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驚情


    某樗鼻炎又犯了。在家擤了兩天的鼻涕,今天不光是鼻涕了連眼淚也一起來了,嗚嗚,還擤了好多血,這一章可是某樗血淚齊下的情況下完成的。所以,今天不會二更了,對不起了,諸位親們!


    這個,親們看在某樗生病的份上,給俺留個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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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上四人各懷心事的沉默著,忽地一陣冷風鑽了進來,氈簾揭起四人舉目看時,大奎已大踏步地走了進來,身後跟進神情焦急的知盛,無奈地迎上劉繼濤詢問的眼神。


    “有甚麽事?”劉繼濤忙問道,一麵遞眼色給知盛讓他拉了大奎出去。


    大奎隻略一甩胳膊,便掙開了知盛開,他如棵鬆樹挺立於堂上,繃著張棱角分明的臉孔,濃眉下那子夜般的黑眸,一一掃過眾人的麵容。昂然說道:“周悛的腿是我打折的,要怎麽處置隨你們的便!”


    “胡說!”劉繼濤急聲斥道:“這正廳大堂豈是你胡言造次的地方,還不趕緊退了出去,待我告訴你家娘子,有你的好果子吃!”


    劉觀濤坐太師椅上,隻管把手湊到火籠子邊上熏火,麵上雖看著無情無緒,心底卻是喜不自禁,偷眼瞥向坐在上首的周友清,但見他本就因牙齒脫落而扁下去的嘴已抿成一條直線,眼眸中兩束不愉地探究眸光在劉繼濤身上來迴掃視。


    劉觀濤勾了勾嘴角,高興得險些笑出聲來。自己要的可不就是這份疑心,隻要幾個老的動了猜疑,那蘇潤娘的好日子怕就是到了頭,至於繼濤那小子,待自己走馬上任後,把適才的風言風語在京裏傳一傳,再使些銀錢,他想要再出仕怕是沒那麽容易啊!


    “好,是條漢子的樣子!”周世齊見到大奎兩眼幾乎不曾放光,聽了他這一句話,怒聲讚道:“難得你年紀不大倒甚有擔當,我也不為難你,你隻給悛哥兒賠個禮磕個頭,再讓你們娘子拿十貫錢出來,這事便揭過去!”


    大奎卻是一笑,道:“何必這麽囉嗦。我打折了他的腿,你便也打折我的腿就是了!”


    眾人聽罷一愣,皆怔怔地望著大奎,劉繼濤雖惱他胡來,卻也著實欣賞他這份膽氣。而周世齊聽了適才劉氏兄弟的一番話後,也知是自己理虧了,隻想扳迴些顏麵占些好處就罷,聽大奎這麽說隻當是潤娘故意為難自己,不由惱羞成怒,指著大奎罵道:“小咋種,你當我不敢麽!”言猶未了,他舉起拐棍便要照著大奎打下。


    “世伯,慎哥兒還躺在裏頭昏迷不醒呢!”劉繼濤輕飄飄的嗓音直如一根絲線牽牽地拽住了周世齊的手腕。


    周世齊瞪著大奎無懼的麵容,緩緩放下拐棍,兩嘴唇皮哆嗦了許多,方恨聲道:“我懶得同你計較!”


    劉繼濤一句話,不僅唬住了周世齊更是惱了周友清,在他看來就算周悛父子有天大的錯,也該交由他來處置,豈容得他一個家奴打上門去的?這個事情若隻是自家關起門來說,顧慮著潤娘的潑辣與周悛父子的錯處。他倒願意說些和稀泥的話兩下扯平了拉倒。可惱這個周世齊沒甚本事卻還愛咋乎,氣勢洶洶地找上門,又火急火燎地拖了自己來,把事情鬧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不過一個外人張嘴隨便說了兩句話,他就沒了氣勢直說不計較了。


    現下若是自己一定要辦那小子,惹惱了潤娘自不必說,連劉繼濤也一齊得罪了,而且必還得重重地處置了侄子、侄孫麵上才能過得去,若不處置那小子,自己這個族長明知有家奴打了主人,卻不處置,外人又該怎議論呢!


    “罷了,恆哥兒媳婦懷著孩子,我也不想給她心裏添堵。”周世齊陰沉著臉站起身,甩著自己的大袍袖,背手抬腳向外而去,行至大奎身旁站住,斜眼瞪視著他道:“看你家娘子份上,且饒過你這次,你隻去你家太翁、官人牌位前跪****就是了!”說了,迴頭瞪向周世齊道:“還不走,等人請人吃飯呢!”


    劉觀濤亦忙起身,陪笑著送他二人出去。劉繼濤先吩咐知盛去告訴無腔,下午讓孩子們自己看書練字,待知盛去後,他瞪了眼大奎,沉聲喝道:“隨我來。”


    大奎微揚著頭,嗤了一聲。隨劉繼濤進了周慎的書房。劉繼濤在炕上坐了,兩人互相打量著,終是劉繼濤無奈一笑,先收了碎冰似的眸光,輕責道:“你也太莽撞了些!”


    大奎冷嗤一聲,傲然道:“莽不莽撞也輪不著你來教訓我。”


    劉繼濤稍稍一愕,溫涼如水眸光輕籠在他健碩的身上:“你覺著成麽?”飄忽如雲的語氣卻著實駭住了大奎,小鐵塔般的身子僵硬著,兩隻手攥緊成拳骨節嶙峋,黑斂如穴的眸子凝灼在劉繼濤微笑的臉龐上,然所有的驚惶震愕也隻是一瞬間的事罷了,大奎側了側身子,麵上已擺出茫然的神情:“這話甚麽意思?”


    劉繼濤有些詫異地看著大奎,本以為如此當麵揭穿他的心事,他必會暴跳如雷,不想他就連詫愕惶怒亦隻是一閃而過,這個少年雖然莽撞卻也沉穩,但也算得上是塊璞玉,隻困在這小小村鎮很是有些可惜,當下微微笑道:“我說甚麽你自是明白,想來你也知道是不大可能的,既是如此,我倒勸你把心收一收的好。免得傷已傷人---”


    “我的事不用你來管!”大奎被戳到痛處,雖沒大怒大喝,卻也變了臉色,抬腳就要出去。


    “若我說有法子成全了你的心意呢!”劉繼濤不急不徐地拋出這句話,笑等著大奎迴身。


    “你會幫我?!”大奎迴過身看著劉繼濤,緩緩道:“旁人說我都信,


    可是你----”大奎漸漸逼至他麵前,壓製住自己的唿吸,冷嗤道:“我絕是不信!”


    劉繼濤笑望著近在眼前的大奎,終於看清了他幽穴似的深眸,那裏頭有著不多見的堅毅果決。“如今北疆戰事一觸及發,我要是你便投軍去,三年五載的掙些功名雖不求大富大貴,總能擺脫了奴藉,這樣你與潤娘才會一絲的可能不是!”


    “嗬嗬---”大奎突地笑了起來,神情露出兇狠:“你不用想著支我離開,我便就是在這裏也壞不了你的好事,畢竟我隻是一介家奴!”


    劉繼濤正了神色,盯視著大奎冷聲道:“算我看錯了人!你即不願離開,我也不好逼迫你,你就在這裏看著有我娶了潤娘,爾後你還要奉我為主!”


    “你!”大奎大怒探手揪住了劉繼濤的衣領,拽到麵前卻隻能怒瞪著他。


    “枉你昂藏七尺,心裏念著一個人,卻隻敢躲在角落裏偷瞧,連連為她努力一下的勇氣都沒有,你這種人哪裏配得上潤娘,哼,要我說就是做她的家奴亦是丟了她的臉麵!”劉繼濤直視著大奎的黑眸,麵沉似水言聲如芒直紮進大奎心底!


    “劉繼濤,你給我閉嘴!”大奎嘶吼著,額上青筋迸跳,一張臉猙獰得可怖。


    “我有說錯麽!”劉繼濤麵無微瀾,一雙清淺的眸子冰冷而又直接的看進他的眼裏。


    最初憤怒漸漸消退,一股無力自心底湧上,大奎鬆了劉繼濤的衣領,整個人如灘爛泥般賴了下來,喃喃笑道:“魯大奎,你癡人說夢,魯大奎,你怎麽敢想---”他一麵低喃著,一麵穿過了軟簾,卻見潤娘滿臉是淚的站在自己麵前,大奎先是一怔,爾後突變了麵色,拔腳飛奔而去!


    潤娘張口要喚他,終是沒有出聲。抹了淚挑簾進屋,“你甚麽時候知道的?”


    熟悉而冰冷的問句把劉繼濤驚了下,上前欲扶了潤娘:“你怎麽起來了!”


    潤娘推開他的手,肅臉又問:“你甚麽時候知道的?”


    劉繼濤退了一步,麵露苦笑,道:“第一次見你們,我便猜出了七八分---”


    “嗬嗬,嗬嗬-----”潤娘氣急而笑,逼視著劉繼濤:“你瞞得我好!”


    “潤娘!”劉繼濤邁了一步才想解釋,潤娘已淚如雨下,喝責道:“你明知道他的心思,卻不來告訴我,還讓他看著你我相親,你可知道我是拿當親弟弟般看待的,如今把他傷成這樣,你想讓我心疼而死麽!”


    “潤娘。”劉繼濤看著她慘白的麵色及傷心的眼淚,隻覺著揪心的疼痛,平素口吐蓮花的他,這會雖有萬語千言,卻隻能化成一聲低喚。


    “你要他走,要他投軍,你有沒有想過他今年才剛一十五歲,還隻是一個孩子,況且魯媽也隻有他這一個兒子,倘若有個好歹,你叫魯媽怎麽活?你叫我如何心安?他父親為著我父親死了,難道還要他為著我死了麽!”潤娘悲泣著,不住聲的責問著劉繼濤,滿心裏都是震愕忿恨。


    她雖責問著劉繼濤,然心裏更多惱得是自己,為甚麽數月來自己竟沒能看出半點的不對來,任由大奎傻傻的對自己動了心。她也知道離開是個不錯的法子,可是一個她又如何舍得自己視若親弟的大奎為著自己的原故遠走他鄉,拚殺於疆場,十五歲啊,真的還隻是個孩子!


    她一個勁地哭著,責問著,驀地心口一痛,黑暗襲來身子若被人抽了脊柱般軟了下去。


    “潤娘!”耳邊最後的聲音,是劉繼濤的驚惶的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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