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雙原本就大病在身,服下夏成熬製的湯藥之後,麵色稍微有點紅潤,但是依舊身具病態,坐在床上,落寞的神態略見孤寂。<>如今他父親炎遼也已經死去,舉目無親,身邊唯有夏成照料。


    曆刖走進房中,炎雙趕緊下床行禮叫道:“曆叔叔!”


    “雙兒在想念父親?”曆刖走過去拂拂炎雙額角淩亂的頭發,滿眼不忍,炎雙此刻的眼神,與那四散他方的陸氏遺孤何其相似!


    炎雙抬眼看著曆刖,想起昨夜一戰他父親躺在雪地僵硬不動的身軀,不知不覺哽咽,哭出聲來。


    “雙兒,你說我遺族男兒可有流淚的傳統?”


    炎雙止住哭聲,依舊哽咽,低頭不去看曆刖的眼神。


    “你父親戰死沙場,撒盡熱血,又何曾流出半滴淚水?雙兒以後是定要超越父親,怎麽今日會這樣懦弱?”


    “你怎麽知道我父親從不流淚?我就見到過我父親一個人偷偷的哭過,隻是他隻會把眼淚留在心中,不哭給別人看罷了!”


    “你父親不哭,你怎麽知道他是把眼淚留在心中?”


    “以前我叔叔戰死的時候,我父親說過,‘男兒身死不流淚,唯有長歌當哭而已’。{小說排行榜}父親說完便唱歌,唱的別人都哭了,曆叔叔說我父親是不是在心中偷偷的哭?”


    這便是遺族男兒!百萬年來,正是這樣一種風骨在支撐著歸雲之外遺族族民永不停歇且生生不息的生命力。


    “雙兒,你記住了,即使要哭,也隻能在心中悲慨。這種慷慨悲歌,無畏生死的壯士正是我遺族的脊梁,你若是還想哭,那便學你父親唱那首歌吧!”


    曆刖將炎雙自床上抱起,曆刖拿出鳳吟雪所贈的之琴放在桌上,琴上銘刻“長風”二字俊秀有力,正如鳳吟雪那種傲然淩世的性格。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手指一撥,“徵”的一聲彈起。


    “……葬我於高山之顛兮,望我歸雲,歸雲不見兮,唯有慟哭。


    ——葬我於大澤之畔兮,望我歸雲,歸雲不見兮,永不能忘。


    ——葬我於四水之濱兮,望我歸雲,歸雲不見兮,滄海茫茫。


    ——人間世兮,夢如路長。蒼風起兮,吾族有殤……”


    悠揚的琴音伴隨清越的童音唱出這段慷慨悲昂的歌曲,童真與亙古的悲傖糅合一起,更有一種別樣的悲哀。


    “吱呀”一聲,夏成推門進入,見是曆刖懷中大腿上坐著炎雙,叔侄兩奏琴高歌,心中泛起一股欣慰。炎遼雖然戰死,但是終究曆刖還在,他夏成還在。


    “曆兄,城主府來人邀曆兄入席,說這接風酒宴特地為我等而擺,現在人已經到期,隻待我們前去。”


    曆刖收起長琴,拉著炎雙的手,隨夏成一起出現在侯喜擺宴的大廳門口,他一身白衣觸地,長發垂肩飄搖舞動,剛剛一出現,便吸引眾多賓客目光。


    侯喜被人眾星拱月一般圍在廳中,一見曆刖到來,趕緊走出廳中,把住曆刖的手臂走向首席,親熱無比,仿若二人是相隔多年未見的老友。


    “哈哈哈……曆兄終於來了,來來來!我為諸位介紹,這就是我遺族高手曆刖,乃是龍族之人,昨日在離我城三千裏之外血戰異族聖殿高手,殺得那聖殿高手滿地屍首,還生俘一人,小弟實在敬佩不已。”


    侯喜將曆刖讓入座中,高聲向四周介紹,手中更是舉起酒樽,說道:“今日小弟略備薄酒,招待不周,還請曆兄莫要怪責,我先自罰一杯,曆兄請自便!”


    炎雙坐在曆刖身邊,方才與曆刖一起高歌一曲之後,暫時平息了心中的苦楚,隨眾人一起宴飲,進退有度,張弛有據。侯喜略一打量炎雙,口中讚道:“此子他日必定非池中之物!”


    “這是故人之子,名為炎雙,父親戰死異族之手,……”


    曆刖正說話間,一人自門外走進,身後跟隨大隊手下,滿眼怨恨的看著曆刖,說道:“城主大哥啊!你兄弟我自萬裏之外歸來,你都未曾好生招待,這曆刖是何許人也,居然叫大家這般重視?莫非比你兄弟我還要重要?”


    來人將廳中諸多賓客說的臉上非常難堪,侯喜站起身正要說話,那人徑直走到曆刖那一桌,坐到曆刖對麵,陰陽怪氣說道:“雖然你是我大哥,但是我終究是這長澤城的副城主!”


    “副城主”三字猶若從鼻孔哼出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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