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萬兩!


    大家果然被鎮住。


    要知道馮和尚的一千萬兩中,馮家的產業拍賣銀子占了大頭。


    馮家,天下首富。


    薛彪,隻是在金陵嶄露頭角的海商。


    這五百萬兩銀子,委實不少。


    薛彪笑得得意。


    他是沒有五百萬兩,可是他能湊五百萬兩。


    霍寶提了“錢生錢”,可這買賣行裏還有一個“借雞生蛋”。


    隻是這個就無需拿到台麵上說了。


    霍五道:“哈哈,好好,太尉府這邊就湊四百萬兩!隻是既是福利,就別按照市麵上的利息了,就按照三分利吧!”


    市麵上常見的利息是二分利,一百兩銀子,每月二兩利息,一年二十四兩。


    霍五所說的三分利,就是一百兩銀子,每月三兩利息,一年三十六兩。


    大家不貪財,可銀子也不咬手。


    就是林師爺,不是戰將,可跟著征戰幾個州府,算在參軍裏,也有所繳獲,這次也拿出二十萬兩。


    就是薛彪也是心滿意足。


    按照他的估算,太尉府的銀錢絕對不止四百萬兩,可這次“福利借貸”霍五卻隻出了四百萬兩,顯然是給他留麵子,有意將第二的位置留給他。


    倒是霍寶這裏,知曉太尉府賬冊,對於賬麵上銀錢自然也心中有數,約莫著還剩下二百多萬兩。


    “表叔那裏?”


    霍寶想起還在揚州的鄧健。


    既是滁州軍頭目的“福利”,就沒有落下鄧健的道理。


    霍五笑道:“他的家底做豐厚,估摸著小二百萬兩……我先代他墊上兩百萬兩,迴頭再知會他一聲。”


    眾人沒有異議。


    此事落定。


    次日,太尉府前就是一輛輛的銀車。


    士紳商賈們早就盯著馮元帥府,得了銀車出動的消息,不由都跟著心中一沉。


    消息接二連三傳來。


    馬總管府動了。


    杜元帥府動了。


    水元帥府動了。


    馬元帥府動了。


    林長吏府動了。


    嗯?


    怎麽迴事?


    這是“爭先獻銀”?


    士紳商賈還迷糊著,滁州軍的中層頭目坐不住了。


    就是賈演、賈源兄弟,也找到史今,說著這個。


    “還是得打聽打聽,咱們幾個畢竟是新來的,總不好落在後頭。”


    賈演道。


    誰都曉得馮和尚得了數百萬的銀子,這到底捐了多少?


    就算他們這些人無法與馮和尚比肩,減等的話,也讓人心中沒底。


    史今則是帶了幾分失望:“昨日才與我爹說五爺不會接受馮帥獻銀……”


    賈源道:“我也覺得五爺不會接受獻銀,可這如今不單單馮元帥獻了,其他幾位元帥總管也都沒落下……是該打聽打聽,看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變故。”


    他性子爽快,說是打聽,就直接奔太尉府來了。


    倒是沒有托大,直接求見霍五,而是見了有私交的霍寶。


    霍寶就說了“福利”之事。


    賈源目瞪口呆:“這……這三分利也不算高啊,外頭四分、五分盡有,怎麽就算了‘福利’?”


    “滁州軍能保證按照約定歸還本息,外頭借貸保準穩當嗎?還不上賬的,一跑了之,上哪裏追債去,拉了妻兒買賣?還是要了房子地折算,總歸難免有壞賬,咱們軍中這裏是穩當的……打下幾個州府,就差不離了……”


    賈源跟著兄長九月裏打了金陵府下頭的縣城,自然曉得滁州軍繳獲的分配規矩。


    都是有章可循。


    要是誰不按照規矩走,那小心監察上門。


    十月裏軍中“整頓”,斬殺數十人,半數是繳獲分配上錯了規矩。


    驚詫過後,賈源怦然心動,搓著手道:“小寶,這‘福利’這麽好,什麽時候到我們這些人?”


    霍寶想了想,開始算賬道:“馮叔一千萬兩,七叔五百萬兩,我爹這裏四百萬兩,表叔二百萬兩,這就是兩千一百萬兩,還有六叔、八叔、水大哥各一百萬兩、駒子姐六十萬兩、我這裏五十萬兩、林先生十萬兩,加上前頭的,總共就是兩千五百二十萬兩……這些銀錢,用來新兵安置,販賣兵器,一年之內足夠開銷了……第二輪‘福利’,總要第一輪本息還清再說,最快也要一年後……”


    兩千五百多萬兩銀子固然令人心驚,可最讓人意外的是馮和尚那邊。


    不僅將揚州運迴來的銀子都“借”了,還多湊了一百多萬兩。


    這般魄力,半點後手沒留,顯然是真是“福利”了。


    滁州軍眾頭目人人都得了“福利”,次一級的人物一個也沒有在上麵。


    賈源有自知之明,知曉這個還真不是他們這個層次能參合的事,不過弄明白原由,心裏也踏實下來,迴去告知眾人。


    像賈源這樣往各處打聽消息的中層將領不是一個兩個。


    不到半日功夫,大家就曉得這是軍中“借銀”,算是“福利”,一般人想輪也輪不上。


    士紳商賈暗地裏嘀咕的不少。


    總覺得滁州軍此舉大有深意,似“拋磚引玉”,少不得各自留心。


    倒是中層將領這裏,都歎惋不已,卻也都跟賈源似的,曉得不是他們這層參合的。


    大家關注的重點,還是十二月初一要開課的軍校上。


    趁著年前休戰的間隙,滁州軍軍校要正式開課。


    各軍選出的學員,名單已經出來。


    ……


    十一月二十九,霍寶到了童兵營,就是為了兩件事。


    軍校第一批訓導生名單,與童兵戰兵中軍指揮人選的敲定。


    之前要成立火器營,抽調了霍豹過去,中軍指揮人選出缺。


    霍寶就派了石三與鄔遠兩人暫任副指揮,前往鎮江助戰與征兵。


    如今一個多月過去,鎮江征兵事完了,石三與鄔遠帶了人馬迴來複命。


    從征兵人數、帶兵成效、輔佐攻城三項評分,石三略勝一籌。


    霍豹出缺的戰兵中軍指揮,就正式歸了石三。


    饒是心中早有準備,可石三從霍寶手中接下令牌時,也是紅了眼圈。


    眾人都望向鄔遠。


    兩人要是成績相差太遠還好說,就差這麽一些能服氣?


    一時之間,大家不好恭賀石三,倒是一片安靜。


    隻有朱強,與石三關係最好,不禁喜形於色。


    宋謙之與鄔遠同出滁州,又曾經同為霍寶伴讀,有幾分情分,不由暗暗為鄔遠可惜。


    隻差一步,鄔遠就能進一步,自領一部。


    鄔遠卻是真心服氣。


    不說之前援戰馮和尚攻打鎮江時兩人各有出彩,征兵時也都仔細周全,就說平素裏言行,石三也是穩重許多。


    半大少年,兩人之前也有私交,他知曉石三家在曲阿縣城外。


    這次征兵,兩人商量著劃分地盤時,鄔遠提出將曲阿劃給石三,想著就是讓他能順路探親。


    衣錦還鄉,會是多得意之事。


    石三卻是隻派了人手去曲阿,自己親自去了鎮江另外一個縣。


    兩人在鎮江一個多月,石三都沒有離開軍營。


    一直到征兵事情完了,兩人要開拔迴金陵,石三才帶了一百親兵,連夜迴去探望家人。


    先公後私,不外如是。


    至於帶了一百親兵,也不是故意講排場什麽的,而是滁州軍的軍規製定。


    將領出行,安全為要,否則就是違反軍規。


    霍寶早得了消息,亦覺得欣慰。


    之前打發石三、鄔遠去鎮江,而不是留在金陵或者太平府,就是想要考核兩人獨立帶兵能力。


    鄔遠驍勇,石三活絡,兩人各有長短。


    可石三這半年的成長也是肉眼可見。


    穩重、有責任,已經是名將苗子。


    “侯曉明、仇威、李遠、朱強、石三聽令!”


    霍寶看著幾人道。


    眾人齊聲道:“尊令!”


    “三十去太尉府旁的軍校報道,臘月初一開始上課!”


    “……”


    眾人都愣住。


    剛到金陵時,童軍頭目集中上了一段課,後來各自任務出來,課程就終結了。


    怎麽又上課?


    李遠消息最是靈通,心下一動:“寶爺,是軍校?”


    霍寶點點頭道:“對,滁州軍校第一屆訓導生!”


    李遠麵上帶了驚喜。


    之前就聽說在滁州軍中遴選學員,沒想到還有童軍的份。


    朱強也聽到過些消息,卻是欲哭無淚,小聲道:“寶爺,不是眾將中遴選麽?屬下……屬下……”


    他之前得了消息,他老爹朱都尉,也是這批學員之一。


    “除了戰將班,還有參謀班、後勤班……前一個月集中上課,後一個月分班上課!”


    朱強苦笑,並不覺得安慰。


    他爹如今掛著廬州都尉,是武官的位置,可也是精通後勤,不用說肯定也是後勤班了。


    本來就是學渣,又是父子同班,不敢想。


    “那寶爺呢?也上訓導班嗎?”


    侯曉明關注的隻有這一條。


    霍寶點點頭,帶了幾分輕快道:“嗯,上!”


    這個沒有等他主動提,林先生就跟霍五說了。


    滁州軍成立這軍校,是熟悉將領、培養人才的,按照計劃臘月初一開班,正月三十結束。


    除了過年前後休息十日,總共是五十日。


    霍寶不可錯過。


    同去府學相比,自然是軍校更重要。


    隻是也不可太重武輕文,否則士紳不好歸心。


    府學還是要去,可以軍校出來再去府學。


    侯曉明聽了霍寶的迴答,眉目都舒展開了。


    石三與仇威對視一眼,兩人也帶了雀躍。


    霍寶又望向其他人道:“你們也不用著急,這是第一期,以後還會有第二、第三期……”


    眼前都是少年,大家還沒有多少功利之心,卻也知曉第二期、第三期肯定與第一期不同。


    第一期,有寶爺。


    鄔遠之前失了指揮之位,都神色不變,眼下終於帶了幾分黯然。


    宋謙之更是看看鄔遠,又看著李遠,神色莫名。


    當時在滁州剛進童兵營時,霍寶想要讓他做李遠的副手。


    李遠隻是開蒙過,跟其他少年比起來是讀書人,可跟宋謙之比起來則隻算是蒙童。


    宋謙之才是童軍中真正的讀書人。


    宋謙之當時卻是被滁州軍的殺戮刺激,一心從武。


    結果他從小兵做起,真正見識了戰爭,在生死麵前還是畏懼了。


    如今幾個月過去,他與李遠天差地別,與鄔遠也差了一等。


    日後大家真正分了上下,追不上,不可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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