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是習慣了原主時不時的“心血來潮”,在得知葉傾容要在棲青閣用膳後,禦膳房雖然手忙腳亂,但還是第一時間將午膳布置妥當,送到了棲青閣。


    八樣葷菜八樣素菜,在棲青閣的飯席上擺了滿滿一桌子。


    看著這豐盛的午膳和精致的餐後點心,陳忠不屑地輕哼一聲。


    他們作為外來人,怕是打從來到這風夏國就沒有吃過這麽豐盛的菜肴,這風夏國的皇帝以來,禦膳房倒是把渾身解數都給使出來了。


    一群欺下媚上的狗腿子罷了。


    葉傾容餘光一瞥就看見了陳忠頗有些不屑的表情。


    不過她也沒有解釋。


    畢竟葉傾容是風夏國的皇帝,而墨蘭煊隻是一名來自藩國屬地的質子。


    還是一名已經得罪了皇帝的質子。


    若是禦膳房連這點兒眼力見都沒有,真的對一個小國質子以大禮相待,甚至把飲食規製提升到和宮中貴人一樣的標準,那怕是一個一個早就被皇帝給誅九族了。


    墨蘭煊見狀,在心中暗自歎息一聲,隨後便屏退了陳忠和一幹守著的侍女:“你們都下去吧,由孤來照料陛下用膳便是。”


    陳忠聞言,立刻俯首作揖準備離去。


    然而就在他離開的時候卻瞥見葉傾容帶來的侍女暗衛們並沒有行動的打算,暗自咬了咬牙,轉頭看向一旁坐著的葉傾容。


    墨蘭煊也知道自己使喚不動風夏國的仆人們,伸手輕輕覆上葉傾容放在餐桌上的手背,溫聲說道:“先前陳忠衝撞了陛下,確實是臣管教無方,還請陛下允臣為陛下布膳,權當做賠罪。”


    說著,墨蘭煊輕輕俯首,發絲落在葉傾容裸露在外的一節手腕上,帶著細微的癢。


    這美人折腰軟語相求的架勢,若是原先的葉傾容怕是早就五迷三道不知今夕何夕連聲答應了。


    但可惜,眼下坐在墨蘭煊麵前的是葉傾容,來自二十一世紀的葉傾容。


    前世身為跨國公司執行總裁,什麽樣的誘惑沒有見過?


    雖說墨蘭煊這一身清冷如月華的出塵仙氣著實令人迷醉,但卻還不至於讓葉傾容真的失了魂。


    因此,葉傾容輕輕收迴被墨蘭煊覆上的手臂,側頭衝著身後伺候著的宮女們微微頷首,示意他們可以先行離開了。


    幾位侍女暗衛得了葉傾容的指示,這才從棲青閣魚貫而出,眼觀鼻鼻觀心守在門外。


    陳忠咬了咬牙,想要發作,卻還是在墨蘭煊的眼神警告下什麽話也沒有說地離開了房間。


    眼下,房間內就剩下葉傾容和墨蘭煊倆人了,氣氛略微有些尷尬。


    墨蘭煊坐迴自己的座位上,主動握起銀箸,挑了一塊肉放到自己碗裏,默默咽下。


    葉傾容身為風夏國皇帝,每一道菜自然都有小太監替他驗毒。


    然而這次葉傾容臨時來到棲青閣與墨蘭煊共用午膳,墨蘭煊還屏退了所有的太監侍女,他自然得接過替葉傾容試讀的活兒。


    葉傾容眼神複雜地看著墨蘭煊神色自若吃下那一塊肉,隨後也夾了同一個盤子裏的菜肴送到碗邊。


    膳食送得及時,禦膳房的廚子又想方設法將食物保溫,因此送到葉傾容麵前的午膳還有些燙口。


    於是葉傾容便沒有第一時間動筷子,而是將羊排放在碗裏,看向墨蘭煊,問道:“你想迴去嗎?”


    迴到最初來到風夏國時暫住的質子府。


    墨蘭煊捏著銀箸的手一頓,很快又迴複自然:“一切全憑陛下安排……這棲青閣地處幽靜,鮮少有人打擾,臣呆在這兒,很是靜心。”


    墨蘭煊的話雖然溫和,但葉傾容還是聽出了其中的暗示。


    棲青閣是風夏後宮,墨蘭煊願意呆在這兒,無非是接受了自己無法反抗的,被葉傾容納入後宮的命運。


    但是墨蘭煊寧可在這偏僻的冷宮呆一輩子,也不希望葉傾容貪圖他的美色隔三差五地來棲青閣打擾他。


    這風姿卓絕、清冷如月的少年,終究還是迫於兩國國力之差,為了自己的父皇,忍下了這囿於後宮之辱。


    葉傾容歎息一聲,夾著已經涼了些許的羊排送往嘴邊,說道:“先前是朕一時腦熱,公子墨蘭再怎麽也是屬國來客,是朕失禮了。”


    然而,就在葉傾容即將將羊排送進嘴裏的時候,墨蘭煊突然臉色大變,一抬手將葉傾容銀箸上的羊排打落飯桌。


    葉傾容一愣,下意識看向站起身的墨蘭煊。


    這時候墨蘭煊的臉頰泛紅,唇色卻慘白得嚇人,眼尾隱約帶著水光。


    他急促地唿吸著,一邊用手撐著桌麵一邊努力保持著清醒。


    這架勢,葉傾容不用猜測就能想到他這究竟是什麽情況。


    “膳食有毒!”葉傾容放下銀箸,眼眸微微眯起。


    到底是什麽人這麽大膽,在明知道是給風夏皇帝送的膳食中下毒。


    又或者是有人想要悄無聲息弄死墨蘭煊,隻是湊巧撞上了葉傾容今日心血來潮前往棲青閣用膳?


    不過尋找兇手並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葉傾容一邊喊人一邊將墨蘭煊扶到榻邊躺下,臉色有些擔憂:“你沒事吧?”


    墨蘭煊這時候已經被腹部的疼痛折磨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了,但是聽見葉傾容的詢問,他還是費勁地睜開眼,說了一句:“幸好……萬幸陛下還沒有吃下那羊排。”


    說完這句話,墨蘭煊似乎就已經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他閉著眼努力喘息著,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陳忠聽到葉傾容的喊聲,擔心自己的主子,第一個衝了進來。


    然而當他推開門,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墨蘭煊躺在榻上神色痛苦冷汗密布,而葉傾容則完好無損地坐在一旁。


    幾乎沒有經過思考,陳忠下意識就一掌拍向葉傾容:“昏君!你竟害我主子一次不足,還要害他第二次!”


    不過,這次和上一次有所不同,葉傾容並沒有傻站在原地等著挨揍,而是一抬手就控製住了陳忠的攻勢。


    緊接著,葉傾容反手一扭一錯,直接就將陳忠的胳膊背在身後。


    葉傾容另一隻手抓起陳忠的發髻強迫他揚起臉直視自己,冷聲說道:“收一收你那不分青紅皂白的莽撞性子,如果你不想下次你的主子就因為你的衝動陪葬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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