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初眼神閃爍,沉默了半晌。問道:“為何?”


    沈溪風等了許久,等他主動告訴他他自己的身份,可惜。等了這麽多年,白墨初隻字未提,如今聘禮都拎到了家門口,對於自己的身份,還是一個字都不說,沈溪風哪裏肯讓夜蘭嫁給他。


    白墨初是個聰明之人,一見沈溪風的臉色,瞬間便明白了,他微微歎氣,說道:“並非我有意隱瞞,隻是——”


    隻是,若他說了,以沈溪風的性格,斷然不會同意把夜蘭嫁給他。


    沈溪風的目光緊緊盯著他:“隻是什麽?”


    他看出來了夜蘭對於白墨初的喜歡,如果白墨初沒有問題,他很樂意他成為他的女婿。


    “還不到時候。”白墨初微微低垂了頭。


    沈溪風一臉失望,他怎麽可能會把女兒嫁給一個不知底細的人呢?


    “你迴去吧。”他揮揮手,不再看他。


    白墨初也知道,不把自己的身份說出來。沈溪風是不可能會同意的,眼前的情況,他又不能說,隻得帶著東西迴去了。


    一時間,鐵塔鎮的百姓們津津樂道此事。


    一天之內,兩個男人去沈家提親,都被趕了出來,這真是不可思議。


    沈家的三姑娘已經優秀到連鐵塔鎮的縣令都看不上眼的地步了嗎?


    眾人議論紛紛,沈家儼然已經淪為百姓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夜蘭知道白墨初來提親了,她躲在屏風後麵聽了這一切,聽到沈溪風拒絕白墨初時,她有些猶豫要不要出來,慕容長鬆給她說的那些話讓她心裏微微有些芥蒂,這個時代的男人不比現代,三妻四妾是正常,尤其是身份尊貴的人,更是會受到各種各樣的桎梏,身不由己。


    她相信白墨初的人品,奈何對他遲遲不表明身份也有些懷疑,思及此,她還是沒有出去。


    白墨初消停了兩日,第三日,又來找夜蘭,即便手下的人已經催了好幾迴,讓他趕緊迴去主持局麵。


    他把信放在一邊不管,這會兒正式關鍵時刻,他可不想離開,開玩笑,他媳婦身邊可是有一個慕容長鬆在虎視眈眈,他怎麽能在這個時候放任不管呢?


    沈氏醫館。


    白墨初的臉上帶著和煦的笑意,看著夜蘭忙的跟個陀螺一樣轉個不停。


    “蘭蘭,歇一會兒吧。”他好心提醒道。


    夜蘭頓了頓,說道:“白公子很閑啊,你不是平時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嗎?這會兒怎麽有空在我這裏蹉跎時間。”


    白墨初當然不會說出真相,輕飄飄地解釋道:“朝廷安排的人自會處理賑災事情,原本不需要我做什麽了。”


    當然不是,朝廷派來的廢物什麽都不會,隻會跟在他屁股後麵說一些拍馬屁的話,這會兒,一堆的事情等著他處理。


    夜蘭看了他一眼,說道:“看不出來,白公子本事挺大,你不是一個闖蕩江湖的俠客嗎?怎麽還會跟朝廷的人扯上關係?”


    “還有,”沒等白墨初迴答,夜蘭又補充道:“上一迴在隨州,白公子為什麽能讓那些災民都聽你的話,甚至連衙門的衙役都能號令。”


    白墨初知道她不高興了,連白墨初都不喊了,直接喊白公子了,他清了清嗓子,解釋道:“隨州的嫌疑遇難去世了,我看那些百姓可憐,這才想著幫他們,蘭蘭,你不要忘了,我是俠客,論拳頭,還是我的最大,在那個時候,有權有勢的真不一定能夠讓百姓們聽話,百姓餓急了眼,就跟瘋子一樣,什麽都不管不顧了,還是拳頭好使,武力強的才有話語權。”


    乍聽之下,白墨初這麽一解釋還真有幾分道理,不過夜蘭可不信。


    她撇撇嘴,說道:“既然如此,隨州的災民都已經重建了家園,你還留在那裏做什麽?”


    白墨初啞然,這還不是怪他皇叔,派來了這麽個廢物。


    什麽事情都做不好,隻會耍嘴皮子。


    “我這不是迴來了嗎?”白墨初笑的有些心虛。


    “白墨初?”夜蘭在嘴裏細細地咀嚼了一遍他的名字,半晌,抬起頭問道:“這不是你的本名吧?”


    當今皇室姓楚,夜蘭猜測白墨初跟皇室有關係,也許,他為了隱藏身份,連名字都不是真的。


    這麽一想,夜蘭抿了抿嘴,有些不悅,白墨初故意接近她,還跟她提親,卻連個真名都不願意告訴她,他展現給她的地方,哪一處是真的?


    白墨初無言以對,他的名字確實是化名,真實的名字一說出來,就會暴露他的身份。


    夜蘭看到白墨初的表情,就知道被他給猜著了,她留了個心眼,找個人好好打聽一下當今皇室成員,她要對號入座,就不信找不著他。


    不過現在——


    夜蘭瞥了他一眼,說道:“醫館太忙了,白公子在這裏隻會添麻煩,我們也沒有空招待你,還是請白公子早點迴去吧。”


    就是要趕人了,白墨初歎氣:“我不給你添麻煩,我就在這呆著——”


    萬一他前腳走了,後腳慕容長鬆就來了呢?


    夜蘭臉上確實不容置疑,“白公子,請吧。”


    白墨初沒辦法,隻得離開了。


    迴到府上,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奔到書房,奮筆疾書,趕緊寫一封信給他皇叔寄過去,讓他趕緊派個正常的人過來,他要追求人生幸福,沒有空幫他做事。


    許多天之後,收到信的皇帝氣得把信撕了個稀巴爛,怒吼道:“混蛋,我給你的這麽明擺的立功的機會你都不要,你丫是不是腦子壞掉了?”


    怒吼聲傳遍整個皇宮,門外站著的總管公公掏了掏耳朵,抖了抖拂塵,習以為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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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間的時候,夜蘭迴到了家裏,楊秀娘做了一大桌菜,看見夜蘭迴來,興奮地搓了搓手,說道:“蘭蘭,迴來了,快來吃飯吧,娘做了很多吃的,快嚐嚐看,好不好吃?”


    夜蘭看著一桌子豐盛的飯菜,心中暗歎,也難為楊秀娘了,好幾年沒有進過廚房,多年之後下廚,一下子就做出了一桌子的菜,可見楊秀娘的討好之心。


    沈溪風緩緩走了過來。


    看到這一大桌菜,詫異了一下,下意識地看向了楊秀娘,他認出了,桌子上的都是楊秀娘的拿手好菜。


    楊秀娘討好的目光看向沈溪風,見他不說話,語氣委屈:“三郎?”


    沈溪風輕咳了一聲,他考慮了兩天,今天終於下了決心,這會兒,準備吃了晚飯,把結果告訴她們。


    青書上了更高級的學院,不在鐵塔鎮了,一個月才迴來一迴。


    夜香在女醫館快要肄業了,最近正在忙活考核之事,也沒有空迴來。


    夜桃更是在很遠的乾縣迴不來。


    因此,楊秀娘又欠錢的事,暫時還沒有別人知道。


    一頓飯,楊秀娘吃的小心翼翼,她時不時地看沈溪風一眼,希望從他的臉上看出點什麽。


    不久她就失望了,沈溪風本著一張臉,一點情緒都不外泄。


    吃罷了飯,楊秀娘又辛勤地收拾碗筷,畫畫和翠翠動手都被她搶走了。


    沈溪風將她做的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裏,沒有說一句話。


    等她忙完了迴到屋子裏時,沈溪風和夜蘭已經等她多時了。


    知道沈溪風已經有結果了,她心裏“咯噔”一聲,搓著手過來,說道:“三郎,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


    她故意把手背在身後,不讓沈溪風看見,沈溪風察覺出不對,以為她又出了什麽幺蛾子,提高聲音說道:“把手拿出來。”


    楊秀娘委委屈屈地把手拿到沈溪風的眼前,說道:“三郎,我沒有幹什麽啊,你看!”


    視線之內,沈溪風看到了一雙紅腫的手。


    “這怎麽迴事?”沈溪風隻覺得這雙手特別紮眼。


    楊秀娘委屈地說道:“是洗碗的水太亮了,三郎,你也知道,我很久都沒做過活了,今天忙活了這麽多,我自是有心,隻是這手,她不配合。”


    沈溪風看著她的臉,今日她未施粉黛,依稀還能辨認出從前的模樣。


    他微微歎氣,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他同她不知道過了多少個百日,在冷血的人都是有感情的,更何況,他壓根也不是那種人。


    若不是楊秀娘屢教不改,他也不會這麽為難。


    沈溪風示意楊秀娘坐下。楊秀娘忐忑不安地半邊屁股挨著凳子坐下,她什麽手段都用盡了,怎麽這會兒,看沈溪風的臉色還是沒有任何緩和,難道,沈溪風還沒有被她打動?


    沈溪風看了看楊秀娘,說道:“秀娘,我這些年也沒攢下什麽錢,五千兩的還債還是得讓夜蘭幫著還。”


    他說到這裏,看了看夜蘭一眼,夜蘭的臉上古井無波,沈溪風這才接著往下說去:“你讓賭場的人再寬限兩天,這兩天,我就把房子賣了,籌到錢,替你還了那賭債。”


    聽到這裏,夜蘭心裏失望不已,沈溪風終究還是狠不下心來,這一次替她還了錢,還會有下一次,再下一次,難道每一次都是這樣嗎?


    不得不說,她對沈溪風的做法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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