朵大朵的雪花,眾人便都往廚裏幫忙灌香腸去了。潤娘屋裏隻有淑君陪著,弄哥兒同藕小子在炕上一個四肢並用的做爬行動物,一個則扶著窗台在那裏蹣跚學步,沒大人扶持,他兩步不到就啪地摔倒,幸好炕上都鋪了厚褥子,就是窗沿上也課了厚棉布,隨他怎麽跌也傷不著。


    淑君坐在下首描花樣,潤娘抱妞兒坐在膝上拿著本書給她講故事,忽聽見知芳在外頭嚷:“阿三,去店裏叫盛小子迴來,趕緊跟人家把帳算清了,也讓人早些迴家去”


    潤娘隔著窗戶喚道:“知芳,這大晌午的他們怕是才吃飯,又去叫他做甚呢”


    知芳挑了簾進來,藕小子一見著她,張開兩手啊啊地就要她抱,知芳抱了兒子,挨著淑君坐下迴道:“如今天晚得早,又那麽大的雪路也不好走,不趕緊跟人家把帳結清了,等著天晚了就不好出城了”


    潤娘放開妞兒讓她自己玩去,瞅著知芳問道:“咱們家這些帳你不曉得麽?”


    知芳倒沒想著潤會有此一問,吱唔著應道:“倒是曉得些。”


    “既然曉得,家裏的帳你辦就是了,何必又巴巴的把盛小子迴來,你倒是他親姐姐,竟是一點不曉得心疼人的”


    潤娘原本的計劃就是打算讓他姐弟倆一主內一主外,可連日卻隻有知盛一人忙裏忙外,潤娘心裏早存了不痛快,因想著人家親姐弟的,自己也不好多說甚麽。可這會知芳明明是閑著沒甚麽事,都不肯幫一把,實在是瞧不過去了才說了兩句。


    知芳被潤娘訓得隻有訕笑的份,試探著問道:“那,我去瞧瞧?”


    潤娘給了她一個白眼,嗔道:“這事還要來問我,你看著盛小子那般忙亂,就該自己來提才是。往日裏看你倒是心疼盛小子,到了緊要關頭你倒丟開手不管”


    “噯。”知芳滿麵喜氣的應承下來:“那我這就去辦事了”話還沒說完,她人已轉身出去了。


    這倒叫潤娘納悶了,看這樣子也是願意做事的,先前又是為甚麽一句話都不多說呢潤娘這裏正犯嘀咕,聽得阿三在外稟道:“巴公子來了。”


    話音未歇,巴長霖也不用人讓,自己挑了簾子就進來了,阿三跟在後頭進來,手裏挽著個大布包。


    “你又拿甚麽來了?”潤娘也沒有起身,隻探著身子瞧了眼。


    淑君不用吩咐已從炕上下來,倒了熱茶來,又往攢盒裏添了幾樣巴長霖愛吃的蜜餞。


    巴長霖拿過布包放在炕上解開,登時散了大半炕的五顏六色的皮毛,淑君立在旁邊,不由輕輕地“哇”了一聲。巴長霖正得意著,卻見潤娘忙捂了口鼻往後躲,皺著眉頭問:“你拿這些東西來做甚麽?”


    “當然是拿來給你們做衣裳啊”巴長霖很奇怪潤娘的態度,女人看到這些,不是應該很高興的麽,怎麽她倒躲之不及。


    “我家裏有好些呢,還用你拿來再說了你甚麽時候瞧我穿過皮裘大衣了”


    “我就是見你從來不穿,才特揀了這些上好的給你送來。”巴長霖抖開幾件奇特的粉白色皮毛,道:“這可是好東西,是外番進貢來的,叫甚麽栗鼠皮可是輕暖了,你摸摸”


    看著巴長霖送過來粉白色皮毛,潤娘嚇得直往後縮:“再好我也不要”


    她話未說完,藕小子出奇不意地撲到那堆皮毛上,小臉埋在皮毛裏噌啊噌的,發出咯咯地輕笑聲很舒服的樣子。弄哥兒見了,也挪著小屁股往皮毛堆爬去,先還學著藕小子拿臉噌,後來估計是覺著不過癮,索性在皮毛堆裏打起滾來,一樣咯咯地笑個不停,還故意的把藕小子踢開藕小子也老實吃了她兩腳,就傻傻地坐在旁邊,睜著葡萄似的眼睛直直地瞅著那團小棉包,估計很不解這個小淑女為麽會突然變身瘋婆子。


    淑君是隻敢低著頭偷笑,巴長霖卻指著那圓滾滾的小身子,毫不留情麵的放聲大笑:“這小丫頭才多大點人呢,就曉得好東西要獨占了”


    倒是妞兒淡定,一直都乖乖地挨在潤娘身邊坐著,雖然也睜圓了眼珠子,卻沒發出半點聲響。


    潤娘則是羞愧得恨不得說自己不認識眼前那團小毛團子,抖了抖嘴角,吩咐淑君道:“把東西收了,等會給知芳瞧瞧,或留或送人由她做主去。”


    對於軟軟小山包的突然消失,弄哥兒很是不解,嗯啊了兩聲撐著小身子坐到藕小子身邊旁,依依啊啊的不曉得同藕小子在說些甚麽


    巴長霖順手從窗台上,拿了個牛皮紙做的撥浪鼓逗弄哥兒:“你也真是奇怪,人家都是愛得不行,你倒好是躲得不行”


    潤娘是個很實際的人如果說天氣冷到非穿皮毛不可的話,她也不反對扒動物的皮。可是這個時代已有了棉花羽絨足以抵禦嚴寒,人們穿皮毛純粹是為了炫耀


    為了人類那一點虛榮心,有多少無辜的生命慘死不過她也曉得自己的這個觀念,很難讓這個時代的人接受,況且佃戶們也著實要靠這些皮毛換錢,因此她從來也不多說甚麽,隻是自己從不用皮毛製品罷了


    “愛得不行?”潤娘斜睨著巴長霖道:“那些皮可都是從動物身上扒下來的,那可是一條命啊要了就人家的命,還把人家的皮扒下來披到身上,也不怕冤魂纏身”


    巴長霖身上就穿了件獺皮的袍子,因此他很應景的瑟縮了兩下:“不過是些畜生罷了,倒被你說的怪嚇人的”


    潤娘不及開口取笑,妞兒已挪到巴長霖身邊,小手拍著他的後背心,奶聲奶氣地安慰道:“巴叔叔不怕,不怕”


    把個巴長霖感動的抱起她狠命地親了一口,道:“妞兒最乖了等會巴叔叔帶你去吃好吃的”


    “不要”妞兒毫不遲疑地迴絕他。


    “呃”巴長霖被她的拒絕噎得一愣,討好地問道:“那妞兒要甚麽?”


    妞兒指著窗外,脆生生地道:“堆雪人”


    “妞兒”潤娘把妞兒抱迴來,看著她的小臉認真說道:“舅娘不是說了麽,現在外頭下著雪如果出去堆雪人的話,妞兒被雪淋了會生病的,生病的話就要喝苦苦的藥噢”


    妞兒縮在潤娘懷裏,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可憐兮兮地望著潤娘:“妞兒要堆雪人”


    潤娘還待要再攔,巴長霖一把抱過妞兒瞅著潤娘,埋怨道:“你也太小心了,給妞兒戴上鬥笠不就成了”說著抱了妞兒就往外去。


    潤娘想要跟出去,偏屋裏還有兩個小的脫不得人,隻得行到門邊衝後院扯著嗓子喊:“沈嫂子,沈嫂子---”


    待沈氏急急地趕進來,那一大一小已在院子裏鬧開了。潤娘倚在門邊,看院子裏雪花揚揚,雪白中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歡快的追逐著,明朗的笑聲隨著見輕快地飄蕩,潤娘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彎起道弧線。


    孩子就是孩子,雖然受過傷,可是隻需給她一點點陽光,她依舊燦爛到炫目。看來妞兒之所以總是蔫蔫的,是因為自己太過緊張的原故,一廂情願的心疼著她,不論走到哪兒都把她帶在身邊,時時的關注倒拘束了她


    她畢竟隻是個三四歲大的孩子,傷害於她而言,遠不如大人那般刻骨銘心。


    看著在院子裏嬉鬧的小身影,哪裏還有半絲的憂傷,明朗歡快的笑聲讓她看上去像個天使


    “不是要堆雪人麽怎麽打起雪仗來了”潤娘雖然怕冷,卻被這快樂感染,放下手中的手熜,向著二人走去。刹時間三個人的笑聲伴著揚揚灑灑的雪花,落在院子的每一個角落裏。


    嬉鬧聲引得魯媽他們都走了來看,見他們玩得高興,也不很攔阻,隻在旁囑咐道:“當心雪冷,玩一會就得了”


    三人玩鬧間,堆出了個一人高的雪人,黑炭的眼睛,樹枝的鼻子,最奇怪的是嘴巴是用紅梅做的。


    妞兒站在雪人麵前,仰著腦袋瞅了半晌,突然折身跑迴屋裏,拿出頂小兔帽子並沈氏做了一半的圍脖,一股腦的塞給巴長霖:“巴叔叔,給雪人戴上,不然它會冷的”


    潤娘趕緊搶過那個圍脖,蹲下身子跟妞兒講理:“妞兒啊,這個是淑君姐姐的,你不可以拿來送給雪人”


    妞兒眨了眨眼睛:“那把我的圍脖送給雪人”她邊說邊就解起了自己的圍脖。


    潤娘連忙摁住她的手,這丫頭剛瘋了一身的汗,這要是解了圍脖叫風一吹還不生病了,“妞兒啊,你還記得你有條大紅色的圍脖麽?”


    妞兒可愛的點了點頭。


    潤娘繼續道:“妞兒你看雪人是白的,圍上大紅的圍脖是不是很好看啊”


    妞兒迴頭看了看那個雪人,倏溜下又跑迴屋裏去了。哄走了妞兒,潤娘站起身,捶著腰道:“陪小鬼玩真是件費力氣的事”


    巴長霖隨手將小兔帽子搭在雪人腦袋上,隨著潤娘到廊下火熜凳上坐了,“我看你呀是太不動了,成日裏就窩在炕上”


    潤娘白了他一眼,懶得搭理他。


    巴長霖哈在潤娘身邊笑道:“寶光寺的臘梅都開了,等哪天天氣好,咱們也風雅一迴,去賞賞花也省得你天天窩在家裏”


    “巴叔叔,圍脖”火一般的豔紅突地橫在巴長霖眼前。


    魯媽端了三碗薑湯來,道:“進屋裏坐著吧,才剛玩熱的身子,叫冷風吹了可不得了”


    潤娘牽了妞兒才要進屋,忽見淑君沉著臉急急的走了來,不免開問道:“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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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閑妻非賢》即將開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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