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蘭絲毫沒放在心上,一一介紹過來之後,夜蘭方才開口:“今日初見,夜蘭幸會諸位,日後都是同行,還請諸位多多指教。”


    那幾人臉上的不屑之色更甚,其中一人忍不住開口:“你算個屁的同行,我們可是實打實的大夫,跟著師父學了好幾年,又磨煉了好幾年,看你年歲,空恐怕毛都沒長齊,還妄想著跟我們相提並論。”


    這番話引起了另外幾人的哈哈大笑,台清遠臉色難看,他沒想到這幾人居然這麽不給他麵子,當著他的麵就開始為難人。


    夜蘭並不生氣,她微微一笑,頷首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便在台上好好比試,看一看究竟是誰不夠格。”


    說罷,坐迴了椅子上,不再理會那幾人。


    台清遠尷尬地一笑,道了聲“告辭”,便帶著那幾人去遠處的地方坐去了。


    臨走之前,他身後的幾個人還在陰陽怪氣地學著夜蘭說的話,那模樣好不滑稽。


    劉義氣得鼻孔冒粗氣,他握緊雙拳,“蹭”地一下站起來,怒道:“你們幾個,不要欺人太甚!”


    夜蘭壓根也沒把那幾個人放在眼裏,她還在思索白墨初的事,沒注意劉義,沒想到他看不下去那幾個人的態度,要為夜蘭出頭。


    夜蘭趕緊湊到他身邊小聲說道:“大伯,關鍵時刻,千萬要沉得住氣,萬一為了他們幾個被取消參賽的資格,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台清遠陰沉著臉走了迴來,他看著那幾個人怒斥道:“都給我滾過來,誰在給我惹事,當心我告訴你們館主。”


    那幾個人終於閉上了嘴,不過看向台清遠的目光中帶著幾分厭惡。


    劉義也被夜蘭勸住了,見那幾人不說話,他也沒了動作。


    “嗤——”一聲嗤笑從夜蘭身後傳來,轉過身去,夜蘭才看見,那是一個黑衣少年,他身材瘦小,看起來十六七歲,稚氣未脫的臉上卻帶著冷峻之意。


    他有一雙好看的眼睛,隻是那雙幽深至極的黑眸中,流轉著捉摸不透的幽光。


    好奇怪的少年!


    “你笑什麽?”夜蘭忍不住問道。


    那少年冷笑了一聲,反倒不說話了。


    “小妹妹,真是對不起,我家弟弟就是這樣,我迴頭好好教教他。你快坐下吧,醫藥大會一會兒要開始了。”夜蘭這才注意到他身旁還有一個明豔動人的小姑娘,看起來比那少年大一些,她的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對著夜蘭說道。


    “哼!”那少年冷哼一聲,轉過頭去:“誰是你弟弟!”


    那姑娘衝著夜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不再說話。


    夜蘭重新坐迴座位上,算了,與她無關,她隻要安安心心地比賽就好了。


    醫藥大會開始的時間終於到了,高台之上的桌子後麵坐滿了人,夜蘭掃視了一圈,除了鐵塔鎮的縣令那日在她家裏出現過,她還麵熟之外,其餘的人,她一個也不認識。


    縣令站起身走到高台中央,臉上堆滿了笑容:“三年一度的醫藥大會終於在今日隆重舉辦了,本縣令舉辦醫藥大會的目的呢,不止……”


    “嘁,一堆廢話!”夜蘭的身後又響起了那少年不屑的聲音。


    “寧溪,你小聲點,小心被別人聽見!”他身邊的姑娘慌忙說道。


    那個喚作寧溪的少年從鼻孔裏發出一聲輕哼,仰頭望天,胳膊枕於腦後,開始閉目養神。


    夜蘭和劉義對視了一眼,聽那二人口音,似乎並不是本地人。


    縣令熱情洋溢地說了一大堆,要不是他身後有人輕咳了一聲提醒他,他恐怕還要再說下去。


    “好,下麵,我宣布,”縣令笑容燦爛,“醫藥大會現在開始。請參賽的醫師上台來,準備比賽。”


    “嘩啦”一聲,好多人站起來朝著高台走去,夜蘭也跟著走,她突然發現,比賽的人中,有不少是女子。


    劉義小聲的感歎:“沒想到,如今女醫倒是越來越多起來。”


    夜蘭表示疑惑,劉義解釋了一番,她才明白,原來在這個朝代,女子可以在十一歲之前進入朝廷辦的醫館讀書,畢業的時候參加考試,通過考試,即可成為女醫。


    好像當女醫也不錯,起碼是她的能力得到官方肯定的一種方式,不過遺憾的是,夜蘭今年已經十二歲了,錯過了進醫館的年齡。


    縣令站在最前頭宣布第一輪規則:“本官相信,來參賽的醫師皆是我朝的棟梁之才,心懷善意,兼濟天下,因此,就算沒有通過考試,還請諸位不要氣餒,再接再厲,要知道,醫藥大會並不是在否定你的能力。”


    “本次醫藥大會前三名皆有獎勵,拔得頭籌的獎勵是,一株四十年份的奇草,和一份解毒藥方。”


    準備比賽的醫師一聽,立刻激動萬分。夜蘭納悶:奇草?那是什麽?她居然沒聽過。不過看其他人的反應,似乎是個好東西。


    “下麵,我開始宣布第一輪考核的規則。每個人麵前都有相同的一碗湯藥,給你們一炷香的時間,把湯藥中所含的藥材依次寫在紙上,寫對八個及以上者,即可通過第一輪測試。”


    聽完規則,台下的觀眾立刻唏噓不已,今年不同於往年,來參賽的醫師年齡越來越小,最前頭那兒居然還有個十二歲的小姑娘,據說還是跟同仁堂頂頂有名的台大夫約定了什麽才來參加的。


    這第一輪,很明顯年齡大一些的,有經驗的醫師占了優勢,那個十二歲的小姑娘,說不定,第一輪就刷下去了,可惜啊可惜!


    夜蘭的左邊坐著的是台清遠,右邊坐著的正巧是那個少年,他們的麵前早已擺好了半碗湯藥。


    “諸位想必也清楚了比賽的規則,那麽,下麵,本官宣布,第一場比賽,現在——開始!”


    縣令話音落下,大多數醫師立馬就端起了藥碗放在鼻子上細細地嗅。


    台清遠和那個名喚寧溪的少年沒有動。


    台清遠閉上了眼睛,一動不動如老僧入定。


    那個少年則懶洋洋地掃視了一圈,看見眾人迫不及待又手忙腳亂的模樣,那雙狹長的眼中又閃過了一絲嘲諷之意:“嗬!一幫廢物!”


    視線轉迴來時,他才發現坐在他左手邊的夜蘭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他的臉上閃過玩味的笑,同樣用他幽黑的眸子注視著她。


    夜蘭率先收迴了視線,她也沒有立刻去辨認藥材,並不像寧溪一樣是因為自傲,這碗藥出現的時候,她靈敏的鼻子已經分辨出來了所有藥材,遲遲不動筆是因為她怕自己寫的太快了會引起異常的目光。


    緊接著她就注意到了寧溪,若說白墨初是個人畜無害的小白狗,那他就是個渾身長滿刺的刺蝟,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刺都拔下來甩所有人一身,她忍不住就看了過去。


    不知這個少年經曆了什麽,明明身邊有和善的姐姐,他卻戾氣很重,身上帶著危險的氣息。


    一炷香的時間快到了,夜蘭提筆,開始在紙上“唰唰”地寫了起來。


    觀眾席上,一直密切關注她的動作的人有些訝異:這小姑娘是自暴自棄了嗎?她連聞都沒有聞藥湯,就直接在紙上寫藥材?


    眾人失望搖頭,還以為敢跟台清遠叫板的人是什麽厲害角色,平平無奇而已。


    一炷香的時間很快過去,有人過來,像收試卷一樣,把眾人寫上藥材的紙張一個接一個收了起來。


    “不要忘記寫上名字!”縣令好心提醒。


    拿到評委席,幾個坐得端正的老大夫交頭接耳一陣,很快得出了結論。


    “寫對九種藥材的有:台清遠,寧溪,沈夜蘭。寫對八種藥材的有:阮嬌嬌、方文星、尹蘇蘇、劉義……恭喜以上考生通過第一輪比試。”


    坐在台子底下的觀眾有些沸騰,他們沒想到,那個十二歲的小姑娘居然能和台大夫一樣,將九種藥材全都找全,甚至她都未曾辨認,提起筆就開始寫。


    還有那個穿著黑衣的少年,居然也能和台大夫比肩,看起來,今年的醫藥大會比往年更有看頭。


    眾人摩拳擦掌,對接下來的比試充滿了期待。


    “諸位,第二場比試即將開始,請未通過第一場考試的考生盡快離開。”


    第一場比試平平無奇的過去,有人上台來把他們桌案上的湯藥並著桌子端走,換上了簡易的鍋爐,上麵放著藥方和藥材。


    夜蘭拿起藥方正看著,有人輕輕敲了下她的鍋。


    “當當當——”沉悶的聲音傳來,冷笑聲在她頭頂響起:“鍋子不錯,就看你待會兒怎麽用了。”


    抬頭,對上一雙狹長的眼睛,夜蘭平靜地看了他一眼:“多謝掛懷。”


    說完,又重新低下頭去。


    寧溪見狀,似乎感到無趣,迴了自己的位置上。


    沒有通過第一場比試的人陸陸續續地都走光了,縣令的聲音又響起:“好,下麵開始進行第二場比試,比試規則:利用手邊的藥材,熬製出藥方中的湯藥,記住,要好好把握火候、藥材分量、熬製時間等問題,一份好的湯藥,離不開諸位的耐心。比賽的藥材隻有兩份,也就是說,熬製兩次達不到滿意的效果,那麽比賽失敗。下麵我宣布,比賽開始。”


    夜蘭手中拿著的,是一份龍纏參陽明方,這是治療外傷、失血過多的藥方,主要有七味藥材,對於夜蘭來說,難度並沒有很大。


    當年她跟著師父,專學采藥熬湯就學了好幾年。


    她把幹藥材一一切碎,又用手邊趁手的工具開始碾藥、搗藥,最後將搗出的藥,放在鍋內。


    原本炮製藥材還要經曆炒藥等步驟,藥材經過炮製之後,不僅可以提高藥效、降低藥物的毒副作用,而且方便儲存,是中醫臨床用藥的必備工序。


    不過如今條件簡陋,夜蘭隻能做到搗藥這一步了。


    反觀眾人,將藥材切碎了之後便急急放入鍋中熬製,這樣很難發揮藥材的全部藥效。


    不過這個時代的大夫,似乎並沒有開始炮製藥材,大多隻簡單的切碎。夜蘭心想,以後倒是可以將炮製藥材的技術傳播開來。


    藥材炮製到最後時,夜蘭心道不對。


    她從頭到尾數了一遍藥材的種類。


    龍纏參、黑武實、紅映山、馬玉、石天陽、滑菜——


    嗯?少了一味金烏藤?


    方才她明明數好的,正好七味藥材,怎麽會少呢?


    她一直坐著沒動,隻有寧溪來到她這裏過,難道是——


    夜蘭意識到了什麽,立刻轉頭看去。


    隻見寧溪嘴角微勾,衝著她邪氣一笑,隨意的把手中拿著的藥材拋起,夜蘭定睛一看,正是金烏藤。


    他方才趁她不注意,把她的兩份金烏藤都拿走了。


    夜蘭瞥了他一眼,並未作聲,她徑直從衣袖中掏出一份金烏藤,感謝他,把她的一星金烏藤拿走了,她正好用空間裏的三星金烏藤。


    方劑優劣,藥材為本,不管多好的藥方都需要配以良藥方得神效。官府給出的藥材不過是一星,哪裏比得上她的三星藥材。


    寧溪看見她神色不變的從衣袖中拿出來新的金烏藤,微微一怔,片刻之後,他臉上的笑意逐漸加深,叫人捉摸不透。


    夜蘭沒有注意到他,她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熬藥上。


    炮製完金烏藤之後,她就著手準備熬製。


    看了看鍋爐旁的木桶,那裏正裝著清澈的井水,夜蘭想了想,假裝用舀子舀水,倒在小鍋裏的,卻是她空間裏小河中的水。


    武火燒開,文火熬製。夜蘭對火候把握的精準,她自信她熬出的湯藥定是上品之作。


    台清遠若有所思地看完了夜蘭熬藥的全過程,他開始動手熬製,步驟竟然和夜蘭一模一樣。


    夜蘭當然注意到了台清遠的模仿,然而她並沒有想要藏起來的意思,相反,她倒是期望他迴去之後能把炮製技術推廣開來,倘若有機會,她可以把完整的炮製手法傳授給他。


    夜蘭盯著燃燒的香煙計算著時辰,距離藥材熬製完成還差一會兒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哢嚓”一聲,她熬藥的小鍋居然出現了一條細小的裂縫。


    夜蘭瞬間瞪大了眼睛,她的鍋,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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