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信,吳遠中也釋然了,解開了心中的各種疑問。


    但他心情更複雜了,說不上是高興,還是沮喪。


    衛蘭找到爸爸,他當然是高興的,也衷心的祝福她。懊惱的是,在一起的時間太短了,沒有早點和她成為好朋友。


    其實吳遠中自己也不知道對衛蘭是什麽樣的一種情感,就是喜歡跟她在一起。


    在一起的時候話多,不尷尬,有什麽事就想告訴她。一起玩,一起瘋,很隨意,很自然。


    看著信中的“盼望來信”,吳遠中尋思是要迴一封的,一個是禮貌,另一個自己本來就想給她寫信,有很多話想要對衛蘭說。


    然而到要寫的那一刻,吳遠中才意識到讀書的重要性。


    明明自己有一肚子的話要說,但提起筆來,吳遠中又不知道從何寫起,應該寫什麽,更不知道該怎麽寫。


    “好歹把語文學好”,吳遠中心裏暗暗發誓。


    他絞盡腦汁,苦思冥想,直到母親喊吃飯了,吳遠中才發現窗外天已漸黑,已經到了晚飯時間。


    吃完了飯,夜幕已經完全降臨了,屋外黑燈瞎火,天上星星點點。


    吳遠中迴了屋,點起煤油燈繼續寫迴信。


    時間過得飛快,不知不覺夜已深,吳遠中坐在窗前,窗縫裏透進來的風刮在臉上,愈加令人感到寒冷。


    吳遠中打了一個寒噤,搓了搓冰冷且有點僵硬的手,裹了裹身上的棉襖。


    好像暖和了一點,吳遠中再次發誓:“一定要把語文學好。”


    他從來沒感到過自己如此失敗,如此無能,連一個迴信也寫不好。


    也不知道自己平時胡吹神侃的誇誇其談勁哪去了,現在隻能愣愣的坐著,倍感孤獨。


    窗外漆黑一片,煤油燈昏黃的燈光不停的跳躍著,把房間照的半明半暗,燈光把吳遠中的的身影投在牆壁上,忽大忽小。


    吳遠中看著煤油燈上搖曳的火苗,恍惚間,好像是衛蘭在火苗裏翩翩起舞,還朝自己笑。


    衛蘭正笑著朝自己走來,而自己就要去迎接時,突然,窗上的敲擊聲把吳遠中拉迴了現實。


    他一下清醒過來,剛才自己發呆了,像做夢一樣。他慌忙欠身一看,是父親。


    原來是父親起夜,看到吳遠中屋裏還亮著光,就過來看看,竟然看到兒子在伏案寫作業。


    父親雖然意外,但還是很欣慰:遠中也知道學習了。父親就敲了敲窗戶,示意吳遠中明天再寫,早點睡覺。


    父親如果知道了吳遠中是在給衛蘭寫迴信,不知當做何感想。


    吳遠中很少看到父親這麽和藹的對自己,竟有些感動!使勁點了點頭。


    眼看著父親轉身離去,吳遠中莫名的竟濕了眼眶。


    吳遠中自己也不知道,是因為感動嗎?好像不是;是因為衛蘭?好像也不是。總之,就是有點想哭。


    吳遠中平複了一下心情,想著今天是寫不下去了,索性睡了,明天再說。


    第二天,整個中午吳遠中都趴在課桌上寫寫畫畫,課間時間也不出去玩,同學們都覺得很奇怪。


    張曉娟伸頭過來想看看吳遠中在寫什麽,吳遠中趕緊用手捂住。


    吳遠中緊張兮兮,小心翼翼的樣子更激起了張曉娟的好奇心。


    她就去問胖子,胖子也不知道。


    胖子在課間時間幾次過來找他,他都說有事,讓胖子別打擾。


    一直到放學後,同學們都陸續離開了,吳遠中還趴在課桌上時而奮筆疾書,時而抓耳撓腮。


    胖子終於忍不住了:“你到底咋迴事?”


    吳遠中抬頭一看,胖子滿臉的“你好好學習了,我怎麽辦?”的神態。


    吳遠中想笑,但還是忍住了,怕傷胖子的自尊:“你放心,哥不會撇下你的,就是學習也待拉著你。”


    “你這一天也不說話,也不出去玩,誰知道你想幹啥。”胖子不依不饒。


    “我有事,你走你的,我馬上就好了。”


    胖子朝桌子上撇了一眼,一下反應過來了:“你寫迴信?昨天收的信。是衛蘭的吧?”


    吳遠中笑了笑,算了默認了。


    “你寫吧,我先迴去了。”


    終於,信寫完了,雖然隻有短短幾行,但吳遠中自己讀起來覺得還不錯,對自己的文采又充滿了信心。


    信要到鎮上才能寄,冬天天短,放了學天就黑了。平時沒時間,要等到周末才能去寄。


    吳遠中又不敢跟父親要錢,想來想去,還是要找大姐。這天中午放學,吳遠中不迴家,一路小跑來到大姐家。大姐正在屋裏做飯,吳遠中開門見山,張嘴要一毛錢。


    “你要錢幹啥,也沒地方花呀。”


    吳遠中尋思著不能再騙大姐了,就實話說了:“我寄信。”


    “寄信?”大姐有點詫異:“咱家也沒親戚在外地,你三姐離的近,也經常迴來,不用寄信呀!你給誰寄信?”


    “一個朋友。算我借你的行不行?”吳遠中開始耍賴皮了。


    “借?你一個小屁孩,拿啥還?”大姐嘴裏這樣說,下麵卻不再問了。


    去屋裏抽屜裏拿錢,給了吳遠中。


    終於等來周末,一大早,吳遠中早早的起來,背起書包就朝鎮上去了。


    鎮裏的郵電部在鎮中心十字路口西,兩間寬敞的瓦房,裏麵冷冷清清,辦業務的很少。


    高高的櫃台裏座著一個中年婦女,吳遠中趴在櫃台上要了一個信封。


    中年婦女拿了一個信封從小小的窗口丟了出來,麵無表情說:“二分。”


    “再拿一張郵票”,吳遠中說。


    中年婦女一臉的不耐煩說:“一毛”,半響,才從窗口丟出一張郵票。


    吳遠中給了錢,拿過信封和郵票。翻遍書包,卻找不到自己的信,包括衛蘭的那一封。


    吳遠中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可能在哪丟的。因為從那天寫好,就放書包裏了,兩封信裝一塊,之後再沒拿出來過。


    他有點不甘心,又找了一遍,最終失望的靠在牆上。腦子一片空白,自己寫的信丟了沒關係,可以再寫一封。


    關鍵是衛蘭的那一封,上麵有她的地址,沒了地址自己怎麽給她迴信呀。


    吳遠中有點懊惱的怪自己不小心,隻能期望衛蘭快快再給自己寫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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