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五在點將,霍寶也在點將。


    童軍和州軍議,在州衙側堂召開。


    童軍曲長以上頭目,盡數參加,還有幾個例外,代輔兵隊長朱強、教頭石三與屯長宋謙之。


    此次軍議,童軍戰兵正式分為三翼。


    左翼指揮侯曉明,中翼指揮霍豹,右翼代指揮仇威。


    另有後勤營,代營長朱強。


    參謀營,營長李遠。


    另設新兵營,代營長石三。


    之前分派下來的三千廬州兵,都是八、九月的新丁,並不參加這次太平府之戰,先入新兵營操練一月,隨後分派。還有三州開始在士紳子弟之中征調的“親兵”,也會先入新兵營操練一月。


    另有獨立於戰兵與後勤兵、參謀兵的親兵營,營長朱剛。


    還有監察隊,代隊長宋謙之。


    還有執法隊,隊長暫時由親兵隊長朱剛兼任。


    “這次渡江,戰狼營是後軍,隨之渡江,渡江之後,再分派征戰任務。”霍寶說完新任命道。


    侯曉明與霍豹還好,仇威頗為不安。


    即便霍五之前說會將唐光部留給他,他也沒想到會這麽快。


    霍寶與霍五想的一樣,兵馬的歸屬權不是兒戲。


    就算他不貪這幾千兵力,可是誰都曉得做他的嫡係好處更大,未免下邊人躁動,還是早日敲定歸屬為好。


    “寶爺,若是帶一曲人馬屬下不懼,如今心裏卻是不踏實……”仇威沒有了先前的驕橫跳脫,很是懂事了,實話實說道。


    霍寶道:“所以大聖、豹子是指揮,你隻是‘代指揮’……幾位千戶都是唐叔心腹要人,跟著他們好好學習攻伐之道,才是你這兩年的主要功課……”


    唐光五千人馬,五個千戶。


    其中一個千戶率一千兵卒留守含山縣,之前亦聽命迴滁州奔喪,送唐光最後一程。


    喪事完了,霍五讓他折返含山,並無調動之意。


    剩下四個千戶,都在青蛇軍中。


    如今戰事在即,可無需霍寶這邊衝鋒,就給了青蛇軍上下磨合的時間。


    唐光的舊情要念,憑軍功熬到現在的千戶們也當尊重。


    霍寶已經想到,這四位千戶要是與仇威相處融洽,自然千好萬好,若是實在不融洽,就平調出來。


    侯曉明與霍豹身邊都是少年,多兩個成年千戶輔佐,也不是壞事。


    仇威聽了,心裏才踏實下來。


    舅舅麾下幾位千戶,都是青蛇寨舊人,他自是相熟。


    冒然居於諸千戶之上,他也忐忑。


    有了霍寶這句“學習”的話,也給他指明了相處之道。


    以師長敬之。


    不用獨斷專行,遇到不會之處,可以請教幾位千戶。


    本就是他的長輩,他自然沒有異議。


    自從唐光部並入童兵,大家就猜測著童兵會分幾部。


    如今三部,倒是並不意外。


    就是對三部指揮人選,也在大家的意料之中。


    侯曉明、霍豹不用說,一直是小寶爺的左膀右臂。


    仇威追上兩人,卻也是長輩遺澤。


    李遠的參謀營長,朱強的後勤代營長,也是之前就有影子。


    石三的新兵營代營長,簡直是橫空出世。


    不過不說別的,隻以“營”為號,而不是以“隊”為號,這序列就低不了。


    石三之前是百戶兼弓兵隊長,後來因冒然伏擊馮和尚部,一擼到底,先頭一直在滁州操練新兵。


    這次雖然隻是代營長,可誰都曉的,隻要不犯錯,“代”字肯定要去的。


    大家望向石三的目光都帶了羨慕。


    這就是憑本事吃飯了。


    童兵諸頭目中,石三的戰力僅次於侯曉明,與鄔遠差不多。


    朱強望著小夥伴很是高興。


    兩人一起犯的錯,被一擼到底。


    要是一個起來,一個沒起來,豈不尷尬?


    石三強忍了歡喜,才沒有讓自己蹦起來。


    這一個多月,他踏踏實實操練新兵,想要將功折罪,看來小寶爺都看在眼中。


    他想要征伐,卻不再像之前那樣愛賭愛冒險,也曉得腳踏實地的道理。


    新兵不常有,新兵營自然也不常有。


    等他完成分內之事,通過小寶爺的考核,就應該能重迴戰兵。


    有石三這個白身掛新兵營“代營長”,宋謙之以屯長掛監察隊“代監察”,大家就沒有太在意。


    這是滁州士紳宋家子弟,小寶爺的四伴讀之一。


    原本可以憑文教官的身份入童兵營,卻是“棄文從武”,從兵卒做起,在定遠之戰中有功,已經是屯長。


    不管大家心裏如何想,霍寶說完新任命後,就對諸位頭目,說了第一條軍令:“盡快培養出副手,早日報上來!”


    大家神色各異。


    侯曉明、霍豹兩人最淡定,因為侯曉明手下有鄔遠,霍豹手下有梁壯,都可以為副手。


    仇威也還好,身邊四千戶,都可以為副手。


    剩下諸人麵麵相覷。


    尤其是幾個掛了“代”字的,自己都沒有轉正,就要培養副手了?


    “打仗不是兒戲,咱們過江可以排在後頭,隨後打仗還能排在後頭麽?巢湖大戰,殺敵四千,滁州軍傷亡一千三百餘人……”


    因是大勝,又有唐光之逝在後頭,滁州軍的傷亡就被人略過。


    童軍諸頭目之中,不少人參加過定遠之戰,自是曉得戰場上的生死不是兒戲。


    童兵上次定遠之戰中,一直偷襲為主,戰損不多。


    可是守著定遠城的柳彪部,卻是死傷達到五成。


    大家沒有了之前的竊喜,帶了幾分沉重。


    宋謙之低著腦袋,不敢抬頭。


    之前打慎縣時,水進、霍寶奪門,隨後放兵卒進來。


    在與城門卒砍殺時,宋謙之傷了右小臂。


    雖說沒有危及性命,可軍醫的診斷卻是不看好。


    等到霍五等人到廬陽時,霍寶還專門請鮑老大夫給宋謙之複查。


    鮑老大夫給開了方子,卻建議休息半年。


    傷筋動骨一百天。


    宋謙之卻是不肯病休,在廬陽修養旬日就隨霍豹歸隊。


    霍寶沒有說什麽,卻安排了這個監察隊長給他。


    他當然知曉什麽是監察。


    滁州軍就有監察隊,頗為神秘,人數不多,卻直屬霍五爺親領。


    這是文職。


    兜兜轉轉,又轉了迴來。


    宋謙之心中並無不甘,反而鬆了一口氣。


    他能舉刀麵像兇惡的敵人,卻不能對跪地求饒之人下手,就那一下遲疑,卻是差點要了他的性命。


    要不是霍寶發現,攔了那人一下,宋謙之被砍的就不是右臂,而是脖子。


    第一次直麵生死,宋謙之怕了。


    不僅怕自己戰死,也怕自己有一日會麻木。


    何時才能太平呢?


    十幾歲的少年,生出幾分迷茫來。


    ……


    九月十九中午,霍五收到金陵賈源秘信,金陵守軍抽調五千,前往太平府,隨之沿濱江至和州巡邏的水師巡查來報,金陵水師主力移駐采石磯。


    磯,水邊突起的岩石與石灘。


    采石磯,就在和州對麵,扼據大江要衝,地勢險要,與金陵燕子磯、嶽陽城陵磯並稱“長江三磯”。


    采石磯之前有金陵水師五百水卒駐紮,滁州軍之前並沒有放在眼中,打算直接這裏登岸。


    霍五並不算意外。


    論起來,打和州,打廬州,滁州軍都占了便宜。


    那就是淮南道守軍不出。


    大家長驅直入,全無後顧之憂。


    江南因大慶軍一路東征,拿了十幾個州府,剩下的州府也不安,自會留心周邊動靜。


    滁州軍主力匯聚和州,那接下來不是往揚州去,就是過江奔太平府。


    太平府有所準備,也就不稀奇。


    金陵水師主力六千,不知還有多少步卒在采石磯上。


    要是滁州軍主力直接渡江,那水師官船出來,就要造成大的傷亡。


    想要過江,就要先拿下采石磯。


    於都統躍躍欲試道:“江麵上,五爺放心,咱們也有兩艘樓船,可以堵住采石磯渡口……”


    霍五點頭,又望向鄧健等人。


    大家要奪采石磯,就不能隻是堵住渡口,還要攻占。


    鄧健傲然道:“五爺放心,我為先鋒,定拿下采石磯!”


    杜老八也躍躍欲試:“鄧兄弟,不能老是你當先鋒啊,這得輪著來!”


    馮和尚沒有說話,卻是點點頭,顯然是附和杜老八的說法。


    水進笑道:“殺雞焉用牛刀?接下來打太平,打金陵,有的是各位將軍操勞的時候,這先鋒就晚輩去好了……”


    馬駒子亦道:“是啊,北關大戰都是各位叔伯操勞,我與水哥在廬陽享福,這迴就讓我們兩個效力好了!”


    霍寶敬陪末座,很是乖巧了。


    左右也輪不到他為先鋒,就不用開口了。


    眾將戰意盎然,霍五隻有高興的。


    他笑道:“勿要爭搶,又不是隻打太平,換著來!”


    說到這裏,他望向馮和尚:“此迴打太平,當塗分給和尚,駒子為偏軍,蕪湖歸老八……”


    當塗,太平府治所在。


    雖說太平府是府不是州,卻隻有下轄三縣,當塗、蕪湖、繁昌。


    這是因江南繁華,人口稠密的緣故,才定的是府,而不是州。


    太平府人口數,比廬州府還多兩成。


    霍五又望向鄧健、水進:“水師樓船兩座,你二人可分別率眾過江,先登上采石磯者為先鋒,後者去打繁昌。”


    鄧健挑眉道:“太平府的先鋒,還是打金陵的先鋒?”


    “二者皆有!”


    霍五痛快道。


    鄧健與水進對視一眼,燃起熊熊戰意。


    霍寶旁聽了這些,覺得不對勁,童兵呢?


    自己這邊一萬人馬,怎麽什麽都沒撈著?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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