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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日,風和日麗,春光燦爛。←百度搜索→


    鄭綏在園子裏東南邊的八角涼亭裏設了案幾,臨摹那本《百賢集》,之前十四郎畫的原稿是給了啟郎,後來,為了不偏不倚,她親自臨摹了一本給阿一,前兩日,收拾行裝的時候,突然記起這本小冊子,想把原稿保留下來,於是從啟郎手上要了迴來,又答應他,重新給他臨摹一本送給他。


    四娘鄭紛見了,還勸她,這臨摹的活,不僅精細,還費功夫,讓她交給家裏的文士。


    隻是鄭綏不情願。


    且不說,這本小冊子,她極珍惜,不願意給其他人去胡亂塗鴉,添了瑕疵,更何況,本來是送給啟郎的冊子,她拿來就不好意思,哪還願意交給家中的那些文士去應付,而且她又自認為,家中那些豢養的文士,用心程度,必定是比不上她的。


    因此,這幾日,鄭綏廢寢忘食地趕著這本小冊子,以爭取能在啟程前完成。


    四娘瞧著她這般辛苦,於是把文字的部分接了過去,隻讓鄭綏臨摹圖畫,文字由她來抄寫,四娘的字,是他們這一輩兄弟姊妹裏最好的,連喜好書法的八娘鄭葭也比不上,鄭綏信得過,才沒有再堅持。


    園子裏,婢女仆婦來來往往的,穿梭著其間,趁著這大好的陽光,把藏了一冬的物什,都從屋子裏搬出來晾曬,說話聲和腳步聲不絕於耳,尤其是晨風,扯著大嗓門,數她最活潑,笑得最歡。


    鄭綏伏在案幾上,絲毫未受影響,下筆很穩,筆觸著力,隻是偶爾嘴角微微上翹,泄露了丁點兒情緒。←百度搜索→


    說到底。還是與心境有關。


    站在亭子裏伺候筆墨的百草,能感受得到,鄭綏的心情很愉悅。


    這一臨摹,就是一個上午。堪堪完成了兩幅圖稿,百草趁著鄭綏如今心情好,正要勸鄭綏歇息一下,就瞧見辛夷過來了,上午鄭綏派她去沐兮園。把昨日完成的六幅圖稿交給鄭紛,由鄭紛抄謄文字補全。


    又順便,把前幾日送過去,已完成文字抄謄的圖稿帶迴來。


    每一張,鄭綏自己都得過一遍。


    辛夷進了亭子,把手中的圖稿遞給百草後,喊了聲娘子,“大郎君迴來了,大娘子派石蘭姐姐,過來請娘子去一趟曲院。”


    “現在?”鄭綏抬起頭來。微蹙著眉頭,臉上的不情願,十二分的明顯。


    自從上迴大兄經手過那封舊信,鄭綏是一直躲著大兄,生怕和大兄碰麵,前幾迴見到大兄,每每想起那信,就忍不住麵紅耳赤,幸而,大兄很忙。在家的時間比較少,她碰麵的機會就更少。


    這會子聽說有請。


    自是知道,是大兄的意思,又少不得跑一趟。


    “先迴屋換身衣裳再過去。”鄭綏終是擱下了筆。出了涼亭,百草收拾幾麵,辛夷忙地跟上,吩咐終南和無衣進屋去服侍,又打發小戎去和候在門口的石蘭說一聲,讓石蘭先迴曲院。


    鄭綏也沒多耽擱。畢竟聽大嫂的意思,大兄現在能迴來一趟不容易,原是打算親自送她去南地,眼下卻無法抽身離開。


    一身粉色大袖襦裙,頭上梳著垂鬟分肖髻,耳上是一對串珠琉璃耳墜,頭上戴著一支蘭草華勝,髻上斜插著兩支丁香花銀簪,麵若春花嬌豔,眉如遠山含顰,眸光溢彩,極盡嫣然,鄭經站立於窗前,望著漸漸近前來的鄭綏,隻覺得神情恍惚得厲害。


    十娘神似阿娘,自長開後,越發地相像。


    每每見到十娘,他就無法嚴厲起來,先心軟了半截。


    婢子通報後,李氏起身到門口,望著鄭綏,笑道了聲,“來了。”拉著鄭綏進屋。


    入手的冰涼浸人,依舊令鄭綏擔心不已,這幾年,雖然阿嫂的身子一直不好,換過的疾醫無數,甚至包括當日那位裘扁鵲,但鄭綏還是無法接受,總盼著阿嫂的身子,有一天能好起來。


    鄭綏輕嗯了一聲,反握住阿嫂的手,李氏側頭望了一眼鄭綏,眼中盡是融融暖意,神情中又帶著幾分打趣,“可算是來了,我就擔心你不來。”


    “哪能不來。”鄭綏臉色微紅,撇開了眼,正好看到屋子裏,立在窗戶邊上的大兄,目光閃躲,避之不及,忙地喊了聲阿兄。


    鄭經迴過神來,往屋子中間走來,“既來了,先坐下一起用午食。”爾後,自己率先在上首的位置坐下,鄭綏緊挨著大嫂李氏,一起在左下首兩方挨著的榻席上坐下,榻上鋪有厚厚的毛氈,不用多想,就知道是因為大嫂李氏的緣故。


    外麵春風和煦,春光暖融,但屋子裏到底還是有些涼。


    阿一和啟郎又被拘在了滎陽,四姊夫迴了南陽,四娘在沐兮園,前陣子,讓阿兄給訓斥了一頓,這會子,自不會過來一起用飯。


    鄭綏絕不認為,大兄把她找來,僅僅是為了一吃這頓飯。


    果然飯後,漱了口,鄭經便先開了口,話是對鄭綏說的,“我原是想著能親自去一趟臨汝,送你過去,也順道看看五郎他們,隻是現今卻無法離開,正好,你阿嫂也不放心你,就讓你阿嫂送你去,日子也定下了,就在下月初一,家中的相士算過,那天日子較好,宜出行。”


    所有的事情都已確定好了,這是知會她一聲。


    饒是如此,鄭綏看了眼身旁的大嫂李氏,臉上盡是擔心,“此去臨汝,跑途遙遙,阿嫂的身子,哪能受得住。”哪怕大房無人,也可以讓族中其他人送她過去,實在不行,挑些得力的幕僚賓客即可,眼下大燕和大楚互通邊貿,邊境很是安寧,況且,從滎陽再往南,途經南陽,那是四姊夫的地盤,想到這,鄭綏又道:“不用人送,我自己帶著五百部曲就可以了。”


    “這可不行。”未待鄭經說話,李氏搶先表了態,迴頭瞪了鄭綏一眼,“我的身子,我自己心裏有數,不用你瞎操心。”


    鄭經心裏頭,也著實擔心李氏的身體,但無奈李氏鐵了心要親自過去一趟,順利看著鄭綏出嫁,再有,他不得不承認,李氏說的有幾分道理,四郎媳婦殷氏,不是個能讓人放心的人,更不是管事的料,五郎媳婦謝氏,十五歲不到,雖是謝家女,但到底他們誰也沒見過,又是新婦,暫時還看不出來好歹,十娘是他胞妹,他私心作祟,總盼著十娘的出嫁能隆重些。


    除了李氏,他也不放心旁人。


    “聽你阿嫂的。”


    一聽這話,鄭綏抬頭瞧了大兄一眼,“阿兄,四姊夫在南陽,四兄在荊州,廬陵是三郎的封地,再過去就是臨汝,這一路上,阿兄和阿嫂,還有什麽不放心的,若實在不放心,要讓人跟著,就讓四姊夫送我去南陽的邊界。”微微一頓,又道:“五兄來信上說,月中將起程去襄陽城。”


    “熙熙。”李氏和鄭經同時出了聲,不約而同,異口同聲,看來,兩人都吃驚不已,尤其是鄭經,他原還擔心,這丫頭先時對這樁婚事不情不願,沒料到,她把行程都想妥當了,一時間,心下也放心了幾分。


    這樁婚事,雖已定下,但他不過去,就五郎那膽子,以及他對熙熙的慣縱,隻要熙熙不願意,怕是臨時悔婚都有可能,屆時,他們人在南地,他亦是鞭長莫及。


    “南地有十八嬸娘,四房也已經從京口搬迴了臨汝,七伯母當了十幾年的家,她們都是長輩,阿嫂縱有不放心的,也可以派人過去,囑托倆位長輩,又何必自己親跑一趟,這一來一迴,少說路上也需耗費兩個月時間,別說阿兄心頭難安,哪怕我成親,亦無法歡喜,阿嫂總希望我開開心心的,何不依我一迴。”


    一時之間,李氏竟無言以對,“話都讓你說了去。”伸手攬著鄭綏的肩頭,鄭綏順勢靠在李氏身上。


    鄭經也在心裏感歎,這丫頭,終究是長大了,會自己想事情了。


    “這事我們後麵再說。”


    這明顯是有鬆動之意,李氏卻是急了,忙地抬頭望了鄭經一眼,鄭經隻是笑了笑,安撫的意味很濃,斟酌許久,方說:“我想了想,除了那五百部曲,再添些人,把石蘭一家子給到熙熙,還有齊家,那一族人,都給熙熙,跟著一起去南地。”


    石蘭是李氏身邊的得用仆婦,齊氏族人,是經鄭經之手,帶出來的部曲,並且,齊氏人丁興旺,又能人輩出,在鄭家,多充任幕僚和管事。


    對於大兄和大嫂所送的人以及物什,鄭綏從來都不拒絕,這次也不例外,大方地接受了,笑嘻嘻地道:“隻要阿嫂和阿兄能舍得,我是樂意之至。”


    李氏拍了拍鄭綏的肩頭,“不過是幾個仆從,能令你一生安樂順遂,我和你阿兄有何舍不得的。”


    嘩地一下,鄭綏的眼淚就流了出來,忙地撇頭,掩麵靠在李氏肩上。


    她已猜到,怕是啟程那日,阿兄是不能迴來了,故而才有這一番交待。


    沒想料,鄭綏突然就哭了起來,一見此場麵,鄭經頓時驚慌失措,扔下句,“我還有別的事,你勸勸熙熙。”


    幾乎是落荒而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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