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營帳內是不是傳來一陣幹咳嘔吐的聲音,幾乎不用夏將軍多言,朱重春就認出了這頂營帳便是那位北疆來使暫時居住的地方了。


    不自覺地聳了聳鼻尖,朱重春麵色淡定,步履沉穩地走進了營帳。


    夏將軍在營帳門口替朱大夫掀了一下門簾,便沒有再進去了。


    他是個習武之人,再怎麽小心翼翼也難免笨手笨腳。


    更遑論躺在裏邊的是北疆來使,匈奴崽子,他要是跟進去了,害怕自己一不小心把人揍一頓呢。


    目送朱大夫走到那掛著帷幔的榻前,夏將軍放下門簾,囑咐兩旁站崗的小將說道:“你們倆注意著點兒裏麵的動靜,千萬別讓那匈奴崽子傷到了朱大夫。”


    一左一右兩名小將立刻挺直了腰杆沉聲低吼道:“是!”


    隨後,夏將軍便離開了營地,朝著外頭的方向走去。


    營地外,夜風瑟瑟,樹影婆娑,儼然一副蕭瑟荒涼的景象。


    然而夏將軍卻不為所動,他徑自朝著一棵榕樹走去。


    榕樹看起來已有百歲,粗壯的樹幹周圍盤根錯節這密密麻麻的根須。


    夏將軍在榕樹前站定,抬眸喊道:“你打算在上麵呆到幾時?”


    仿佛是為了迴應夏將軍的話語,那榕樹葉子繁茂的枝幹晃了晃,隨後探出一支描金黑靴出來,在夏將軍麵前來迴擺動著。


    夏將軍看到這隻腳,氣不打一處來,登時就抬手惡狠狠地拍了一下靴子腳麵部分。


    隨後因為碰撞而疼得一邊甩手一邊抽氣:“夏如歌,你就是這麽對待你老子的?”


    這會兒榕樹枝幹晃動的幅度加大了些許,緊接著夏將軍便看見一道黑影從樹上一躍而下,在自己麵前站定:“父親。”


    少年雙十年紀,修長勻稱的身材卻處處都能感受到肌肉賁張的爆發力。


    與身材相對的確實少年開朗陽光的五官,嘴角似乎永遠向上彎起,露出若隱若現的小虎牙。


    夏如歌雙手合十,對著夏將軍求饒一般說道:“這兒可是風夏皇都底下,姑且不說軍隊內三步一哨的輪班值崗,退一萬步來講,倘若真的在這兒被襲,那皇都禁衛軍隻怕都是吃幹飯的。”


    夏將軍不為所動,甕聲甕氣地說道:“人家皇都禁衛軍如何那是他們的事,你要是在這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你看老子抽不抽你。”


    夏如歌收迴合適的雙手,蹲在地上順手折了一根柳葉咬進嘴裏,嘟嘟囔囔含混不清地抱怨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說著,夏如歌站直了身子,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歎息一聲。


    知子莫若父,看到素來沒心沒肺樂天派的兒子露出這樣一副表情,夏將軍立刻就明白,夏如歌這是想到了皇宮裏的那位了。


    “不想入宮?”夏將軍斜睨了一眼自家初長成的嫡子,甕聲甕氣地問道。


    夏如歌搖了搖頭,隨後又點了點頭:“不知該如何形容,聽聞陛下前幾日……搶了墨蘭國的質子入宮,又納了陸家二少爺為惠妃。”


    雖然沒有直說,但夏將軍知道,夏如歌是在歎息當今聖上如此昏聵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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